第一百零二章 卷银欲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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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应酬,回来的比较晚,正在写下一章,大概十一点上传,另说明一下,最近比较忙,应酬比较多,也许不能按时更新,但是每天两章保证不变。

    烈日如炉,已近中天,无云碧空因为这炙热,蓝中泛着如水汽蒸腾般的苍白。

    棋盘街上依旧人头攒动,挥汗如雨,沿街两侧重檐如翅高低起伏,红瓦雨脊连绵仿若地间田垄的各家商铺酒楼会馆门前都是迎来送往一片忙碌,更使得这闷热难耐的中秋涌动着浓浓的秋燥之意。

    这条京都最有名的千步小街并没因近两个时辰前,那起突如其来的凶杀,而稍减热闹繁华。来往行人脸上也未见一丝不安和余悸,仿若这条街面上从没发生过什么,若有也仅是这始终不变得热闹和让他们有些喘不上气的拥挤。

    不得不佩服这大明朝最大的特务机构的办事效率,街上的死尸和血迹全都以最快的速度消除了痕迹,只有那闷热湿风气浪翻滚拂过时,极隐晦的露出裹挟的几丝淡到了极致的血腥气味。

    朱寿迈步进入会馆堂内,堂内已有不少食客邀朋相坐正在用午饭,但推杯换盏酒兴正酣的热闹场面却并没出现,堂内一片静寂,所有目光都隐露惊惧之色投射过来。

    门外街上隐藏的凶戾血腥能瞒住往来拥簇行人商旅,但在这些长居会馆内的商贾学儒眼内却露出了端倪。

    朱寿平静的看着负手站在大堂过道中央,阴沉着脸瞪着自己的江禄,心里冷笑了一下,知道江禄这是想要利用堂内长居食客的眼耳将今儿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江禄看着朱寿进入大堂,那张瘦脸露出冷笑:“朱寿表弟今儿这事你应该给个交代吧。”

    朱寿微挑了一下眉梢,淡淡的问道:“不知表兄要朱寿什么样的交代?”

    江禄冷笑了一声,薄薄的唇角露出一抹狰狞:“你私自做主拿我叔让你进京办大事所需财物送与他人,这个事你总要有个说法吧。”

    朱寿静静地看着江禄,慢慢笑了:“江公子莫不是吓糊涂了,我若不答应拿出财物,你此刻能这般潇洒站在朱寿面前吗?”

    江禄脸色微红,狰狞中露出几许尴尬,但随即尴尬退去,冷笑道:“你认账就好,此事与本公子无关,你自行承担坏了我叔大事的责任,我会立刻修书将这件事详细写明,打发人即刻送去保安卫。”

    朱寿微蹙眉头,瞧着张禄阴险得意的瘦脸:“江公子现在修书早了些吧,牛公子不是已答应两天必将大人交付之事办妥吗,再等两日修书也不迟。”

    江禄歪头怪异的看着朱寿,脸上全是嘲讽的冷笑:“朱寿表弟你在乡下住久了,这脑子果然蠢笨的可以,竟然到了这时还相信那位牛八的话,这种京城最寻常的神仙跳骗术也就只能蒙骗你这种乡下土包子,在本公子面前耍弄,他们还缺着道行。”

    不待朱寿答话,江禄冷笑接着道:“你的蠢笨害了我叔仕途性命,但本公子是我叔亲侄子,不能眼视我叔身遭厄难而不顾,哪怕有一丝希望,本公子也决不放弃。但你我之间已无话好说,今儿我就结账离开,另寻别处住下,你放心,你我虽恩断情绝,但本公子也不想害你性命,你答应他们的那笔财物,我留给你,还有我付得是包月银两,我那间房你还能住到月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江禄冷笑拱了下手,拂袖转身,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地笑意向大堂后门行去。

    朱寿瞧着江禄的背影穿过大堂从后门消失,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江禄刚才那套推卸责任的做派言行在意料之中,但是连两日都等不了,就要立刻修书告知江彬,以及要负气搬出苏州会馆另寻住处,这让朱寿就有些疑惑不解了。

    因为万一两日后牛八真说动刘瑾,让刘瑾放过了江彬,江禄这么做岂不是自造了个笼子又将自己装了进去,做事如此昏头蠢脑意气用事,事后以江彬的心性又岂能再让他留在京中替自己刺探打点,那江禄自身的前途可想而知。

    朱寿微蹙眉心,心知江禄应该不会这么蠢的,他这么做一定有其暗藏不可告人的打算。

    突然朱寿猛地一眯双眼,看来江禄是认定牛八今儿就压根是没安好心来的,就是想设套坑银子,那么牛八承诺两日说动刘瑾,在江禄心里就一定认为是托词虚言,银子没有一半,江彬交付之事是无论如何办不成了,因此他今儿这么一出,就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要跑!

    回想着刚才江禄的话,朱寿嘴角露出有些玩味的笑意,这王八蛋刚才那番话将自己护的还真是滴水不漏,他是怕江彬虽然免官若万一不死,一定会满世界寻他,他当着会馆食客和掌柜伙计的面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又故作负气搬出,扬言另寻法子,纵算将来江彬找到他,他也会说另一半银子被他上下打点花掉了,他对江彬做到仁至义尽了。

    朱寿微摇摇头,嘴角绽起一抹冷笑,这王八蛋成事不足,想后路玩花花肠子倒还真有两把刷子,只是你想卷银逃跑,有我在,能如你的意吗。

    苏州会馆掌柜卫延礼在柜台后,冷眼瞧着堂内发生的这一幕,一双老奸巨猾的双眸不时落在朱寿身上的锦袍上,目光灼灼,对那位让他恐惧不敢直视的牛八是何来历出身他不知晓,在心里也不敢乱猜,可牛八的护卫他可是知晓是何人。

    牛八对朱寿称兄道弟的礼敬,也尽入他那双深谙世故沧桑的老眼,朱寿一行去了趟东厂,卫延礼虽心知肚明,朱寿绝不会有任何事,但眼瞧着蓝衫走,锦袍归,还是让卫延礼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东厂那是何等所在,在大明臣民心里不啻于幽冥鬼殿,有人进去不仅没事,竟还被礼待的赠以锦袍,这事要是传扬出去,立时就会是京里最大的最具轰动效应的新闻,足够市井坊间茶余饭后说上年头半载的谈资了。

    卫延礼瞧着朱寿背影的眼神越来越亮,若是与此人攀上交情,对会馆及对自己这双重未来都存在着潜在的巨大好处。

    卫延礼暗自稳定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掀起翻板,迈步走了过来,抱拳笑道:“朱公子。”

    朱寿醒过神,忙还礼:“卫掌柜有何指教”

    卫延礼脸上全是诚挚的笑意,微躬身相请,两人在一旁条几落座。

    “朱公子若不嫌延礼冒昧,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朱寿一愣,忙笑道:“这如何使得……”

    “朱公子,你虽昨晚入住鄙馆,但延礼初与公子相见,就有一见如故之感。”

    朱寿微笑道:“朱寿深感荣幸。”

    卫延礼笑道:“延礼虽出身商贾,但自认这颗心并没沾染多少市侩,既与公子一见如故,心里就存了与公子结交之心,刚才公子与江公子的话延礼都听到了。”

    卫延礼瞧着朱寿清秀脸上的淡淡笑意以及那双黑瞋亮的惊人地双眸,话随即停住,原本想好的曲意巴结之词在脑子里变得混乱起来,心悚然一惊,此人这双亮的惊人地双目竟给老夫一种能看穿我心思的惊惧感觉。

    微犹豫了一下,卫延礼悄悄收拾起那份讨好巴结之词,抱拳诚恳道:“延礼不知公子与江公子为何如此不快,也不敢打听原委。刚才江公子说,他的房还有半月房租,待他离去时,延礼会如数退他。”

    朱寿一愣,眼神微眯,淡淡笑道:“卫掌柜的意思,朱寿明白了,在卫掌柜心里,我朱寿这等人是不配住在贵馆的……”

    卫延礼慌忙摆手,拦住朱寿的话,笑道:“朱公子误会延礼的话了,延礼说过,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心中早已将公子视为友弟,岂能有这般龌蹉不齿的念头。”

    “那卫掌柜您的意思?”朱寿疑惑的问道。

    卫延礼正容道:“自今日起,只要延礼做一天苏州会馆掌柜,朱公子无论何时来住,住上多久,一概房费饮食,会馆不收公子分。”

    朱寿身子一震,吃惊的看着卫延礼,半晌,抱拳道:“这如何使得,卫掌柜您……”

    卫延礼站起身来,抱拳深施礼道:“公子若看得起延礼,认为延礼可交,就不要说那些伤感情的话,拒绝延礼这片诚意结交之心。”

    朱寿急忙站起身相扶,虽然心里知晓他这么做,恐怕是因为牛八与自己相交而借此讨好牛八,但瞧着卫延礼隐露哀求的求恳神情,心里还是有些许感动。

    况且朱寿并不认为自己对于这座大明都城仅是个看客,恰恰相反,自己的心里充满强烈的信心,这座京城早晚会是自己粉墨登场赢得权势财富的舞台。

    苏州会馆乃是江南豪商出资,为在京城买卖的江南商贾,联络感情交流商道信息所设。江南乃是天下财富两大聚集地之一,卫延礼作为江南商道在京中的联络人代言人,此人在江南商界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对于自己将来有足够实力,可以打通江南商路,将庞大的财富引为己用时,将会是非常大的助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