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指挥官被一击倒地,射中的地方迸出电流,他的身体以极高的频率剧烈震颤起来,口中吐出白沫。
室内乱成了一团,敌人的高呼声不断,有人立刻俯身观察指挥官受伤的位置,企图研究弹道找到子弹发射的点,但是却不敢靠得太近。
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甚至大吼着举起了枪对着门口哭打了过去。
达米安冷着脸眯起眼睛,紧接着打出了第二发子弹,他借着步枪的后坐力变化了枪的角度立刻发射了第三发子弹,击中了第三个目标。
耗子被达米安射击的速度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一边惊讶地盯着达米安退回来,一边拉下了两枚催泪弹的拉环,朝缝隙里丢了进去。
随后达米安再次确认好了4粘的位置,快速撤离了爆炸点。
耗子扔完了手榴弹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4爆炸发出了惊天的巨响,他们所在的位置像地震一样摇晃了一会儿,达米安静静地等着爆炸停息,把狙击枪换成了短突。
“三,二,一!!!”他大声地呐喊出来,与耗子同时戴上了防毒面具,奋然起身冲进了烟雾当中。
两人从炸开的位置纵身跳下,开枪连发击中了几名敌人。
敌人应声倒下。
里面的人并不多,达米安趁着他们还在被催泪弹熏得没有反抗力,当机立断地放下了短突,直接冲上去从背后抽出了袖珍的电击枪捅向面前敌人的脖颈。
一时间“呲啦呲啦”的电流声此起彼伏,还有人痛苦地呻吟与嘶吼。
两人都戴着防毒面具不好发声,耗子看着达米安身后有人沉默地举起了枪,却无法开口提醒。他条件发射地摸向了后腰,抽出一把战术弹簧刀,瞬间身体后倾猛地掷了出去。
弹簧刀准确无误地插1进了敌人的咽喉,只露出后面的刀柄,他捂住脖子浑身抽搐,嘴里吐出了大股带着细泡的鲜血,慢慢地倒了下去。
达米安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对耗子轻轻地点了下头道谢。
耗子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随后达米安脸色骤变,将电击枪插回原来的位置,按着敌人的身体,以他为支撑跳起来,跃到了耗子的后侧。
耗子猛地回头,只见达米安双腿已经绞住了他身后的敌人,张开双手抱住了他的头,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头部和下颌,随后用力向左拧。
突然被进攻,敌人手里拿着步枪对着天乱射起来,耗子赶紧摸出了另一把刀,捅向了他的小手臂,扎了个对穿,卸下了他手中的武器。
而后达米安沉着地顺着对方向右反抗的力道,猛地改变了自己的用力方向,耗子只听见“咔哒”一声,面前的人就翻了白眼,脑袋软软地搭在了脖子上——
达米安徒手拧断了他的颈椎。
这个空间并非是密闭的,催泪弹的作用也逐渐在减小,视线慢慢地开始清晰起来。
防毒面具让达米安和耗子换气十分不方便,水蒸气还是糊上了护目镜,达米安迟疑了半秒,还是将它脱了下来。
虽然气味仍然刺鼻,但达米安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两人凭借一己之力控制着整个场面,达米安满脸肃杀,军刀和枪轮番上阵,他脸上的迷彩已经花得不成样子,沾满了粘稠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尖刀割进了敌人的皮肤,砍到了他们的骨头,直至到后来刀刃都开始卷边。
混乱、杀戮,鲜血……
达米安双眼赤红,像一头发狂的战斗机器一样,无人敢靠近一步,在这个地方,他就是死神。
强光手电在地上滚动着,发出刺眼的光芒,室内像群魔乱舞一般疯狂。
他们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神经也逐渐趋于麻痹,脑子里只有战斗、再战斗。
要坚持到最后一秒。
这是任务最重要的一环,他们没有后援,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无法做到,整个任务都要宣告失败。
指挥部。
“达米安还是没发消息过来吗?”江曜问道。
伊尔墨摇了摇头。
江曜心中忐忑,他总有种初次任务不会成功的预感,他们所掌握的情报太不全面了。
“殿下……”伊尔墨开口道。
“什么事?”
“线人的情报数量,比起同期来说,少了一半。”伊尔墨把所有的情报记录汇总后说道。
“嗯。”江曜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盯着总结一会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殿下……”伊尔墨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江曜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
伊尔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
“我必须要弄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扳倒赫尔曼。”江曜坚定道。
“……”伊尔墨沉默着,没有接话。
江曜又看了看信息框,那里还是一片空白,起身准备离开。
“殿下。”伊尔墨见他要走,犹豫一阵,还是鼓起了勇气,“即使要以无数条战士的生命为代价,您一定要这样做,是吗?”
江曜顿住脚步,缓缓地回过头,静静地与伊尔墨对视。
伊尔墨被他眼神弄得头皮发麻,就像处于修罗场一样,四周刀山火海,荆棘遍布。
过了好半天,江曜才回答了他,那个答案简单至极——
“是。”
地下室。
达米安和耗子清点着敌人的数目,他们两人都有些脱力了。
金发指挥官被他们绑了起来。
他们一共活捉了对方四人,直接打死了十三人。
达米安喘着粗气,定位自己了坐标,竭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然后打开了耳麦,弹了三下。
“夜莺,外面情况怎么样?”
但夜莺许久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阿良接话道:“队长。”
“你们怎么样了?”
“击落直升机两架,击毙敌军二十四名,对方全军覆没,现在还未发现新的目标……”阿良声音低沉,但却让人无比安心。
达米安皱眉听了一会儿,对他们的辉煌战果却高兴不起来,他沉声重复了一句:“夜莺呢?”
这一次阿良沉默了几秒。
经历过太多的生生死死,达米安瞬间明白了过来,拳头倏然捏紧。
那边骚动了一阵,有人对着耳麦呼了一口气,达米安这边顿时嘈杂起来。
“hi……”是夜莺有气无力的声音。
他还活着。
达米安脸色铁青:“……”
然后耳麦又被拿了回去。
“队长,夜莺废了。”
阿良说。
废墟外。
“必须马上联系指挥部。”阿良又说道,“夜莺伤了神经,失血过多,不能拖太久。”
夜莺闭上眼睛,对着阿良笑了笑,张嘴说了句话,但声音太小,阿良完全听不清楚,于是凑了过去。
“别……别他妈说老子废了啊……说得跟……跟老子要萎了似的……”夜莺断断续续道。
阿良:“……”
阿良关上了麦克风,一言不发地拿着急救绷带把他的伤口完全缠起来封闭住,避免二次污染。
夜莺整个人软绵绵的,任由阿良给他做急救措施。
阿良撕开了夜莺手肘处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血管,过了几秒后发现完全看不到它。
夜莺无力地对着他微笑,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阿良没办法,只得从急救包里拿出止血带绑住了夜莺那条完好的胳膊,等着他的血管再次凸起来。
看着血管慢慢地在手臂上显现,阿良深呼吸一口气,把针剂拿了出来。
“去甲肾上腺素。”阿良说。
夜莺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废墟内。
“组,b组,组通报情况。”达米安对耳麦说。
“没有发现可疑目标,全部歼灭。”
“同上。”
“同上。”
“嗯……”达米安回道。
“但是队长……”
“怎么了?”
“青柠折了,咽喉直接被打穿,救不回来……”
“……”达米安脸色变得比刚刚更加难看。
“豆豆腰部中弹,脏器……脏器出来了,情况很危急……”
“好的,我明白了。”达米安严肃道。
达米安接通了指挥部的电话。
“殿下。”达米安说。
“怎么样?”江曜问。
“任务完成,但是一人牺牲,二人重伤,需要立刻输血……”
“好,你们现在在原地等着……”
达米安正和江曜通话,耗子突然大喝一声,达米安猛地回过头,看到金发的指挥官已经哆哆嗦嗦地叼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铭牌,随后含在了嘴里,旁边还有他刚刚咬掉的另一部分铭牌。
“耗子!”达米安立刻反应过来那代表了什么——
氰化钾。
不到0.1克的剂量便会让人猝死,为了防止被敌方活捉,拷问出情报,一些人会在做了手脚的铭牌上涂抹剧毒物,一旦被抓便自行解决性命。
显然金发指挥官也是其中一员。
耗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给金发指挥官来了一记手刀,让他被迫将嘴里的铭牌吐了出来。
但为时已晚。
金发指挥官吐出铭牌之后开始倒地抽搐,面部扭曲,眼睛翻白,大口地呼吸着,嘴角溢出了唾液滴在地面上,打湿了那一块地方。
什么叫功亏一篑,达米安在这一刻简直无话可说,他气急败坏地走过去狠狠地踹了对方一脚,将他踢开几米之外。
“操——”达米安大声地骂了一句。
耗子的表情同样极为难看。
“怎么回事?”江曜听到事情不对头。
“目标自杀了。”达米安回答说。
“……”
“氰化钾,直接死亡。”达米安淡淡地陈述者事实,“现在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江曜好半天没有说话。
江曜不吱声,达米安完全不敢开口,只能忐忑地等待他下一条命令。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回江曜没有发火,只是平静道:“直升机马上就过来了,你们把尸体带回来,还有其他三个活的。”
“是,殿下。”达米安说。
指挥部。
达米安不是第一次面对队友的离世,但每一回送走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队友的身后事不由他负责,他与青柠相识不到一天,他甚至没有直接跟他进行过对话。
但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达米安拿着火把,看着队友眼角含泪地往柴火上倒着汽油。
安巴尔帝国的国旗盖在青柠的身上,遮住了他的脸。
“敬礼——”待所有队员站定,达米安倏然发出一声呐喊。
十七名队员齐刷刷地抬起了手臂,对着已故的英雄致以最高的敬意。
“我们的国旗,飘扬在山巅之上。我们冒着敌人炮火,带着虔诚的信仰,让我们的家乡与祖国,安然无恙……”
达米安低声吟唱着国歌,队员整齐地站在旁边。
他一边唱着一边走到木头堆前,把火点了起来。
浸满了汽油的木柴,让火焰一下子冲得老高,映得所有人的脸通红一片。
“你可曾看见,伊路维塔神的光,照耀在前方。我们是无畏的勇士,自由是我们的向往……”
达米安的视线逐渐模糊,歌唱声随着火焰熊熊起,越来越大。
它吞噬了盖住青柠的国旗,热浪将它掀开,达米安在烈火的缝隙中,看到青柠的表情非常安详。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双手搭在胸前,握着象征力量与权力的长剑,就像睡着了一般。
达米安音色浑厚,湛蓝的眼珠泛着水光。
烈火越烧越炙热,冲天的热浪如同他们满腔的忠诚,嘹亮的国歌在旷野中回荡,繁星冷眼凝望着这悲凉且壮烈的一幕。
狂风呼啸而过,卷着沙土吹进了山谷,如同和声的哀鸣般衬托着沉重的祭奠。
终于有人发出一声压抑得几近惨烈的哀嚎,撕裂了这静止的悲壮。
他闭上眼睛,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地直直跪了下去,双手搭在膝盖上以痛哭送别战友。
没人将他扶起来,达米安的喉结蠕动了一阵,咬了咬牙,充耳不闻地继续唱着国歌。
万里之外,他的爱人正在安睡,他所保卫的国家也安然无恙。
战争永远是流血与牺牲,没有人会退缩,没有人会后悔,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信仰。
两千米外。
“殿下。”伊尔墨叹了口气,说道,“活下来的三个都是对方权限等级最低的士兵,问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还没我们线人掌握得多。”
江曜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的旷野,一语不发。
“这次任务的失败是无法预料的,这是第一次……”伊尔墨说到一半自己打住了,他们这回出其不意的进攻打得敌人猝不及防,这也是他们的运气,下一回敌军肯定会做好准备,突击不会再那么顺利。
“殿下。”打开的门忽然被敲响,一名少校站在那里。
江曜回过头,说:“进来。”
少校手里拿着一份件,放在了江曜的办公桌前。
“殿下,这是您刚刚吩咐要起草的授勋章的件。”少校说道。
江曜拿起桌上的笔,大致翻了翻,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一阵。
荆棘军团一级准尉,雷蒙·加西亚。
授予帝国荣誉勋章。
随后他翻至最后一页,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帝国的荣耀将与你同在。
临时宿舍。
达米安躺在床上,打开了通讯器,他的屏保是施沃兹在喝奶茶的照片,身体对着他的方向,眼睛却看向了另一边,神情毫无防备。
达米安用拇指隔着屏幕摸了摸他的脸,不禁勾起嘴角。
但这笑容稍纵即逝,他猛地收回了手指,像是害怕将照片弄脏一样。
他的双手布满了鲜血,就在前几个小时,他还徒手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再用这双手毫无芥蒂地去碰施沃兹,达米安心里总有些异样。
过了几秒信号接入后,弹出了好几条未读信息,发件人全部来自施沃兹。
他慢慢地把信息逐字逐句,来来回回地读了好几遍,最终回了一句话。
【我今天有点忙,所以没开机。我好想你的-3-,现在怎么样了……】
但话刚刚输入完毕,他又逐字删去了,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施沃兹为了不错过紧急通知,通讯器和手环都是24小时铃声提醒的,如果他这条信息发过去,万一吵醒了他怎么办?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把通讯器收了起来,毫无睡意地望着天花板干瞪眼。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翌日,亚尔王城,公寓。
“青桐,你吐、吐得很厉害吗?”施沃兹拍着洗手间的门担心地问。
门内传来冲水的声音,随后是穆青桐的回答:“没事,比前几天好多了。”
“实在不舒服的话要、要不然你今天就请、请假吧?”
穆青桐从洗手间出来,面色苍白,对施沃兹笑了笑:“没关系,真的好多了,我带一瓶柠檬水去学校……不舒服的话我就喝一口。”
“好吧……”施沃兹依然有些不放心。
“达米安回你信息没有?”穆青桐问。
施沃兹摇了摇头,说:“没、没有,但是信息变成已、已读了,他、他怎么不回呢……”
“可能昨天太晚了怕吵醒你,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吧?你过几个小时再给他打电话。”穆青桐说道,“今天想吃什么?”
“我、我无所谓的,主要看、看你想吃什么吧。”
穆青桐没什么食欲,只得道:“那我熬点粥吧……你要是饿了就下去买点吃的。”
“嗯,好的。”
从公寓出来之后,穆青桐抿了一口柠檬水,摸摸小腹,暗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感,未免太强了些。
昨天晚上他大概构思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可行性非常强。
你的另一个爸爸还在前线,我会保护好你的。穆青桐想。
开学的第一天穆青桐见到了亚尔军校很多的领导人,中午还在一起吃了饭,穆青桐以昨晚发高烧食欲不佳为借口躲过了一劫。
念及穆青桐年纪小,看上去状态确实不好,对方也没有太难为他。
亚尔军校的校长曾是赫尔曼的副官,五年前空降到了军校,成为了领导人,但直到吃饭的时候穆青桐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这令他有些失望。
但他在这里要待上四个多月的时间,不可能见不到他,也许不久之后他们就会正面交锋……会不会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呢?
穆青桐心绪繁杂,见亚尔军校的副校长过来寒暄,赶紧站起身对他敬了个礼。
一周后,荆棘军团医院。
“小麻雀,你这伤恢复得不错啊。”达米安带着阿良几人坐在夜莺的病床边。
“卧槽……”又收了个新外号的夜莺一脸郁卒,“老子明明是夜莺,什么麻雀。”
“都长一个样。”达米安无所谓道。
“呸。”
达米安“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好好养伤吧,没准儿下个月就能出院了。”
“队长,最近你们出了什么任务么?”
“还没。”达米安摇了摇头,“不过快了,殿下跟我打了招呼,大概就是明后两天的样子。”
夜莺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那里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只是还不太明显。
虽然医生没有对他明说,但他非常清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归军团。
“队长,你通讯器震了。”耗子忽然说,“又是你老婆找你?”
达米安“切”了一声,瞄一眼屏幕,一边往外退一边表情严肃道:“不是,这回是殿下……我先出去一下。”
这通电话并没有打多久,江曜从来都言简意赅。
等达米安挂了电话,阿良刚好从病房里出来,看着达米安,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达米安问。
“队长,明后两天的任务……”
“哦,那个啊。”达米安一脸淡定道,“那个不用你们参与,是要我单独行动的。”
阿良:“……”
“就是潜进去逮几个人。”达米安语调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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