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前来劳军的使者当众宣读了董卓手谕,除了胡轸、华雄、罗征得到加封,其余将校也得到了封赏,该升官的升官,赏女人的赏女人,皆大欢喜。
罗征被直接加封校尉,委实是个意外之喜。
原以为最多也就提上一级,给个军司马就到头了。
没想到董卓竟然这么大方,直接把他提升为校尉,省去了不少功夫。
庆功宴散去后,喝的醉熏熏的罗征被胡轸派人送到了一座府宅。
按照大汉军制,校尉已经算是高级军官,秩同两千石,与太守平级。
虽然自董卓入京以来,朝纲混乱,封了不知多少将军校尉,各路诸侯更是大肆给手下封官进爵,早就把官制搅的一团遭,校尉多如牛毛,将军遍地都是。
但在军中,校尉这个级别的军官依旧能够享受到该有的待遇。
别的不说,在汜水关只有校尉以上的将领,才能有一座自己的府宅。
“小人参见将军!”
罗征还没进府宅,陈通和几个手下就迎了出来。
“陈通,你们怎么在这里?”
罗征愕然,他被提升校尉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呢。
陈通喜不自胜道:“回将军,是胡轸将军派人来告诉我们,说将军被提升为校尉,在汜水关该有一座自己的府宅,让我们几个过来伺候将军。”
“唔,不错!”
罗征点点头,心下恍然。
暗忖胡轸虽然不是什么良将,但笼络人心到是颇有一手。
随即又想到,但凡能做到高位的人,又有谁是傻子。要是不会笼络人心,还有谁肯为你卖命。董卓如是,胡轸如是,想来董卓手下的其余统兵大将也如是。
到了内院,两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迎上来,服侍他就寝。
两个女人都着粗粗布衣,手上也有厚厚的老茧,相貌一般,还略有些显老,应该是农家妇人。而且有些畏畏缩缩的,眼里深藏着恐惧,还有对生活的无奈和绝望。
“你们去睡吧,不用管我!”
罗征挥了挥手,并没有碰她们的心思。
两个女人是胡轸派人送来的,虽说军队里不允许有女人,但西凉军纪律有些散漫,统兵大将**妇女,甚至干脆在临时府宅里养几个女人并不稀罕。
至于被抢来的女人,就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都是些可怜人,罗征不想伤害她们。
汜水关有三万大军,骑兵一万,步兵两万。
骑兵协助步兵守城,但不用负责巡城。
战时出战,没有战争时,就在营房休整待命,平时没有什么事情。
罗征新官上升,次日到营中巡视了一遍,召集都伯以上的官军开了个小会,说了些鼓励大家英勇杀敌,建功立业的废话,然后带着陈通等十几名亲兵,回府宅去了。
自从大破孙坚地八千先锋大军后,到是难得地休息了十来天。
罗征左右无事,就抓紧时间练习武艺,间或抽空拾掇菜园子。
武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但是建功立业的筹码,而且是安身保命的技能。
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无论如何也要把武艺练好。
转眼半个月过去,汜水关一直十分平静。
胡轸虽不善统兵,但也不是笨蛋,知道关东叛军就在酸枣,随时都有可能打来,于时派出侦骑,严加刺探关东叛军的一举一动,以防被打个措手不及。
却说孙坚自从那晚逃脱后,黑暗中不辨方向地跑了数十里,直到天亮后,才辗转寻到了同样逃脱的程普,得知黄盖、韩当被擒,不由仰天长叹,悲从中来。
想起当初起兵时的满腔豪情,如此却落得兵败逃命,如何能不唏嘘嗟叹。
韩当、黄盖、祖茂三员心腹大将全都折在了汜水关,让孙坚心头滴血。
想起三将这些年来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地追随自己南征北战,虽为主臣,实则情谊更胜兄弟手足,而今却战死沙场,孙坚不由黯然泪下。
士兵没了可以再去招募,但忠心又有能力的大将,可不是随便能得到的。
不过孙坚毕竟是一代人杰,很快就振作起来,收拢逃散回来的败兵,约五日,聚起了近千残兵,和程普带着千余残兵败卒直奔酸枣,准备到了联军大营再作打算。
三日后,到了联军大营。
孙坚直奔中军,到了联军盟主袁绍大帐,各路诸侯俱在。
“明公为何不发粮草,致坚兵败,折了联军锐气?”
孙坚怒目圆瞪,直奔到袁术近前,厉声质问。
这次兵败固然是因被西凉军偷袭下措手不及,但主要原因,还是袁术听信馋言,不予孙坚先锋大军粮草,以致军心不稳,才被西凉军有机可趁。
否则孙坚征战多年,又敢会轻易被人偷袭。
袁术自知理亏,顾左右而言他,尴尬道:“吾也是信了小人谗言,台勿怪。”
孙坚拔剑在手,厉声道:“气煞某也,如此小人,留之何益。究竟是何人搬弄是非,明公请交出来,某一剑杀之,以慰麾下将士在天之灵。”
袁术抹不开面子,不由冷哼一声。
各路诸侯也纷纷上前安慰,将孙坚拉到一旁坐下。
众人商议了一阵,此时粮草已经齐备,当即决定挥军西进,直取汜水关。
五日后,各路诸侯尽起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汜水关而来。
孙坚只剩下近千残兵败卒,无奈下跟袁术借了三千兵马,才算不那么尴尬。
袁术理亏在先,先前又因孙坚杀了南阳太守张咨,助其夺了南阳,本就交好,此刻孙坚落魄,到是爽快地答应了孙坚借兵地请求,与其三千兵卒。
又五日后,三十万关东联军杀到汜水关以西二十里处,扎下营寨。一眼望去,汜水关以东尽是密密麻麻的军营,连绵数十里,蔚为壮观。
早有探子将关东联军动静报到关上,胡轸闻言大惊失色,关东联军虽声势浩大,但不想兵力竟有三十万众,忙一边以八百里加急飞报洛阳,一边急召诸将商议对策。
中军大帐。
胡轸高踞案首,军司马以上的将校分列两旁。
罗征第一次参加这种高级别的军议,坐在左侧第六位,位置尚算靠前。
胡轸扫视帐下诸将,凝声道:“今关东叛军举兵三十万众来犯,兵力十倍于我军,声势浩大,我军该如何应敌,诸位可有良策退敌?”
有部将道:“关东军兵力十倍于我军,只可智取,不宜硬拼。”
胡轸问道:“如何智取?”
那部将张了张嘴巴,尴尬地道:“末将暂时也未想到好办法。”
位列诸将之首的华雄大声道:“我西凉铁骑威震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关东叛军虽众,不过土鸡瓦狗尔,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有何惧之。”
众将听的皆精神一振。
是啊,西凉铁骑威震天下,又岂会怕了关东叛军那群乌合之众。
只是刚刚听到三十万大军,被震了一下而已。
这时回过神来,就立刻精神振奋,纷纷摩拳擦掌起来。
胡轸被这股气氛感染,也是精神大振,立时雄心万丈。
这个时候的西凉军自追随董卓入主洛阳以来,还未偿一败,也就难怪这些统兵将领会心气十足。在没有被迎头痛击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把关东军放在眼里。
罗征则直翻白眼,实在有些无语。
关东联军虽然肯定良莠不齐,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况且就算真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但三十万的数字也绝对不可轻忽。
这些西凉将校都以为西凉铁骑威震天下,就敢小视天下英雄。
罗征暗暗摇头,董卓手下虽然确有几个真知卓见之士,但却绝不包括在座地诸位。
张辽、徐晃等几个真正的大将之才,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根本就没崭露头角。
胡轸虽也有几分本事,但在统兵征战方面,却委实非其所长。
罗征没有开声,暗暗观察在座地数十员将校,就发现虽然绝大部分将校都不把关东军放在眼里,但也有个别几员将校目露忧色,显然并不乐观。
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出人提醒。
罗征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
现在的胡轸和手下诸将个个都心气高涨,这个时候开声泼冷水,不但起不到效果,反而会引起胡轸和绝大部会将校的不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做。
“将帅不齐心,如何能不败!”
罗征摇摇头,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胡轸布置了城防的细节,就结束了这次并不长的军议。
罗征没有再去府宅,而是直接去了军营,召集手下的两千骑兵抓紧时间操练,把马刀磨亮了,战马喂饱了,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
冷冰器年代的战争由来已久,战略战术的演变,几乎就是人类进步的智慧结晶。
从最早的摆明车马厮杀,到春秋战国时期兵圣孙武改变战争模式,军事战争的目的更加清晰明确,为了胜利,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于是乎,许多兵法大家应势而起。
吴起、孙膑、赵武灵王等一位位中国历史上的兵法大家,无不对战争的演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让战争变的更加注重细节,兵种和战术的配合也更加讲究策略。
各种各样的战术谋略更是层出不群,到前汉时,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完善的体系。
特别是前赵的赵武灵王,这位赵国君主的‘胡服骑射’直接推动和改变了战争模式由车战向大规模骑兵作战的转变,将盛行数百年的战车淘汰。
其后的李枚、王剪等绝代名将,更是对骑兵的运用加以完善,到了前汉武帝时,前汉名将卫青、霍去病更是将骑兵推上了巅峰。
时至今日,古人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完善的战争体系。
罗征在练兵的同时,也在学习古人的经验和智慧,尽快充实自己。
战争不是儿戏,正如孙武所说,兵者诡道也,战场上千变万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能好像看起来不能;用好像看起来不用;近好像看起来远;远好像看起来近。有利的可以引诱它,混乱的可以夺取它,坚实的可以戒备它,强盛可以避开它,气势很盛可以骚扰它,轻视的可以骄纵它,隐逸的可以劳累它,亲近的可以离间它。
攻它无防备处,出击在它不留意时。
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
而战术的运用,则取决于统兵将领对一切有利条件的利用。优秀的将领,能够利用好一切有利的条件,其中包括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和人心较量,故尔能胜;反之则败。
罗征可不敢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就小瞧古人的智商。
战争并不只是对战略战术的运用,还有对人性的把握和洞察。
揣摩敌方统兵大将的心思、性格、行事风格,以及获得麾下将领士兵的拥戴等等,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影响着战争的胜负,不可不察。
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因此,每一个时代,真正的名将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如果看几本兵书,就认为战争不过如此,那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赵括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长平惨败给后人留下了最生动的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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