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樽酒下肚之后,淳于导也放开了,哈哈笑道:“程先生,实话和您说,我这人就是个老粗,战场杀敌,格斗单打都没问题,咱要是皱下眉头,他就不幸淳于,可是他又自知之明,就他这些斤两,充其量就是个长于陷阵厮杀的将,想要再进一步,像曹仁夏侯惇成为统领千军的帅是没可能了,而且离开了曹仁,他屁都不是,就好比与张绣哪一战,战败了也是败而不乱,如果是他,那么可以肯定,三军都要完蛋,这种情况,他是非常安于现状的,至于再进一步,也想过,可没那个精钢钻,最好就别揽瓷器活。”
程昱对他的自知之明极不感冒,显然这是一个极度不自信的男人,试问一个能将自己优缺点分析到如此地步的人,会是那种没头脑的莽夫?干笑一声,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啊,那么我问你,你对曹公与张绣这一战是什么看法?”
淳于导明显犹豫了下,而不是像他所见过的武夫直接表意见,证明他有着自己的见解和判断,最少在很多问题上并不会盲目,这类人,就算再不济,也有个样子,不会太差的。
其实这一路程昱对他还真没多太关注,对他的改观完全就是方才在酒肆里的瞬间,因为他与许褚的相似性,才让他觉得自己忽略了很多,看向淳于导的一刻,却现他正低着头,沉思者,好半晌才有些不安的轻声道:“说实话,我希望曹公能赢,可是我不看好曹公能大败张绣夺下宛城。”
“你真是这么觉得?”
程昱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点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曹公会看不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再次率领大军进攻宛城呢?也许你会觉得曹公不率兵过去,会寒了许多将士的心,又或是要解心头之恨,为曹仁将军报一箭之仇,这样能收获人心的事情,何乐不为?”
淳于导摇头,程昱愣了下:“你不是这样认为吗?”
“不是。”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其实我觉得,放眼天下,只有曹公一心为公,那袁氏兄弟,一门心思想要取天子之位而坐天子,而那刘澜,现在南下,暴露野心,想要划江而治,那么曹公复兴汉室,就必须要收拢人心,而帐下士卒的人心就更该收拢,这话看似不假,可是要如何复兴汉室呢,肯定要身边聚集各类人才,大家群策群力,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如今主公虽得兖州司隶,可是与袁氏兄弟和那刘澜来说,还太渺小,别看主公现在对袁绍唯唯诺诺,其实是在积蓄力量,那么就只能向西壮大自己实力,才能在未来有实力与袁氏兄弟一决雌雄,所以,既然迟早都要攻打张绣,何不趁着现在这样的机遇出兵呢,一举两得。”
“没想到你看得还挺清晰的。”
淳于导由衷说道:“曹公是有着大智慧的人,他考虑问题肯定比我这样的武人更多,所以我觉得这里边一定还有原因,只是我看不出来罢了。”
程昱收敛了笑容,一脸真诚的样子说:“淳于导,以前我目中无人,让你看笑话了。”
淳于导一脸问号,看了一脸惭愧的程昱,并没有与他对视,而是低头端起了酒杯,道:“先生严重了,末将终于曹公,护卫先生安全,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不过方才来看,先生有些太谨慎了,我感觉,刚才刘澜送酒,其实是在试探,若收他应该不会怀疑,先生拒绝,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难道拒绝不应该是正常反应?”
“拒绝是正常,可是我们这一行人再拒绝就不正常了。”
“此话怎么说?”
“我们是以商旅的身份出现的,可是我们这一行人就每一个像商旅,刘澜不会看不出来,而恰在此时他以送酒来试,先生拒绝,就会让刘澜觉得先生有问题,或者是不想惹是非,这非但不会打消刘澜的顾虑,反而还会让他更好奇我们这一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件事,文人和武人的想法是有着很大区别的,而在程昱这类文人看来再正常的一件事,却在淳于导看来又是一番模样,如果让他来说谁正确,他倒更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了。”程昱现在是真的有些担忧了,这一行别没到襄阳就生什么意外。
程昱看着风轻云淡,可现在心里还真有些战战兢兢,不过在这养气功夫上,淳于导明显就不如程昱看上去稳坐钓鱼台了,虽然跪坐着,可身子绷得很紧,看得出有些局促不安,这样的担忧很显然是来自对刚才的担忧,可是想到刘澜现在的情况,应该分身乏术,也就朝着程昱会心一笑,正向着如何寻找话题呢,就听得官道一侧一道破空声响起,就见得官道两侧废除数支羽箭,朝着车架马夫飞来,破空而来的飞箭如同流星,在坐上驾着马车的中年马夫,那位在夏侯惇军情扛旗的战士闻声还没来得及进行预警,便被箭镝贯穿了头颅,身子一斜,栽倒在马车一旁的官道之上。
而随着担心羽箭射出,两旁箭雨密集攒射而下,不管守卫,朝着程昱所处的马车疯狂激射,只是瞬间,马车外壁便便射成了蚂蜂窝,而一些强力箭矢更是射穿了马车墙板,直入车壁之内。
“是强弩。”车壁之内,第一时间将程昱掩护在自己身下的淳于导偏头瞅了眼车壁内雕尾颤动不止的箭矢,只有军中强弩才能有如此大的强劲杀伤力,普通箭矢根本不可能射穿足有五层护板防护的车壁。
这样的车壁,可是专程为了安全而特意制作而出,就是怕路上出现意外,可毕竟受制于这个时代的工艺,防御长弓没问题,可近距离想要防御强弩几乎毫无可能。
“敌袭,结阵,保护先生!”
淳于导在车中对外侍卫大喊一声,的同时对身下贾诩叮嘱道:“先生先在车中暂避,待末将去抵强人!”
淳于导说着从后退下车厢,此刻护卫们早已手持手盾,结成圆阵将马车护在当中,他们都是来自曹军之中的精锐,虽然偷袭太过突然,但反应却绝对迅,警惕着四周。
淳于导下车后,加入到他们之中,这一行从兖州秘密而来,一路都没有生危险,而这在遇见刘澜之后,立时就遇到麻烦,要说这事和刘澜没关系他根本就不信,就算没关系,可如此巧合,也确实让人想不往刘澜头上想都不成。
而且,他们现在的处境也确实比较尴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以说是一处绝佳的杀人越货之地,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刘表啊刘澜啊都可以撇干净关系,爬在车厢内的程昱偷偷掀开车帘一角,眼前一幕让他放心不少,虽然近况糟糕,可是看着四周警卫的侍卫,结成的圆阵尾呼应,这样的防御,如同一堵铁墙,除非来的当真是刘澜的亲卫精锐,不然想要突破这层防御比登天都难。
“这回看你往哪跑!”
“居然是他们!”当程昱看到来者时,立时目瞪口呆了起来,居然是之前随他们一路而来的那四男一女,他不由得看向了淳于导,之前他怀疑这些人的来路时,程昱还真有些是他有些小题大做,可现在看来,他何止不是谨慎,简直就是有先见之明。
不过这伙人也是够奇怪的,为什么豫州这一路都不动手,而是在荆州?还有他们的人,之前是只有五个人,可是现在少说二百多人,比他们多了一倍,而且那样子看起来,也不是寻常的山匪强盗,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伙人是什么来头?
刘澜的人,按理说不可能,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在豫州比在荆州更符合情理,原因很简单,刘澜在荆州,那么就一定是有人想要嫁祸刘表。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是谁又打算嫁祸给他呢?
一瞬间程昱能想到的好几种结果,可是每种可能最后有都被他否决,反倒是刘澜这一之前让他的选项又被他拾起,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可明知道可能又下意识否决,正在纠结之际的程昱忘了眼淳于导,却现他在看到蒙着面纱女子的一刻,好像一点也不奇怪,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怀疑这伙人,可是为何这时候反而如释重负呢?
难道说他早知道他们会动手,所以才会一直如此谨慎,并非是因为见到刘澜?而现在他们出现了,反而让他放松了,敌人露面与始终隐藏在暗处自然是后者更让人提心吊胆,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如今一旦出现,反而叫人如释重负了。
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看似是危险的境地,可正因为是危险的地方,反而会让护卫们放手一搏,毕竟这些都是军中精锐,如果是在四平八稳的地方,大家想法肯定会在撤与守之间摇摆,而现在则不用了,能够一门心思的击退来敌。
套句曹仁将军常说的话那就是,三军用命如一人,则百战百胜,而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大家想法一致,如同一人,那么敌军不管如何来攻,都能够将他们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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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女子骑马而出,而在山林间埋伏的刺客也都齐齐走出,手持弩机,瞄准着他们。
而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在双方都未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后退,快返回亭里,在陈果耳边低语一番,后者快步来到刘澜身边,刘澜对那位老人抱歉一声,起身出屋,当听说两波人厮杀在一起的时候,本打算离开的刘澜笑了,说了句继续盯着便又回到了厅内。
不过心思现在却不在那位老者身上了,现在想着这两波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
从汇报的结果来看,双方一方使用军盾一方使用军弩,都是军中人物,他现在要确认的是两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很可能的一处祸水东引之局,而就目前的形式与局面,尚在交战之中的也只有张绣与曹操一方了,那么刚才的那位中年会是谁?
曹操的人?张绣的人?
如果是张绣的人,他来荆州,八成是来求援的,而现在出现的人则必然是曹操的人,要栽赃陷害刘表,如果刚才是刘表的人,那么现在偷袭之人则必然是张绣之人,同样是要破坏两家的关系,来为现在宛城的困局分担压力。
刘澜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晴不定,可是当他坐下来的一刻,又是一脸的气定神闲,眼前这位老哥,可是他这次来荆州的意外收获,能和许褚战成平手,这世上可没还几个人,而且还是在荆州这种地方,那就更屈指可数了。
而且就现在这老人所处的环境,和他要找的黄忠何其相似,年纪和岁数像是,还有这么一个病儿子,这能不是黄忠?更何况就算不是,这样的人也得挖回去。
“不知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这是荆州老者所问,对于刘澜,这样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在下姓刘,现在暂居江东秣陵。却不知先生姓名籍贯是?”刘澜反问一句。
“在下姓黄……”男子明显顿了下,最后并没有说出姓名来,反而是猛然间抬头看向了刘澜:“听口音你是幽州人氏?”
“正是。”刘澜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了,而黄姓老人面上则一连变化了起来,虽然他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可不等于他不知时事,尤其当他听到眼前男子的幽州口音之后,脑海之间立时想到了一人,这世上,能有他这般气度,还是幽州人,现在居住在秣陵,姓刘,除了他,还会是谁!
老者抬起了头,眼中精芒闪现,无比凌厉!(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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