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长八尺,美须眉的管宁乃当世贤士,公孙度闻听老友前来大喜过望,沐浴焚香亲自出迎,礼遇之众前所未有,拉着老友亲昵交谈,不时便来到设宴款待的大厅。至于灵帝丧葬期间不得饮酒作乐的限制,早忘到了脑后,甚至他想到了雒阳内的董卓,此刻想必他也在饮酒作乐,**后宫吧。
管宁和公孙度的岁数差不多,不到四十岁,不过名声却是大得不得了,与 华歆 、 邴原 并称为“一龙”。 华歆是龙头,邴原是龙腹,而管宁则是龙尾,席间,公孙度再次提及了希望管宁能来帮他,只要管宁愿意,就算是郡守府最高属官长史也能立时任免,可管宁却委婉拒绝了他,公孙度看出了他有顾虑,朗声,道:“管先生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管宁还真有顾虑,既然被公孙度点了出来,也就直言不讳道:“ 公孙郡守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公孙度则反问道:“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管宁捋着长髯,珍而重之说:“公孙郡守如果愿意,现在收手还不晚。”
公孙度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原以为能说服他来帮自己。没想到他却来当起了说客,艴然不悦道:“管先生此言差矣。方今天下,董卓祸乱于内。黔首叛乱于外,真想让辽东变成一片沃土,就必须尽掌辽东之军政,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我现在放了他们,照样会授人于柄,既如此,何不大胆一试?”
管宁似笑非笑:“可诸位县令并非等闲之辈,更何况俗谚有兔子急了会咬人。难道县君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管先生多虑了,他们虽非等闲,但进了襄平城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实话不瞒管先生您说,我既然能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更不会给他们丝毫希望,一点希望也不会给,他们必死无疑。”
公孙度大笑。无毒不丈夫,在昏黄的油灯掩映下,那肆无忌惮的笑容就像是绽放的罂粟花,英俊迷人却又不失妖艳醒目。亦正亦邪,既有暖人的笑容又有猖狂与得意,这就是最真实的公孙度。老奸巨猾的公孙度,却又在朋友面前不失真诚。
管宁霍然起身。慨然道:“郡守好魄力,管宁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喜悦难以言喻。公孙度开怀大笑,畅饮樽内美酒。
“邴原就在辽东,我当即刻前往寻他劝其前来襄平,只是如今夜深,城门关闭,还请郡守赐予令箭许我在襄平畅行无阻。”
“可,可!”大喜过望的公孙度完全没有过多考虑,当即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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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时分,夜色已深,百姓们早已进入梦乡,但在郡守府大厅之内,昏黄油灯始终点亮着,与其说商讨没有结果,不如说大家已经默认了最坏的结局,主动弃官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事后公孙度会不会下杀手也没人去管了,能活一刻是一刻,如果真躲不过去,大家死在一起,到了下边最少还有个伴,也不会太过寂寞,可每每想到还有许多后事没有交代,所有人都开始哭丧着脸,没人有睡意,不停的聊天,废话一大堆,说孩子的说父母的说亲友的,你说你的,他说他的,也不管有谁在听,就那么呓语般不停的说着。
头上就像带了紧箍咒,刘澜都快被逼疯了,在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大厅外面突然响起了交谈声,随即房门嘎吱一声被开启,厅内的噪音在瞬间消失,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侍立在门前的陌生人,借着昏暗的灯光,刘澜可以清晰看清他的样貌,大高个,留着三绺漂亮的胡须,书卷气很浓,束了高冠,穿了儒袍,不过却没有配饰剑,这一点与传统儒生穿儒袍必配剑有些出入。
陌生男人在屋内扫视数眼,也许是多年未见的原因,好久才确认了刘澜,站在门口,关闭房门,道:“刘澜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走,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总之我可以把你带出去,时间不多了。”
男子很急,第一反应刘澜就觉得这是个阴谋,可当他去关门的一霎那,刘澜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那道背影浮现而出并与眼前人融汇一起,第一次见面时,两人是在医巫闾山,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三四年时光,外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可他那细微的:“你……你……”
也许是明白刘澜要说什么,男子当即打断他的话头,急不可耐的催促说:“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更不要问我你我只一面之缘干嘛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你,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管宁反问:“那你又凭什么不相信?”
刘澜愣了下,其他人也都愣了,面面相觑,随即相视而笑,是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信不信的,齐齐看向刘澜,死马当做活马医,信不信他你自己拿主意吧。
“那他们?”
刘澜指向了其他几名县令,饶是在场这些在辽东算得上最权势滔天的人物,在这一刻,在见了此时此景后都像是抓到了最后稻草瞬间出现在刘澜背后,眼中冒着精光,翘首以盼望着陌生男子,只不过男子却很遗憾的摊摊手,坦诚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带大家离开,他现在只能带一个人离开,只能带刘澜一个人离开。
县令们齐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微叹息。
“刘澜,你出去了以后记得来救我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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