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熙边走边问道:“情况怎么样?”
杨彦之神色晦暗不明地摇了摇头,低声答道:“还在谈,有些胶着。”
陆光熙闻言,脚步一滞,尔后微微颔首,“知道了。”
他走上楼梯,杨彦之则在楼梯前留步。
他径自上到二楼的书房,轻轻敲门后,便推门而入,陆家的书房也即是陆长兴在家里的办公室,所以这里除了四壁书架上的书籍,以及办公桌外,在房间的中央处另外设有一个圆形红木小桌,周围围了一圈皮椅,以便他待客与会谈,此时,正有三位男士坐在圆桌旁,不消说,其中一位便是陆家的主人,陆光熙的父亲陆长兴,另外,那位国字脸,神情显得有些肃穆的是他的伯父陆长荪,另一位稍微年轻些的,戴着金丝边眼镜,脸部线条较为柔和的是他的叔父陆长英,三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见他走进来,三人同时望过来,神情有些疲惫的陆父招呼道:“光熙来了,过来坐。”他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陆光熙恭谨地应道:“是。”边走过去,边向另外两人问好:“大伯父好,小叔叔好。”
陆长荪面无表情地轻嗯了一声,陆长英则含笑道:“光熙来得倒是巧。我们正说到你呢。”
陆光熙在父亲身边落座,说道:“哦,不知说起我什么呢?”能被他谈起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陆父不语。他面色沉沉地看着眼前的青花瓷茶杯,虽然已经病愈,但在多年劳累和疾病的双重折磨下,他似乎伤了元气,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
陆长英扶了扶眼镜,笑道:“正说起最近关于你的一桩趣闻,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听说你最近在古银时代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真是大手笔呀。”他啧啧感叹。
陆光熙摸了摸鼻子,余光中观察了一下父亲的面容,见他神色未变,心下稍定。虽说他对林白苏的心意从未想过隐藏,但忽然在这样的场合被提起,又是处于这样微妙的时刻,他多少都有些尴尬,便讪笑着回道:“一时兴起之作,让小叔叔见笑了。”
不待陆长英答话,陆长荪忽地抬眼看向陆父,说道:“长兴,你身体不好。按理说,有些话我不该提,但是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考虑到我们陆家的未来,以及祖辈传下来的基业的长久发展,即便你怨我恨我,做哥哥的也不能不说了。”
陆光熙闻言面色发紧,陆长英则端起茶杯,掀开杯盖。轻呼一口气,吹散淡黄色水面上的茶叶后。轻啜了一口,尔后神色愉悦地品尝回味起来,陆长兴则淡然自若地一笑,说道:“你说。”
陆长荪看着弟弟的神色,心中暗恨,这么多年来,他最恨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都很淡漠,无可无不可,可是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小心思,他自己忍了一辈子,为了后辈,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争了。
陆长荪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长兴,兆基是陆家的家族产业,在继承人的选定上相比于其他的企业来说,更主观一些,当年父亲为选出贤能,特意出题目考较我们三兄弟的能力,我和长英不才,输给了你,所以才有了你作为董事长,执掌公司这许多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陆光熙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直视着陆长荪,而陆长英则把玩着茶杯,似乎神思飘远。
陆长荪看着仍然表情淡淡的弟弟,继续说道:“如今你因为身体原因退下来了,直接指定了自己的儿子接任,甚至都没有和我还有长英打声招呼,行,这也没关系,我和长英都能理解你,父母爱子,即便偏私,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观光熙回国后的种种表现,似乎不能胜任这个职位,且就说我们刚刚谈到的古银时代的事,未免过于儿戏了,而且有点不分轻重,我们兆基的新任掌舵人不老成持重,如何能服众?如何撑起这一大摊的家业?此外,还有公司里的事,这部分我不太熟悉,你也知道,我多年来不过就是个闲人,但多少也听长英提起过一些,不如就让长英详细说明一下吧。”说着,他看向陆长英,示意他接话。
陆长英猛地被点名,不禁一怔,随即机敏地看了看两位兄长的神情,见他们二人一深沉一淡漠,他又瞄了一眼陆光熙,这个情痴侄子正眉眼不抬地静坐,那模样,真有七八分二哥当年的风范,他笑了笑,说道:“光熙,叔叔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放在心上啊。”
陆光熙淡淡地说道:“小叔叔见外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陆长英斟酌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听人说,光熙最近一段时间重点关注公司的品牌推广,并且以一份条款对兆基不是很有利的合约将公司的这部分工作交给了一家叫做钧势的广告公司,由于涉及金额较大,又未经公开招标,似乎不是很妥当,我作为公司的管理层,自然很关注每项业务的合理性和盈利性,所以就了解了一下,一了解,才知道,原来这家广告公司正是光熙心上人所在的公司,哦,也就是古银时代被表白的那个叫林白苏的女孩,我又一想,也许人家就是实力超群呢,这部分的业务我也不是很懂,也就没提什么意见,不过最近了解到,似乎这个广告案截止到目前,还没有任何进展,而光熙却经常与这个林白苏成双成对的出入一些休闲场所,似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利用公司资源为自己谋便利,这种情况很难避免,但我想终归是不大合适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了解得真清楚啊,陆光熙暗道,小叔叔这次真是有备而来,不过什么叫你没提意见?你根本就是想等到事态恶化后,进行致命一击,他暗暗腹诽。
他这个小叔叔从来都是这样,整个一个笑面虎,他从小就对他没有好感,和他相比,虽然大伯父行事稍显鲁莽,但至少光明磊落。
“长兴,你也听到了。”陆长荪目光微微有些严厉地看向弟弟,继续说道:“光熙如此行事,叫我们这些做伯父叔父的,还有公司全体员工,怎么能放得下心来?我不怕直说,我就是对这个继承人的人选有意见。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想为自己争什么,但是下一代的事情,是不是应该重头来算?至少要像我们当年那样,进行一场能力的较量,这才公平!我们家光然,是女孩,迟早都要嫁人,就不考虑了,但长英家的光煦已经成年,并且在学历和能力上并不输于光熙,我觉得应该给他个机会才对。”(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