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白苏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光熙,压低声音说道:“一个人出来走走。”
是的,她说谎了。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却是她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
她没有办法在明知许廷钧对陆光熙的出现感到不悦的情况下,仍然告诉他自己正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这是个意外,它不会再发生,完全不必要因为这件事而在他们两人之间造成罅隙。
并且,她也需要空间,去梳理过往的人与事,即便是情侣之间,也不必言无不尽。
电话另一边半晌没有说话声,就在林白苏有些耐不住的时候,只听许廷钧轻声说了一句:“早点回来。”他说得简短。
“好。”林白苏答得也简短。
随后两人同时收线。
有一股淡淡的不安在林白苏心头蔓延,她还未来得及往深处想,就听陆光熙问道:“你男朋友?”
林白苏回神,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近前,她浅笑,轻轻嗯了一声。
陆光熙面上掠过一丝晦暗,但旋即便恢复原来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试探性地问道:“是昨天和你一起参加惠宝庆典的那个男人吗?钧势的那个许廷钧?”
林白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毕竟她和许廷钧之间的恋情还处于隐蔽状态,她目前不想做出任何正面回应,她转而另起话题:“你呢?成家了吗?”
陆光熙摇头,“我很难再爱上别人了。”他转过头,目光灼然地看着林白苏。
林白苏别开眼去,没有任何反应。
而此时在南大后门外的那条柏油路上,一辆银灰色的宝马缓缓驶离。
车上的许廷钧脸色阴沉得仿佛蕴了暴风雨,他冷冷地吩咐朱奎道:“去十里锦。”
朱奎应声,调转车头,向城郊驶去。
汽车兜兜转转了大半个南城,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在十里锦许家别墅前停了车。
许家别墅是一幢三层楼房,是许家的祖产,屋内的装修及一应陈设,也尽显古旧做派,木质落地钟,实木地板,金黄色流苏窗帘,随处可见的水墨画作等等,上下三层楼十多个房间,只有许氏夫妇,外加一位帮忙打扫煮饭的张阿姨居住,许廷钧每周过来一次,任琦倒是时常过来探望,许氏夫妇喜静,平时并不招朋聚友,所以家里显得有些冷清。
许廷钧按了门铃,房门应声而开,出现了一位年届五旬,气质清雅的妇人,正是许母,她见是儿子,便笑逐颜开地将他迎了进去,口中还一边絮絮地说道:“我在窗户边上就看到你的车了,你这次来得真早,吃午饭了吗?”许廷钧平常都是下午过来,吃个晚饭就走,从不多做逗留。
“还没。”许廷钧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正好,张阿姨去买菜了,你今天在家多待待,我让她多烧几个你爱吃的菜。”许母笑呵呵地说道,她眉眼舒展,虽然难掩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却自有一分意态,想必曾经是个难得的美人。
许廷钧并未答话,只是在向房间里张望了一下。
许母会意,心中叹息,不无怅然地解释道:“你爸不在,约了他那班老朋友去打球了。”
许世良生活习惯十分健康,只是闲暇时会偶尔去打高尔夫。
许廷钧的母亲,姓江名佩,出身名门,自小习画,许家所挂画作均出自她的手笔,早年曾经办过画展,于此件事上颇为得意。
她作画颇有个人特色,旁的女儿家弄墨丹青,不过作些水仙腊梅,荷花鹭鸶,江佩却偏爱霜河竹石,岩关古寺,不知是人择画,还是画养人,久而久之,她眉宇间便着了一抹英气,行事做派也欠了几分柔和。
她二十岁上从美院毕业,便在家人的安排下与许世良结为夫妇,自此相夫教子,安享清闲人生。
许廷钧点点头,随后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头无力地枕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显得很是疲惫。
许母过来坐在他身侧,仔细地端详着儿子清俊的面容,许久,忧虑地问道:“怎么脸色这样差?”
许廷钧仰头盯着天花板,半晌无言,尔后敷衍似的答道:“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许母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我常说,你年纪不小了,平时工作又忙,是时候找个可心又能照顾你起居的人成家了,不然妈妈总是放心不下。偏偏你又对谁都不满意,其实我看任琦就挺好,虽然家世一般,总归是书香门第,兼且知根知底,总好过……”许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总好过外面那些不知来历的女人。”
“妈,你说什么呢?”许廷钧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许母,虽然许母平时没少拿成婚的话念叨他,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似乎话中另有深意。
许母板起脸来,说道:“你还想瞒妈妈吗?我都听说了,你昨天带了一个女人出席惠宝庆典,她是谁?”
许廷钧醒悟,想来是他昨天一时的情不自禁,有些过分招摇了,暴露了他和白苏之间的情事,被好事者看到,在妈妈面前漏了口风,想到妈妈稍显苛刻的言辞,他神色不愉地反驳:“妈,她不是来历不明的女人,我爱她!”
许母诧异地扬眉,爱?自从丁惠走后,这许多年,从未听儿子再说起过这个字眼,她不由地对这个女人更好奇了。
她以“不知来历“来形容,并不完全出自轻蔑,固然她是高傲的,但那是日深月久的环境造就的习惯使然,并非她本性刻薄。
而她此时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许廷钧太抢手了。
以她儿子的家世背景,仪表才学,堪称钻石级别王老五,自然引人觊觎,所以即便许母并不热衷交际,却仍不断有人登门造访,想要牵线做媒,初始许母也动过念头,提过几次,可许廷钧从不理会,而且任琦又尽心尽力,痴心一片,她的心思慢慢也就淡了,只等着儿子回心转意,和任琦成双作对,可是没成想,忽然之间冒出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来给她递话的人全说不认识,可见不是同一层次里的人,这对许母来说,便与“来历不明”无异,而对这样的女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好感的。
以低就高的人,绝大多数,要么是有所企图,要么是不自量力,贪婪外加愚蠢,这样的女人,她不能允许儿子沾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