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羽又补了五千银子,给他盘下两条“老朽不堪”的五百料海船,和自己新淘来的两条五百料海船组成船队,重新召集人手,扬帆出海。
刚出海的头几天都很顺利,途中遇到过一些别的海船,也没有遭遇危险,毕竟四艘五百料海船组成的船队,一般的海贼都不会主动上前挑衅。
但航行到第十五天的时候,遇到了一艘灵鳌岛的海船,一般海上遇到这种情况,船少的见了船多的,躲都躲不及,这艘海船却十分霸道,区区三百料,且以一对四,居然毫不在乎,直接靠了上来,要求检查船上是否有灵鳌岛发放的令旗。
所谓令旗,就是灵鳌岛发放的通行旗,但凡路过灵鳌岛水域,都必须将令旗升上桅杆,灵鳌岛才不会阻挠,否则面临的就是一场厮杀。
听到这里,赵然问:“以前有过什么令旗么?”
王成羽摇头:“何尝有过令旗?我在海上漂泊了几十年,一贯都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有在岛屿附近捕捞海产之时,才向岛主缴纳一笔银子。”
“也就是说,所谓令旗,是最近才开始的?”
“不错,截停我船只的灵鳌岛修士也跟我说,是今年三月开始的规矩,按船只大小掏银子,一艘五百料的海船掏五百两银子,可管一年。”
赵然皱眉冷笑:“看来灵鳌岛是跟着我鸡鸣观学的了,好大的胃口!亮明身份了么?有没有告诉他们,这是鸡鸣观的船?”
当日将王成羽招来鸡鸣观,敲定让他去挖掘灵磺和孔雀石之后,由赵然给他签发了一份表明身份的文书,意思是本船队由鸡鸣观授权,前往外海公干,过往岛主请予提供便利云云。
王成羽道:“当然出示了,可他们不认,说是无论什么人,要想从灵鳌岛海面通过,就必须买令旗。我当然不可能堕了鸡鸣观的威风,让道门授权的船只向一帮海盗交通行费,义正严词拒绝了。可谁知第二天,灵鳌岛就来了十多条船,我麾下人太少,才四名修士,不是他们对手,一路上跑跑停停,快到舟山外海时,对方才撤走,但我也只剩一条船了,也不知我那些弟兄们还有没有活下来的。”
赵然当即让人取来自己筹备的海上舆图,上面是他这一年来了解后标注的海上线路,已经有二十多座海上的岛屿被标注了出来。其中肯定有大量错漏之处,但方向还是差不多的。
现场指着舆图:“灵鳌岛水域在什么位置?”
王成羽指着舟山诸岛:“由此出发,折而向南,沿着海岸而行,船行两日,可至元觉岛,这是很多海客下海的第一站,其所对之处为温州;由元觉岛继续向南而行,半日可至大雷山岛,海客一般会由此出发进入东海。由大雷山岛向东南而行,若是风平浪静,船行七日可至落叶三岛,沿途有鳞波岛、松茂岛等可为路途识别。到了落叶三岛,便进入东海腹心之处,折向东北,过乘云诸岛,过波唐海,就是灵鳌岛。由灵鳌岛向东,便是渡岬诸岛,磺雀岛便在其中。“
赵然看着这条海路,相当于从舟山向下绕了一个大凹字形的弯,沉吟道:”我能够理解这条海路的意义,沿途都有岛屿,一为指路,二为补给,但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造一艘好船,装满了风符、聚灵符以及食水补给,由舟山直航渡岬诸岛?“说着,手指在舆图上拉出一条直线。
在直线上反复比划了几次,道:“有风符和聚灵符,可以不用考虑风向问题,有食水,不用考虑补给问题,就算洋流问题能造成困扰,也不是特别严重,如此一来,岂不是节省了一半时间?”
王成羽摇头,直接在这条路线的正中圈出一大片海域,道:“这里风浪变化剧烈,天象诡异莫测,同时还是海中妖兽的栖息地,实在太过危险。十条船进去,往往只出得来一两条,海上同道们都把这里叫做妖煞地狱海。”
海中妖兽是个什么样子,赵然从所未见,但在桥墩压力测试那天夜里,他是亲身经历过洪泽之主在水中作法的。
海中的妖兽或许不如洪泽之主修为深厚,但大海可以借助的力量,比这长江水面更强十倍百倍,绝非一般船只可以抵挡。眼下看来,想要别出蹊径是暂时不可能的了。
想想也正常,海上那么多修士、海商,人家对东海的了解,不比自己这个坐在鸡鸣观的旱方丈强百倍?
王成羽将东海情况讲述完毕,黎大隐道:“致然,咱们得想办法,狠狠教训东海这帮无法无天的贼子,尤其是灵鳌岛,居然敢明抢我道门出海的船只,真以为顶头三尺无神明么?”
赵然点头:“此事定然要追求的,且容我想想。这样吧,王道友九死一生刚刚回来,老黎你好好安顿一下王道友,有伤治伤,待我考虑之后,咱们从长计议。”
黎大隐叫道:“致然,可不能从长计议,我的两条大船也在里面!还有船上的货物,原本准备发往东海贩售的,一万多两银子的货!此事不解,我是睡觉都睡不着。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赵然好生安抚了黎大隐一番,才将他送出鸡鸣观,回过头来对着海图仔细琢磨。
谁曾想到了第二天,就接到了灵济宫宫院使卫朝宗的飞符:“致然,我们这里昨夜抓到一个海外散修,叫王成羽的,你认识此人么?”
赵然呆了呆,回复:“认识啊,怎么了?”
卫朝宗回复:“要不你还是来一趟灵济宫吧,有些话当面才说得清楚,咱们验一下,别搞错了。”
赵然追问:“王成羽怎么了?”
卫朝宗回复:“昨夜我东极阁突击抓人的时候,把他在一家暗门子中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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