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人你果然还是在意的吧,说什么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只是为了安慰我,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既然不是那么想的又何必说出来,男人还真的都是表里不一的骗子。”
墨砚面色一窘,对着她勉力辩驳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别人的话,我说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还有什么男人都是骗子,这种浑话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燕妈妈说的,这哪里是浑话,我觉得很有道理。”阿依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秀春楼的燕娘么!
墨砚黑着脸磨了磨牙,顿了顿,望着她还泛着苍白的小脸,无奈地轻叹口气,目不交睫地望着她,郑重地道:
“这话我只说一次,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你若忘不掉我会帮你忘掉。若说在意,我的确很在意,我在意的并不是你的这件事,而是我明明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却还是没有防住这件事,让你遭受这种事,一切都是我的责任,这一次的伤害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地遭受,你就安心地将这件事忘掉,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阿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望了一会儿,淡淡地漫不经心地道:
“有什么好忘的,又没怎么样,只不过是被碰了两下咬了两口。”
“咦?”墨砚呆住了。
阿依皱了皱眉,用看傻瓜似的眼神望着他:“若是真的失了清白,我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回来。”
墨砚在心里的大石头重重落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听到她后面说的话,顿时皱起眉头,不悦地道:
“你这是什么话,就算失了清白难道你还想去死不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少没出息了,你给我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伤害你自己的身体一分一毫,否则我就、我就、我一定会好好地惩罚你!”
“墨大人,你今天真的发烧了吧,为什么你今晚说的话都这么地让我想起鸡皮疙瘩?”
“你才是耳朵有问题吧,这明明是能让人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话。”顿了顿,他抛开玩笑之心,正色地道,“你听懂了没有,没有我的允许,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可以做傻事。”
“我没觉得很傻。”阿依摸了摸耳垂,慢吞吞地说,“要是真把那个人杀了,我还是去自尽比较好吧,去自尽总比被送去砍头要好看一些。”
不咸不淡的语气,却让怔愣之后的墨砚心脏一凛,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他忽然奔到她面前,弯下身子一把握住她的双肩,语气急迫地低声问,“你做了吗?”
“差一点,霆雅哥哥来得太及时了,若是再晚一步,我就要变成陪/葬了。”
“你疯了吗?当今圣上年轻时可是先皇口中的大齐国第一勇士,而你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墨砚浓眉紧拧,被她的胆大妄为惊得青筋都暴起来了,低喝道。
“墨大人,”阿依打断他的话,静静地望着他,寒凉地道,“别说我的药可以迷/晕一头猪,就算没有药,我也会想法子给自己拉一个垫背的,不然多不甘心啊,我啊,也是会生气的……”她嗓音轻浅地说着,歪了歪头。
墨砚却从她的语气里品出了一丝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愕然地望着她,顿了顿,蹙眉道:
“你还真是烈性,你果然是双重性格吧……”
阿依咬了咬嘴唇,语速缓慢地说:“我吃多少亏都可以当做是在吃福,但是任人宰割这种事,那滋味还真让人不爽快。”
墨砚已经哑了口,觉得她的语气里似已带上了心理重创过后的疯癫,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告诫:
“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
“皇上离开灵犀殿之前说要我等他,若是他回去之后没有见到我,会不会把我抓回去再关起来。他还说要封我做妃子,虽然我觉得他是在骗我,但是这一次还真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墨大人,那一天在山阳县我觉得好像做错了,我就不应该插手,我就应该让他病发死掉算了,我明明是个大夫,可人不能太好心了,狼就害死了东郭先生。”
墨砚望着她那张薄凉清冷却带着微微恍惚的小脸,心里一阵不舒服,顿了顿,忽然俯下身,轻轻地抱住她瘦小的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长发,慢慢地安抚着。哪知阿依竟然浑身一颤,紧接着一把推开他的手,转身飞奔到屏风后面,又一次吐了起来。
墨砚的脸刷地黑了,他虽然知道这一定是今晚的事情留给她的心理阴影,但是难道今后的日子里只要他一碰她,她就会大吐特吐再也不让他接近吗?
真是相当黯淡的前景,他无奈地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依总算吐完了,漱了口,擦拭着嘴唇有些尴尬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墨砚还靠在墙壁下,垂下眼帘,顿了顿,对着他淡声道:
“墨大人,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墨砚望着她,望了她一会儿,其实对于今天和以后他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对上她那张惨白如纸黯淡无光的小脸,他又像是茶壶倒饺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轻声对她说:
“罢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最近几天不要出门,老实地呆在这府里。宫里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已经被赐婚给我了,顾忌着名声,他是不会明目张胆地纠缠你的,除了进宫时不太/安全,基本上在宫外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更何况接下来的日子皇上会很忙,不会有太多的工夫理会你的事。”
“我以后都不能出门了吗?”阿依凝眉问。
“等我安排好了你再出门,大概四五天吧,这四五天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好好地休息。”墨砚沉声回答,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努力压抑住开始乱跳的心脏,故作不经意地道,“对了,还有婚期的事……”
“是了,还有这件事……”阿依摇晃了两下因为大吐特吐而变得有些混乱的头脑,“墨大人,”她郑重地唤了一声,认真地望着他,严肃地说,“今天在建章宫墨大人跳出来帮我解围,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好像是墨大人和先生商量过的,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非常感激墨大人的,让墨大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种丢脸又害羞的话真是抱歉了,我是很感激的,而且也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也没那么丢脸……”墨砚耳珠发红,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次算我欠墨大人的,虽然我人小力薄,不过以后若是墨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墨砚的心脏咯噔一声,整个人如被一盆冷水泼过似的,凉了半截,他蹙眉看着她,声音微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你却要反悔吧?”
“怎么可能?”阿依淡淡一笑,“在建章宫时我可是亲口答应了的,再说赐婚的旨意是皇上当着许多人的面下的,虽然皇上对我另有想法,却影响不了赐婚旨意的效力,我会做墨大人的妻子的……名义上。”
墨砚整个人都凉了,冰凉冰凉的,华丽的紫色袍袖下双拳逐渐收紧,胸口内淤积起一团怒火,明明是怒火,也的确在熊熊地烧着,然而却是没有热度的,不仅没有热度,反而像冰一样寒冷。
一团怒火在胸腔内寒冷地烧着,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卷曲纤长的眼帘半垂着,汹涌的眸光变了几变,渐渐地被他强行平复了下来。鲜艳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抬起眼眸冷冽地望着她平如止水的苍白小脸,沉声问:
“你就那么不愿意,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倒是说出来!”
阿依微怔,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以他的自尊心她还以为他的反应会更激烈一些,还有这样的质问,这样让人的心猛然一颤的质问她没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歪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布上了薄怒的脸,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墨大人,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墨砚微怔。
阿依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顿了顿,淡道:
“墨大人为了替我解围突然说要迎娶我做正妻,我确实很感激,像墨大人你的身份我连做个侍妾都很勉强,所以墨大人突然说要娶我,我很震惊……自然也是有些高兴的。但我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只靠着墨大人你心血来潮送给我正妻的份位我是无法和墨大人过一辈子的,若是怀着模棱两可的心情,现在就可以预见未来的结果一定会非常糟糕。”r1152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