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跌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很快,她可不想被那群疯子生生地剖开挂起来做成旗子!
惊恐得浑身发麻,她捏紧身旁的药箱,仿佛能听到自己响亮得几乎要穿胸而出的心跳声。
此处山峰多藤蔓,已经有人提着大刀顺着藤蔓攀登上来。凛冽的山风自身后吹来,阿依呆呆地望着自己刚刚的藏身处,山崖边缘那些随风飘动足有小腿高的枯黄杂草。现在是冬季,干旱少雨,山上枯萎的杂草很多,即使此处临近温泉空气湿润,但山崖边缘的长草依旧得不到更多水分的滋润,萎靡干黄地逐渐死亡**,只待来年春风吹又生。
“那丫头在搞什么,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又变得傻头傻脑的?!”楚元眼看着为首的长刀汉子已经将山崖攀登了一半,心急火燎,愤愤地说。
林康不答,仰着脖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不算远的高处那凸起的山崖。
阿依忽然从长草掩映中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边用力吹一边几步来到山崖边缘,弯腰点下去,天干物燥,只需一点小小的火星,再靠凛冽的北风这么一送,忽地一声,整片生在崖边的干草全部被引,并很快跟着风势越来越高越来越猛越来越炽烈,像一个遍体通红的怪兽贪婪地舔着火舌,并顺势引了陡峭光滑的山壁上那些早已枯萎的杂草!
最先攀爬上来的人没有防备,被突然出现的大火唬了一跳,双手被烧伤,啊地一声惨叫,直直地坠落下去,还砸掉了下面的几个人跟着一同掉落下去。
阿依此时什么也不顾了,尽管被呛得眼泪直流,她还是拼命地点火点火,直到大火将前方的山崖彻底成一条天然屏障后。她迅速从火墙下撤离,翻出药箱里常年携带的特大包麻醉散,用浸湿的帕子捂住口鼻,一股脑全投进火光里。又从篓筐里急忙翻出刚刚采获的几株药材,一同投入大火中。
具有强力麻醉作用的药粉经过大火烧,顺着产生的烟雾迅速在半空中弥漫开来形成毒烟,并顺风全部刮到比此处矮了一截的山谷里。偏偏山谷的另一头同样是一座更为高耸的山壁,于是毒烟从这头吹过来撞上对面的山壁,再从对面的山壁撞回来融合新的毒烟,如此反复,药力竟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强劲。
攀爬山壁准备活捉阿依的人最先吸入毒烟,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昏了过去,手一松。直直地坠落。
一直关注着上面情况的人们眼看着才攀登到半山腰的人们还没有碰上烧下来的大火竟也齐齐地坠落下来,瞠目结舌,然而很快他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随风飘来,腻的人心尖发麻手酸腿软混沌不清。
扑通扑通扑通!
开始有人倒地不醒!
秦逸眼看着刚刚要偷袭自己并即将得手的人竟在突然之间咕咚昏倒在地。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眉角一抽,慌忙屏住呼吸。
与此同时,铁蹄踏地的声音轰隆隆如潮水一般自远处汹涌而来,上百人组成的威风凛凛的银甲步兵突然出现在山谷内,呼喝着杀进一群乌合之众里。一大群出自民间的疯狂教众与朝廷正规军的实力根本没法比较,于是嘁哩喀喳,如砍瓜切菜一般,乌合之众们被杀得片甲不留,之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打头阵的士兵们呼呼啦啦亦陆续倒地不起。只剩下几个嗅觉敏锐的先一步屏住呼吸,傻呆呆地立在“尸横遍野”的山谷里,望着全部倒下去的同伴和敌人发愣。
烟雾散尽后,一白一黑两匹高头大马被主人驱使着,慢悠悠地踏过来。骑在黑马上一个身穿银色软甲威风凛凛的中年将军正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向后挥了挥,跟在身后的铁甲兵便一拥而上,开始清理“战场”。
“这毒烟好厉害!”墨虎捏着鼻子望着侧面山崖上荒草已经烧殆尽正在逐渐熄灭,满眼赞叹地说。
“这些兵,该好好历练一下了!”白马上,一袭紫色长袍即使被强劲的山风狠吹三千青丝却依旧半点不乱的墨砚轻描淡写地说。
“是啊。”墨虎深以为然,眸光严肃下来,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那群居然能被一个小丫头迷倒还敢号称是“无敌银甲团”的部下。于是在这一对一答间,士兵们未来魔鬼式训练章程被正式定下。
留守在墨虎身旁的副将闻听这对父子俩轻描淡写的对话,下意识浑身一抖,怜悯地望着那些四脚拉叉被拖到一旁去的小兵们。
秦逸浑身浴血地被小兵搀扶着来到墨虎的马下,勉强站直身体,礼貌地抱拳:
“见过侯爷。”
“逸小子,居然敢以一敌百,真是好样的,武艺也比从前精进了不少!你这么出息你老子那个顽固的竟然不肯让你继续参军,真是可惜,等有工夫我再好好劝劝他!”墨虎哈哈一笑,说,“今儿你干得好,帮了我大忙,皇上知道后定然会龙心大悦,回头我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邀个功!”
秦逸一愣,万没想到今天的事影响力竟会如此之大,日后竟然还能传入皇上耳里,眼里泛过一抹激动,但马上便压抑下来,他拱了拱手,恭顺有礼地笑道:
“秦逸多谢侯爷了,若是侯爷能说服父亲,秦逸一生都会感激侯爷。”他没有道谢墨虎的后一句而是轻描淡写地忽略了,反而直接答了墨虎的前一句。
墨虎哈哈一笑,就在这时,四个小兵分别抬着被从柱子上解绑下来早就昏迷不醒的楚元和林康,为难地请求指示。墨砚极不爽地扫了一眼他们两个的那副蠢相,冷哼道:
“当个诱饵也能被抓住,两个人竟然都这么没用,还管他们干什么,直接从山崖上扔下去算了!”
小兵们眉眼一抽,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墨三公子敢说出这样的话,要把安乐侯和林小公爷通通扔下山崖。
“拿水把他们泼醒试试。”墨虎却很感兴趣,摸着圆圆的脑壳。饶有兴致地说。
“水不行,必须用醋。”猫叫似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自头顶随风飘来。
墨虎一愣,众人均是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灰头土脸地趴在已经被成草木灰的灰堆里,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望着他们。
“你这丫头,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放了火早就跑了!”墨虎大吃一惊。
“我觉得这里更安全。”来时的路她并不太认得,也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埋伏,心里又记挂着秦逸他们,综合以上原因,她还是觉得呆在原地更安全,顿了顿。她盯着不肯往上看的墨砚,哑着嗓子唤了声,“墨大人!”
墨砚不理。
“墨大人!”她又唤了一声。
墨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俩,就在这时,墨砚终于抬头向上望去。望着她一身狼狈,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和我说话了吗?”
好幼稚!
以墨虎为首的军中诸人下巴都被惊掉了,痴傻地望着他,墨大人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小儿女之间拌嘴的白痴台词?
墨砚却一点不觉得他说的话很白痴,他最爱看的就是阿依生气时的样子,爱看极了。
这个人真让人火大!
阿依趴在山崖边缘。狠狠地瞪着他,狠狠地瞪着,紧接着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墨砚微怔,顿了顿,翻身下马,慢悠悠地走到山崖下面。扫了一眼已经被烧光烧断的藤蔓,似很开怀,眉一挑:
“怎么,要我上去救你下来?”
明知故问!
阿依鼓着腮帮子瞪着他,接着又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墨砚眼眸一闪。顿了顿,冲着她张开双手,勉为其难地道:
“好吧,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墨大人,你该不会是想等我跳下去之后你就躲开,然后看着我摔断腿吧?”阿依很怀疑他的“险恶”用心。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你就自己爬下来或者干脆绕路自行回去吧。”墨砚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着,就要转身去做别的事。
“墨大人!”阿依连忙叫道。
墨砚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重新回过身,张开手。
“先帮我接一下药箱。”阿依说着,先将自己的背篓和药箱扔下去,背篓不怕摔,药箱却怕摔,于是先恳求了句。
有了上次的经验,墨砚也知道了药箱对她来说很重要,没说什么,顺手将落下来的药箱托了一下,便扔到一旁的石头上。阿依眉角一抽,好在他虽然动作粗鲁了些,却还不至于到要损毁药箱的程度,于是忍耐下来了。
“你真的会接住我?”她还是很不放心地追问。
“你到底跳不跳?”墨砚不耐烦了。
阿依窝火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现在的她绝不想一个人留在这深山老林里,只得硬着头皮站直身体,说了声“我要跳了”,便闭起双眸,从十丈来高的山崖上一跃而下!
墨砚足尖一点,借住凸起的山石大雁一般凌空窜上去,于半路伸手托住阿依下坠的身体,本来是要抱的,却在接触的一瞬察觉到她身上竟湿漉漉的,立刻改抱为抓,提着她的衣领子,稳稳地落地。
猎猎的风声在耳畔鼓荡,阿依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直到感受到他托住她的那一刻,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冰冷的身体也温暖了些许,然而下一刻,她便被提起后衣领,像被叼住后脖颈的落水狗似的狼狈地落了地,而他竟然还掏出帕子,嫌弃地擦了擦被弄湿的手!
ps:
三更会更晚,大概十一点左右,不想等的亲明早再看吧,最近有点卡,给大家带来不便实在抱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