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步如飞,穿过葱郁的小路,进入后山练功的庭院,远远就见到一个高挑消瘦的背影,还没走近便急急地跪了下去,“少主,刚收到京中传来的消失,赵七要和一名叫萱儿的女子成亲,属下猜测有可能就是小姐。”
“什么?”司徒羽已经来不及凝神定气,双眼一睁,手上刚浮起的金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脚尖点地,猛地漂移过来,抢过女子手中的绢帛。
他眼神锐利,一目十行,横扫绢帛里面的每一个字,略偏麦色的脸色突然一阵惨白,胸口的闷头来势汹汹,显然是旧伤还未曾痊愈,现在倍受刺激,猛然复发。
“少主……”白衣女子一见他手中的绢帛落下,转而双手捂住胸口,痛不欲生的样子,大惊,急忙起来将他扶住。
谁想,司徒羽拂开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站直了直背脊,瞬间恢复了一贯的雷厉风行,“三迁,传令下去,佑护十人准备,立即随本主进京,救出小姐。”
说完,他再也不管女子的反应,健步如飞,焦急往外走了出去。
“少主,您的伤还未痊愈,此番进京万一……”被唤三迁的白衣女子,本还满脸幽怨,在听到他不管性命进京,便转为担忧。
她是天杀组织佑护使,更是凤妃萱被掳走前的贴身丫鬟,因而她对凤妃萱的感情也是非比寻常,所以在司徒羽重伤归来,得知凤妃萱还被滞留在京中,她曾一度不顾众人反对,毅然请求进京将凤妃萱接回。
时值赵煜琪派出六扇门对天杀组织赶尽杀绝之际,司徒羽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身负重伤,又怎么可能同意她去送死。
何况,凤妃萱是被鬼谷子以生命为代价托付在琬王府,暂无性命之忧,他只是没想到,赵煜琬这个伪君子,竟然趁机出手,强娶萱儿。
三迁作为佑护使的本职是守护天杀少主和主人的安全,不兼备出行杀手任务。所以她此时即便再担心凤妃萱,也不同意司徒羽亲自出马,所为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说他重伤未愈,单是手刃暗中作梗,借助赵煜琪的六扇门力量要置他死地,便不可能再让他亲自入京,若此番又是一个陷阱,那就是必死无疑。
“本主已决定,不必再劝。立即却调度佑护中最为出众的十人。快去。”司徒羽不顾她阻拦,他剑眉紧蹙,疾言厉色,显然是怒气攻心。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后山的练功房,进入前院正殿。
“属下参见少主。”大殿之内,早已站满了熟悉的脸孔,他们都是天杀组织内部核心人物,此刻显然也是收到了消息在此等候,一眼放去,个个都脸色严峻,不苟言笑。
他们之中大多都已经上了年岁,每一个的背后有着传奇的故事背景,双手都曾占满鲜血,但为了上百年传承下来的使命,他们汲汲不倦,从不懈怠。在天杀,他们身负要职,却从不忘记自己的本分,努力完成任务,培养新一代接班人。
司徒羽身穿灰色南岭绸缎锦衣,此刻进来,在众人的行礼之间,他坐上了正中主位,犹如王者一般抬手,“诸位想必已经听说京中之事了,本主准备即日启程进京,将小姐带回,不知诸位长老可还有话要说?”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本就冷峻的脸容一致地平添了几分担忧。
“少主,属下有话要说。”此时站出来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虎背熊腰,正气凛然,此番站出目光如炬,寄托着众人的意念。
他是暗杀门的统领,武艺超群,内力深厚,虽为人狠辣,手段残忍,却只用在接受任务的人物之上,对于天杀内部的人,他是元老级的领袖人物,所到之处无人不服。
“肖叔但说无妨。”司徒羽骨骼分明的手掌按在椅柄上,尽量压制自己心中的狂暴和烦躁。
他此刻几乎已经没有了耐性,如果不是敬重这些老前辈,他只怕一刻都呆不住,早已冲下山去了。
肖袁拱手弯腰,正色道:“少主重伤未愈,属下等不同意少主此刻进京。一来京中这番消息未必准确不说,若是陷进,那少主这般急着前往,必定有去无回,二来,我等素问赵七王爷才华超群,人品上乘,此番又是受了鬼先生所托救小姐于水深火热之中,又在我等无力之际护她安全,想必他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若是咱们小姐真心想嫁,那……”
“咳咳……”一直站在司徒羽右下手的三迁听罢,急忙抬头看到变了脸色的司徒羽,想都没想就咳嗽两声,打断了肖袁的说话。
他们这些汉子难道都不知道司徒少主从小和小姐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吗?尤其是肖袁,这番话说得如此直白,明显惹少主不快,到底是何意?
“不可能,小姐身负血海深仇,姓赵的更是血洗凤家的罪魁祸首,难道肖叔都忘了不曾,小姐如何会嫁这样的人?咳咳……咳咳。”司徒羽拍案而起,他脸色焦急,但听了这番话却越发的怒不可遏,兴许是说得焦急,他一口气顺不过来,胸闷得咳嗽不止。
小姐曾说过,她此生要嫁的人只有他,他是她的羽哥哥,她若嫁他人,那一定是逼迫的。
是,被六扇门鬼影和朝廷暗卫合力击杀,他的内伤很重,即便已经闭关了将近三个月,也依旧没办法这么快痊愈。这一下,急躁,便差点咳出血来。
但是,小姐必定还在等着他,等他去救的。即便是死,即便是爬,他也要爬过去。
“少主!”三迁责怪地盯了肖袁一眼,担忧地上前一步,想要帮他顺气。
“少主……”其他人也担忧地上前一步,齐齐唤了几声。
肖袁见如此,也是满脸愧疚,他粗鄙惯了,从不把感情之事放在心上,虽然早一直少主和小姐两人情投意合,但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没来得及多想就脱口而出,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口不择言。
“少主,属下不敢忘记主人的血海深仇,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请少主责罚。”他脸色讪讪地跪了下去,低头拱手领罪。
司徒羽好不容易停止咳嗽,他此刻脸色惨白,但依旧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挡开三迁的手,正了正腰板,“肖叔,莫要忘了我等存在的意义和天职,并非是买卖,更不只是杀手。”
司徒羽声音一落,众人皆是一凛,齐齐跪下,铿锵有力地道:“守护主人,守护指环,宁死不已。”
“我等现在便是守护小姐,守护指环,宁死不已。即便是小姐同意嫁,本主也要亲眼看到她点头,亲耳听到她愿意,就算是死,也不足为惜。”司徒羽蹙眉,定定地盯着地下跪成一片的老前辈。
他们都信服他,并非因为他是老主人钦点的少主,更不是因为他年轻有为,而是因为他的金绞绝杀足够强大,他的信念足够坚定,他愿意为主人为天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少主您的伤……”另一位跟在肖袁身后的长老,他满脸担忧,始终不舍得这个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小少主,去送死。
司徒羽也不隐瞒,“本主的内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是因为六扇门鬼捕擅用的擒拿蚕丝所伤,血脉有些凝固,流畅不顺。你们还记得将本主带出京的柳馨吗?她竟然是之毒炼药的天才,本主上个月已经派人将她送去鬼幽谷,里面药材丰富,设施齐全,都是鬼先生留下的有用之物,她已经炼制出可以压制血凝的丹药来。”
“既然如此,那少主还是等药丸送来,让人试了药,少主服下再出发也不迟,毕竟从南岭到京城,八百里加急,最多也就需要三日便可到达。”肖袁还是不放心,是坚决要看到他伤好,不然他情愿以下犯上,将司徒羽扣押起来。
他们几个老匹夫去救小姐,也是一样的。
司徒羽无奈地扶额,看来他现在即便急到嗓子眼了也没用,不说他血凝未好,这些老头子不会让他离开,就是他现在的出去也发挥不出原来的功力,京中卧虎藏龙,高手防不胜防,他的伤若不好,再妄想救小姐,实在是和死人无疑。
想到这,他迅速发令,“三迁,立即发出消息,让柳馨将炼制好的药丸交给信使,快马加鞭,务必在天亮之前送到山上。”
“遵命。”三迁冷峻的脸容有了一丝松动,嘴角淡淡地一抹笑意,显然她是松了一口气,转身退下之间却又想到消失了将近半年的凤妃萱,她猛地再次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只求上天保佑小姐,平安无事。想起小姐和少主曾经的种种,作为见证并守护他们爱情的人,她更求老天开眼,让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别再折磨这对苦命鸳鸯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凤妃萱早已非彼凤菲萱,她的记忆力,从来都没有他们的曾经,更没有他们的存在。所以在她和凤妃萱再见之时,就是她痛如刀绞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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