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帆和周晓京挨件检视,才发现原来这屋里的所谓珠宝,件件都是制作精美的赝品!
在这座“藏宝阁”的中央,有一张榆木方桌,桌上竖着一字摆开三只碗,离他们最近的一只碗里放满了猫眼儿,祖母绿之类,两人凑近一看,却都是上等的真品,中间一只碗里放满了碎金子,也是十足真金的,距他们最远的一只碗里放的是珍珠,这些珍珠虽也不是赝品,却大小不一,成色平平,周晓京看了看霍云帆,道:“接下来是,‘彩树转灯珠错落’。”
霍云帆点头,道:“打开下一扇铁壁的机关,应当就在这珍珠碗里。”说着,拔了拔第三只碗中的珍珠,果然见到一只血红色的玛瑙按钮藏在里面,还没等霍云帆去掀,那按钮感受到人的体温,已然有了反应,对面的铁壁也打开了。
霍云帆对周晓京道:“陆老爷子善于体察人的心理,若是不知祖谱上的诗句,一般人会先去接触距离最近的这只碗,更何况这只碗里还盛着价值最高的猫眼宝石!但是这碗里所藏的机关如此灵敏,只消稍稍误碰——你瞧,这暗室的铁壁上到处是黑洞,洞眼儿里射出的利器,只怕比前头的更是厉害!”
两人穿过铁壁,又到达了一间暗室,这一回,一定是应那句“绣檀回枕玉雕锼”了,在那首诗之中,这句诗讲的是富平少侯生活奢侈,他的檀枕用玉装饰,雕刻得极为精美。
果然两人才一进暗室,就见迎面一块铁壁上装了三只檀枕,一只以纯金装饰,一只以纯银装饰,皆是在檀枕的四周镶了一圈绵延精美的花纹,另一只檀枕却很奇怪,只有一个檀木心子,周围本应有美玉装饰的地方却光秃秃的,周晓京指着檀木枕周围,说道:“你看,那些美玉装饰在这里!”
霍云帆一瞧,原来这面铁壁之上另用或直或曲的铁条造出弯曲的轨道,这些轨道状如迷宫,三只檀枕镶嵌在轨道上,第三只檀枕的美玉装饰却是一块一块散开嵌在轨道上的,若要使这美玉花边回归原位,必须如拼图一般把花边拼回来,但这种拼图却比儿童玩的拼图更难,因为将其取回时,只能沿着既成的轨道来回挪动。
周晓京转脸对霍云帆笑道:“你要试试么?我记得你原先是拼图高手的!”
霍云帆笑道:“试一试吧!”
谁知才想要挪动玉块,那玉却纹丝不动,周晓京又试着挪动其它的玉块,也不动分毫,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们竟揣度错了陆老爷子的心思?”周晓京疑惑道。
霍云帆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陆老爷子脾气大得很,一旦揣度错了他的心思,这秘道可是会向人下杀招的,现在咱们虽然挪不动,这暗室却也太平无事,就说明咱们的思路是对的,只是......问题出在哪儿呢?”他想了想,对周晓京道,“把咱们刚才收集的金弹子拿出来试试!”
那些金弹子周晓京都随身带着,这时拿了两枚出来,递给霍云帆,霍云帆拈着金弹子,又去挪动那散乱的玉块,这一回玉块竟然动了,周晓京拍手叫好,霍云帆笑道:“这玉块里面是生铁心子,咱们在前面拣的金弹子里却有磁铁,可以吸引这些散乱的玉块在轨道上移动。”
霍云帆本是自幼玩拼图玩熟了的,没多久就找到了要令,将那些散布在铁壁上的玉块整齐地拼在第三只檀木枕的周围,拼作了一圈精美花边。就在最后一块玉拼合好的同时,这块铁壁也声如雷震,赫然大开。
两人一喜,高高兴兴地牵手穿过铁壁,这回只剩下最后两句了,霍云帆和周晓京自从下到这秘道,迭遭凶险,此时虽然被人关在了里面,但想到马上就要解开陆老爷子的谜题,到达终点,还是不由得兴高采烈。
这最后一间暗室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机关,只有一尊石像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这尊石像镂刻的固然不是古代名人,而且雕得也极简陋,倒像是个才学徒的石匠胡乱刻了几下,勉强刻出个人形一般。
这一回霍云帆从上到下,从左至右地寻了一遍,差一点就要把石像剖开来看看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机关所在,周晓京讶然道:“这尊石像恐怕是刻的富平侯的守门人吧!《富平少侯》的尾联是‘当关不报侵晨客,新得佳人字莫愁’,是说富平侯得了一位佳人,连客都不见了,他家门口的仆人更不会放任何人进去!”
霍云帆道:“诗中虽这样说,但陆老爷子既要藏宝,就不会让人解不开谜题,不然,岂不是拿他的后人耍着玩!”
周晓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看了石像许久,也看不出门道,内心不免焦躁,她原先在过前几关时极其小心,若不能解开机关,绝不会向前多走一步,但此时心急火燎之际,竟也顾不得这些金科玉律了,况且石像背后还有极大的一块空地,周晓京便围着石像团团转起圈子来。
当她转到石像背后之时,脚底一绊,竟被一块凸起于地面的坚硬东西绊了个趔趄,周晓京向地上摸去,却是一个如同豆沙包般大的圆圆的石块,周晓京心头一喜,莫非竟摸到了机关?但她没有把握,不敢乱动这秘道里的任何东西,连忙招呼霍云帆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周晓京擎着所余不多的蜡烛,霍云帆乘着微光看地下凸起的东西,只见绊倒周晓京的那块石头是一块白色的大理石,在烛光下湛出淡白的光泽,距它不远的地方却有一块同样形状的黑色石英石,黝黑黯淡,霍云帆小心地移动脚步,仔细观察这些石子的位置和排列,一边却又叫周晓京不要乱动,以防危险。
半晌,霍云帆直起身子,嘘出一口气,道:“这应当是一个棋谱,解开棋谱之后,铁壁才能打开!”
周晓京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没学过下棋,你的棋艺也是平平!”
霍云帆却拊掌道:“万幸!万幸!这个棋谱叫‘入穴取鱼势’,偏偏我就会!”周晓京不知道他棋艺因何大进,霍云帆便把那日去陆昊然家里喝酒下棋,而陆昊然又把这一招教了给他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霍云帆道:“我对下棋本来没什么兴趣,就算昊然教了我,时日一久我也未必记得,幸好我学这‘入穴取鱼势’日子不长,倒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你离得远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别伤到你!”
周晓京又是温暖,又是感叹,苦笑道:“都被关在里面了,还什么伤不伤的!”
霍云帆道:“别说这些,离远点,我要试着解开棋谱了!”
霍云帆慢慢挪动棋子,这一回棋子很容易就动了,黑子白子皆是实心石块制成,重量颇沉,霍云帆来来回回,忙得满头大汗,终于,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石人背后的石壁大开,霍云帆和周晓京眼前一亮,只见石壁打开之后,露出的不再是暗室,而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厅堂!
原来这座厅堂的两侧设有十几座错金丝刻花鸟兽纹的烛台,烛台上均设有儿臂粗的巨烛,这些巨烛与铁壁的机关相联,一旦棋谱被解开,每一个黑子白子被放到正确的位置,在铁壁打开的同时,巨烛也会被同时点亮!
亮堂堂的厅里,放着十几口大箱子,或朱漆描花,或金漆嵌珠,箱子均是打开着的,只见大锭大锭的黄金白银溢出箱口,另有一堆堆的赤金白银,翡翠珍珠,珊瑚玛瑙,猫眼儿,祖母绿,应接不暇!
周晓京环视这一箱箱的财宝,说道:“这宝藏果真不是传说!”但若是一般人,进了秘道急火攻心地只为寻宝,这时见了财宝,自然是什么都抛诸脑后,可霍云帆和周晓京进来探宝本是为陆昊然,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满足新奇探险之心,所以周晓京顾不得去检视财宝,转脸问霍云帆道,“这样就寻到宝贝了,可还有一句没用上呢,‘新得佳人字莫愁’!”
霍云帆指着宝箱笑道:“佳人在此啊!听说陆老爷子颇爱红袖添香的雅事,晚年亦乐此不疲,时常拿银子买些姿容出众的女孩儿入府伺侯,在他的眼里,这里金玉之物就是佳人了!”
周晓京撇撇嘴道:“原来如此!还雅事呢!没得耽误了人家女孩子!那些女孩子也是,如果只贪图锦衣玉食而甘心跟个老头子白发红颜,纵然长得美,也算不得佳人了!”
霍云帆转脸望着她笑笑,搂了周晓京的肩,道:“没错,真正的佳人,应当是清水出芙蓉,就像我夫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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