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围栏后,萧贺笔直的长腿,在墨绿的铅笔裙下闪光。他忍不住就想起刚才在帮如许擦拭时,瞟到的青紫吻痕。
就像是白雪中落下的一蓬灰尘。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笑起来:“哪有出人命这么严重?最多就是让他俩神经衰弱几天,睡不好觉罢了!我说萧萧,情侣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你这么做,我很伤心啊。”
“司马寻,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你说想和白四缓和关系,我才陪你演的这场戏。可我怎么觉得,你根本另有打算呢?你不能把所有风险都推我头上!”萧贺咬牙。
“嗯,风险?什么风险?老爷子骂你了?”司马寻嗤笑着扶了下眼镜,慢慢走上楼。
萧贺的身形明显一缩,继而又故作镇定地站直。
原来,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啊。
司马寻心中冷笑,纤长的手指沿着围栏一点点拂过去,直到在她面前停下。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忍不住偏过头去。
“萧萧,他真的骂你了?”司马寻微微叹气:“因为你的海外首版,忘了给他歌功颂德?”
“别胡说八道!”萧贺瞪眼:“为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那位老人家的心思,谁敢猜?就算猜中,也不敢说啊。”司马寻会心地笑了笑:“萧萧,我才跟了他多久?就算是你,从12岁到26,整整14年,你敢说自己了解他?”
“我不需要了解,我只要听从命令就行了!”萧贺冷冷咬牙。
“是吗?可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司马寻伸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声音柔和而魅惑:“它们说,你想要……更多。”
“够了,司马寻!我不是江如许,少对我玩这套。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萧贺愤愤地打开他的手:“随你怎么折腾吧!我下个月就请调回去,你最好祈祷来个好说话的搭档!”
“唉,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俩才刚开始做男女朋友,而且,我今天才刚下定决心,和江如许彻底断了。嗯,应该这么说,我和她从来也没开始过,我的第一次,是留给一个叫贺潇潇的姑娘的。”司马寻微笑着伸臂,作势去揽她的腰:“潇潇,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你其实……很漂亮。”
“司马寻,你敢!!”萧贺冷下脸,迅速退后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向后扭了接近90度,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司马寻的额上渐渐渗出冷汗,脸上却依然带着笑。
她又加了一把力,立刻听到了骨骼脆响的声音。
可他还在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萧贺大喊,手开始颤抖。
“对,我是……但萧萧,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这疯子,你根本……舍不得回去。”司马寻的眼神狂乱而笃定。
纵然他控制力一流,但这世上,总还会有那么一两个字,能刺到他的心坎上。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像对早上那对母子一样,狠狠地还击她。
不过,有机会的。
就在萧贺晃神,松开手的一瞬间,司马寻迅速转身,扣住了她的腰。
仿佛时间停滞,萧贺嘴唇一热,睁大了眼。
那吻干净柔软,充满余味。
“萧萧,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把下半辈子都赌在他身上呢?他现在看重你,只是因为你家的海外关系,将来等他完全站稳了,也能毫不留情地毁了你。”司马寻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那人的脾气,你该比我更清楚。如果现在你对我袖手旁观,将来我倒了,下一个就是你。”
他微笑着含住她的耳垂:“所以萧萧,我俩注定要坐在同艘船上。我会想法救出你的家人……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而此刻,如许已经结束了早餐,带着小南在度假村里骑自行车。他们租的是双人亲子车,白屹东做中间的主力,小南在前、如许在后。
如许已经很多年没有骑过车了,刚上去难免有点紧张。好在白屹东这厮,平时喜欢在健身房里骑车耍帅,有他这个主心骨在,如许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今天的阳光分外和煦,三人在清脆的草地间,沿着小道缓缓前行。白宇南抓着把手,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白屹东就在回答他的间歇,偶尔回头瞟一眼背后的如许。
果然,买条长裤神马的,太明智了。
还有餐厅里的事……她不说,他也不提。他知道她向来守承诺。虽然对三叔可能缺点交代,但至少保住了宝贝媳妇。
也好。
如许被他看得脸红,忍不住轻嗔道:“哎,看前面。”
“前面哪有你好看呢?”白屹东回答。
如许无奈地皱眉:“别瞎说,小南在呢。”
“他在,我也这么说。对吧,儿子?”
“啊?”白宇南回头,眨眨眼。
白屹东腾出一只手,用力揉了下他的头发:“臭小子,装什么傻?你明明听到了!”
“我听到什么了?”
“还装……”
如许听得一头黑线:四少,你这么强迫孩子承认听到父母的情话,真的好吗?
父母?她愣了下,忍不住低下头。
额头擦到白屹东温暖、结实的后背,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靠了靠。
过了会儿,白屹东忍笑道:“如许,看,这儿风景最好。”
如许一怔,猛地抬起头,继而羞恼地用力拧了他一下:“哪儿好了?快走,快走!”
就知道这个下流胚子没好事,骑着骑着,又转回了这湖边。
可她远远低估了白屹东的脸皮厚度,这厮居然忍着痛,语调不变地回答她:“真的,如许,我真觉得这地儿是全度假村最好的。我们在这儿……停一会?”
“白屹东!”如许都快气炸了。
“嗯,媳妇儿?”白屹东笑得一脸痞相。
他停下车,把白宇南抱了下来。然后蹲在草地上,握着孩子的手:“如许,刚才在自助餐厅里,我和小南商量好了一件事。你要不要听?”
“什么啊?”如许愣住了。这父子俩一个蹲、一个站,表情却是同样的严肃认真。她的心里一动。
然而,接下去是长达半分钟的静默。
忍无可忍的白屹东重重咳嗽了一下,白宇南望了他一眼,终于有些结巴地开口:“妈……妈妈。”
“白屹东,你干嘛?”如许把白宇南拉到怀里,微微皱眉:“我说过不在乎这个,你干嘛又逼孩子?”
“不是的,不是爸爸逼的!”白宇南急切地摇摇头:“是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妈妈是爸爸的太太,又对我很好,我应该叫你妈妈的。我比我的同学幸福,我有两个妈妈呢。”
如许听得一阵心酸。她当然知道白屹东引导儿子叫自己“妈妈”的目的。如果不是怕孩子接受不了,他恨不得立马跟沈阡断了联系。
可看着白宇南晶亮的眼眸,她堵在喉咙口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能咬住唇角,把小东西抱得更紧。
白宇南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安地抬起头:“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
“不是的。”如许用力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勉强笑了笑:“妈妈……太高兴了。”
“妈妈!!”白宇南抽了下鼻子,用力回抱住她。
白屹东坐在草地上,安静地看着。一时间,他也不确定是否做对了。小南的这声“妈妈”到底叫的是谁,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是,再残酷,也终究要面对。
小南不可能有两个妈妈,因为他的亲生母亲,已经放弃了他。
出于对儿子的补偿心理,接下去的时间里,白屹东陪着儿子,在儿童游乐区里玩得满头是汗。
下午一点,室外的温度逐渐高起来。白屹东正打算回去,睡会儿午觉,突然一个拿着五彩气球的小丑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
白宇南也好奇地靠过去。小丑一边发出夸张的笑声,一边把气球分给孩子们。白宇南分到了一个小熊形状的大气球,蹦蹦跳跳地跑回来:“爸爸,你看,多漂亮!”
“嗯,漂亮。”白屹东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作为一个洁癖,浑身是汗地杵在公众场合里,实在太难受了。
“梦幻堡……”如许低声念出了气球上的字。
“嗯,就是梦幻堡。小丑叔叔说,里面有很多好看的电影、动画片,还有糖吃。妈妈,我可以去吗?”白宇南眨巴着大眼睛。
“哎,你都多大了,一颗糖就能骗走……”白屹东没好气地哼了声,然后被如许一瞪,只好生硬地咳嗽一声:“那个……我们都有点累了,就看半小时,好么?”
“好!!”白宇南高兴极了。
看着一拨家长,像听了魔笛一般,带着孩子在前面跑,白屹东忍不住低声嘀咕:“如许,小南是男孩子,别太惯着他。”
那就惯着你吗?如许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房后,想干什么。
白屹东被她看得心虚,立刻转过头,装模作样地看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接下去会发生神马………不要走开,谜底明天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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