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酒的确不错。”卫奕星接过酒坛子来大大的喝了一口,又笑道,“不过比起西北草原上的烈酒来还是绵软了些。”
“这还绵软?”李钰诧异的看了一眼卫奕星,“草原的烈酒能有多烈啊?”
“总有机会请你尝尝。”卫奕星笑着把酒坛子递过去。
李钰笑着接过来,仰头又喝了一口,然后还给卫奕星,又自顾吃烤兔肉。
旁边火堆旁,花满楼问唐虞:“公主这几日都在跟宁世子在一起?”
唐虞笑道:“是啊。每天都是擦枪,练枪,这两个人都快魔怔了。”
“公主近日心情不好,世子爷跟公主在一起怕是没少受气吧?”
“还好,公主也就是言语刻薄点,我跟表弟却着实学到枪法精髓。”
“那就好。”花满楼看了一眼那边跟卫奕星同饮一坛酒的李钰,心里暗想着怎么上官大人和韩将军还不回来,这二人再不回来公主怕是要生事了!
唐虞看花满楼似有心事,因压低了声音问:“花爷,看你一晚上都盯着公主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哎!那倒是没有。”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怕公主等会儿喝醉了咱们回去难以跟陛下交代。”
“那就不要多喝了,我去劝劝他们。”唐虞说着,起身朝着李钰和卫奕星走了过去。
卫奕星虽然不羁,但却也知道轻重,唐虞劝了他几句他便把酒坛子接过来没再递给李钰。
李钰本来酒量也不高,刚喝了大几口也差不多时极限,又吃了点东西便不再多说。
唐虞趁机劝说时候不早了,不要让陛下担心,还是早些回去,李钰也没反对,起身便朝着自己的枣红马跟前走去,却因为头晕脑胀的不怎么敢上马。
卫奕星见状上前扶住她的腰用力一举把她送至马上,然后自己也一跃跳上了李钰的背后。
“哎?表弟……”唐虞忙伸手阻拦,于公主同骑可不是小事儿,被人看见肯定要生出一番事端来。
“公主喝多了,一个人骑马肯定不妥。”卫奕星说着,一手揽着李钰的腰一手抓着马缰绳,脚尖踢了一下马腹,策马往林外疾驰而去。
“跟上!”花满楼一挥手吩咐众人立刻上马追了上去。
卫奕星的骑术自然不是常人可比,李钰的这匹马又是千里挑一的好马。他策马疾驰原是寻常事,此时心里痛快,便没收住,放开马缰绳任凭马儿飞一样地疾驰。
李钰本来就喝的有点多,脑袋晕晕乎乎的,这会儿骑在快马之上顿觉御风而行,像是飞了起来,夜风呼呼从耳边飞过,两边的树林飞速往后退去,这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快感,那种类似于飙车的感觉,享受极限速度带来的刺激,让人的每一颗细胞都兴奋起来。于是连声笑道:“啊啊——痛快!”
卫奕星也来了兴致,伸手箍紧了李钰的腰,又抬手抽了马儿一记马鞭,高声喝道:“驾!”
马儿更快的往前冲,李钰张开双臂扬起头,迎着夜风痛快纵声呼喊。卫奕星低头看她舒畅的笑容,继续催马疾驰。
“世子爷这是要做什么?疯了吗!”花满楼纵马紧追,却发现自己跟前面那匹马终究是越来越远,于是焦急的问旁边的唐虞。
“不知道啊!快追!”唐虞也有些急了,跑这么快,万一有什么事儿可就麻烦了!
“快点!不能让公主有闪失。”花满楼心里有些着急,抬手狠狠地抽了一下胯下之马。
卫奕星带着李钰纵马疾驰,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快意,然而就在他们冲出山林的那一刻,黑暗之处忽然闪过一线耀眼的冷光,虽然一闪而过,但卫奕星却一下子明白那是利刃反射的月光,于是立即做出反应,抱近了李钰一扭腰从马上翻跳了下来,随着山坡翻滚躲在一块大石头之后。
几乎是同时,数支冷箭在暗处发射而出,伴着冷箭破空而来的声音,那匹好马嘶溜溜一声长叫,身中数箭便倒在了地上。随之,暗影里闪出十几个黑影,朝着卫奕星和李钰藏身的这块石头围了过来。
“公主!”花满楼和唐虞随后追到,先是看见那只倒在地上的马,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差点崩溃,再看到十几个黑衣人围着那块石头时又顿时明白过来,立刻抽出腰间佩剑从马上一跃而起,朝着黑衣人杀了过去。
唐虞也随后拔剑冲上去厮杀。
黑衣人有四人转身对付二人,其余的一拥而上直接冲向石块之后。
卫奕星挥手摔出一把铁蒺藜,然后抽出佩剑跳上了石块,挡住了一个黑衣人刺过来的长剑。
李钰刚才被卫奕星抱着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碰了一下脑袋,这会儿眼前的金星刚刚消失,依然头痛欲裂,听见金属相撞的铿锵之声,不由得叹了口气——娘的,还真的遇到了刺客?
心思回神的那一刻李钰伸手从腰里拔出了短枪,刚拉开保险栓,一柄长剑晃过一道亮光朝自己刺了过来,她来不及多想抬手开枪。
砰!“呃!”一声闷哼,黑影一个趔趄倒地,手中长剑插入碎石泥土之中。李钰想也没想立刻补上一枪结束了那人的性命,然后从石块之后站起来朝着那些黑衣人连续开枪。
黑暗加上醉酒,李钰的枪法虽然没有百发百中那么准,但也不是太差。而且她有心留活口捉回去逼供,所以便没有朝着致命的地方打。
有几个黑衣人中弹之后战斗力立刻下降眼看着要吃亏,于是不敢再继续纠缠,其中一人随手丢出一颗烟弹,低喝了一句:“撤!”随着一阵烟雾皱起,十来个人除了死了的三个,其他的瞬间不见了踪影。
卫奕星挫败的骂了一句脏话,挥开眼前的烟雾转身找李钰:“公主?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李钰走到那个被她打死的人跟前,抬手踢了那人一脚发现已经死透了,又有点后悔:“只可惜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花满楼点了火折子眼看死者的尸体,银凤卫们这会儿才追上来,眼看着这一片狼藉,一个个愤恨不已。
“迅速出击,不得手就立刻撤离。”花满楼把其中一个本来是重伤却被同伴临走时一剑杀死的刺客反过来看着他脖子上的那道剑痕,蹙眉道:“看这些人的装束和兵刃,跟那次在凤城雪山上行刺的人好像是一伙儿。”
“江湖刺客?”李钰蹙眉问。
“嗯。”花满楼点头道,“我已经查到这个神秘组织,专门拿人钱财做事的,这些人神出鬼没,没有门派名称,也从来居无定所,据说是靠一种特殊的符号传递信息,十分的警惕。他们要价很高,一条人命至少六十万两银子。而实际价格根据目标的身份翻倍!能请得起这些人两次出手的肯定是有钱人。”
李钰冷笑道:“想要致我于死地的有钱人可不要太多哦!”
“是啊。”花满楼沉声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最有数的——安逸州周家,江南几大家族还有晋地的几大商家,这些人的生意尤其是金汇钱庄和恒的钱庄两大巨头逐渐受到皇家银行的挤兑,这两大钱庄的幕后人几乎个个都想要了李钰的性命。尤其是金汇钱庄支持了皇家银行叁佰万两银子的事情肯定瞒不住,西南王一意孤行江南几大家族岂能甘心?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唐虞皱眉道。
“好,把这三具尸体送到刑部去,我们走。”花满楼吩咐了随从一句,伸手把李钰揽过来送到自己的马前。
李钰扶着他上马,然后转身看着卫奕星。卫奕星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是我疏忽了,公主没事吧?”
“还好,这事儿不怪你,不要多想。”李钰无奈的笑了笑,经过这一场刺杀,她的酒劲儿早就被惊散了。
“那我们走吧。”花满楼伸手接过一个属下递过来的马缰绳,又叮嘱李钰:“公主不要太快了。”
李钰无奈的笑道:“知道了。难道那些人还能回来第二次?”
“属下至今没有查清这些人的底细,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些好。”花满楼神色凝重。
“好,听你的。”李钰朝着众人笑道,“可以走了吧?”
众人纷纷上马,花满楼留下几个烈鹰卫收拾残局,其余人前后簇拥着李钰回京城去。
……
安逸侯出葬的这日,安逸侯庄园白花花一片,不仅仅是人全都穿着孝服,连牛马驴骡狗等畜生甚至花草树木但凡有红颜色的都被白色的丝绸包裹起来,里里外外一丝红紫黄等鲜艳的颜色都没有,放眼望去宛如冰雪世界。
云启自然还是一身素白衣袍,头上白玉冠,额间勒着一条素白抹额,端坐在议事厅里听身旁的青衣护卫低声回话。青衣护卫是他的影卫,从不现身人前,除了负责他的安危之外,主要职责是笼络各地的情报。听了影卫的回禀之后,云启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阴冷,素白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头。
“王爷,这些人跟上次在凤城行刺的人是一伙。可见他们并没有收手,而且……更加变本加厉了。”
“变本加厉。”云启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他们想变本加厉,那就让他们尝尝厉害吧。”
“王爷打算怎么做?”
云启阴沉的目光看着看着雕花窗棂,冷声说道:“通知下去,一个月后,让他们都去定州见我。”
“是。”影卫答应一声,转身消失。
韩岳和上官默前来参加安逸侯的丧礼,过了今日看着安逸侯的棺柩离开安逸州前往定州周家的祖茔便可回京,只是丧礼之上云启忽然把一众宾客舍弃在前厅里告退离开,让二人很是怀疑。
但因为是人家的地盘,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得耐心的等。好在云启离开你没多一会儿就神色如常的回来了,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韩岳和上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依然安静的坐在那里。
安逸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安逸州的百姓们早就视他如父母,今日他的丧礼,这里的百姓们可谓倾巢而出,全都披麻戴孝给老侯爷送葬。
午后未时,棺柩出门,大街上赶来祭祀的百姓们便拥堵在两旁,随着棺柩缓缓地抬出来,众人全都匍匐跪拜。
前面为老侯爷扛幡引路的是许华舟,一身重孝的周安和云启并肩走在许华舟身后。再往后是安逸侯的棺柩,棺柩之后的周玥晗在几个仆妇的搀扶下哭的期期艾艾。
送葬的队伍走的很慢,一直到暮色四合之时队伍才出了安逸州县城上了官道。
棺柩被放到了灵车上,女眷坐的轿子换成马车,云启等人也改步行为骑马。
上官默和韩岳二人行至近前为安逸侯洒了送行酒之后跟云启道别。
云启客气的行礼道谢之后,平静的对上官默说道:“劳烦上官大人回去转告陛下,本王安顿好了外祖父的灵柩之后便去京城谢恩。”
上官默点头说道:“此话一定带到。不知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吗?”
云启淡然一笑,又拱手道:“麻烦转告公主,请她安心等待。”
上官默淡漠一笑,什么也没说。韩岳轻声冷笑道:“公主的事情王爷就不必费心了,我们自然会照顾好她。”
云启也不跟韩岳逞一时口快,便向二人拱了拱手又转身跟别人道别。
安逸侯的丧礼,江南六大家族的人都到了,虽然多半不是掌家人,但也都是族中重要的人。江南几大商家跟安逸侯关系非同寻常,这不算什么秘密。看着云启同众人一一客气的道谢道别,上官默从心里想,这些人之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回吧。”上官默看着送葬的队伍旖旎远去,淡淡的说道。
“这边的事情你觉得怎么处理好?”韩岳和上官默往回走的时候低声问道。
上官默眯起眼睛看着两旁拥挤的百姓,沉声说道:“他们在此处晶莹几十年,单看市面上流通的各种纸票就知道,这里的金银以及粮食都被安逸侯收走了,我们如果强行收复这里,到手的也只能是一个烂摊子,到时候这里的百姓都成了难民,除了家里有几日的吃喝之外,什么都没有。如果那些商家再卷铺盖走人,这里势必会发生民变,不但不能为我们解决财政困难,反而是一个大包袱。”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较,我们明日便回京城。”韩岳低声说道。
“嗯。”上官默轻轻点头。
……
上官默和韩岳回到京城的时候,李钰额头上不小心碰破的那个伤疤刚好脱了痂,因为有卫奕星的外伤秘药,血痂脱下去之后并没有疤痕,只有一块浅浅的印记。
“这个药膏再用七日便恢复如初。”卫奕星拿了一个小瓶子给莲雾,又叹道:“这回可真是够惊险的,这若是再往下一点可就碰到你眼睛上了。”
“这有什么可惊险的,我们在凤城那次才好玩呢,我一开枪,引发了雪崩,被大雪给埋底下了,差点冻成冰棍儿。”李钰笑道。
“怎么回事?!”韩岳先从门外就听见了李钰的话,冷着脸一脚踏了进来。
李钰一看是他,立刻起身上前,问道:“回来了?那……”
“你这是怎么回事?”韩岳看着她额头上的印记,皱眉问。
“没事儿,磕了一下,已经好了。”李钰无所谓的笑道。
韩岳顿时冷了脸,什么叫磕了一下?凭她的身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磕着?
“父皇已经骂过我了!你不许再念叨了!”李钰忙把韩岳的话堵了回去,“而且我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
上官默随后进门,走到李钰跟前细细的看了她的额头一眼,冷声说道:“多说无益,她就是这副吃多少亏都不改的性子。”
韩岳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卫奕星,目光里压着火星。卫奕星本来因为李钰遇刺受伤的事情有点愧疚之感,不过对上韩岳的目光,顿时也犀利起来,冷冷的瞪了回去。
“好了你们!”李钰站在三个人之间转了一圈,手指挨个儿点过:“再这样就都给我出去!”
韩岳先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莲雾:“倒杯茶来,赶了一天的路都没喝水,嗓子都冒烟儿了!”
莲雾忙应了一声下去,很快端了凉茶递上来。
上官默也接了一碗喝了两口,方道:“西南王送安逸侯的棺柩去定州安葬了,他还是老样子,叫你不必挂念。”
“噢。”李钰点了点头。
上官默看着她恹恹的样子,又好心的补上一句:“他说让你安心在京城等他,他办完了事情会来京城向陛下谢恩。”
李钰又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从上官默身上掠到韩岳身上,又转到卫奕星身上,最后笑了。
“你笑什么?”韩岳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儿。
“后日便是乞巧节了,你们三位都好生准备一下,参加宫里的举办的宴会。”
“乞巧节?宫里为什么要在这一天举办宴会?”上官默虚起眼睛盯着李钰。
李钰嫣然笑道:“皇后娘娘的一番好心啊!她觉得你们几个青年才俊也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所以趁着这个节日举办个宴会,把京中权贵之女都邀到后宫去,给你们举办个七夕会,好促成一桩桩良缘美事啊。”
“嗤!”上官默冷笑着别过脸去,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无聊不无聊啊?”卫奕星好笑的问。
“你对皇后娘娘不敬?”韩岳冷冷的看着卫奕星。
卫奕星笑道:“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这可没我什么事儿啊,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儿,我就不跟着瞎搀和了。”
“你遇刺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韩岳问李钰。
李钰摇摇头:“花爷在办,具体查到了什么我还没有问。”
“正经事儿都弄不明白,还搞什么相亲会。”韩岳抬手把茶盏放到莲雾手里的托盘上,转身走了。
“韩将军可是大周良将,竟然也不遵守皇后娘娘懿旨?”卫奕星对着韩岳的背影笑问。
韩岳懒得理他,早就走远了。
李钰笑看着卫奕星,提醒道:“我听说给世子爷的请柬会送到唐将军府上的,到时候世子爷和唐公子可都要来啊。”
“来就来,说不定还真能遇到一个好姑娘呢,对吧?”卫奕星朝着李钰做鬼脸。
李钰微笑点头转身看上官默,说道:“就是嘛,万事皆有可能,不参与怎么有机会呢?”
上官默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卫奕星是来看李钰的伤的,伤看过了,药送过了,实在受不了椅子上做的那位一脸的冰碴子,世子爷拱手抱拳,告辞走了。
外人一走,上官默方有了说话的**,看着旁边的李钰问:“我们不在的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钰看着上官默笑了笑,说道:“黑狗你真是……你这直觉简直比动物还准。”
上官默皱眉:“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李钰凑近了上官默,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想要给你赐婚,挑中的是安国公的大孙女。乞巧节宴会上你会见到这位姑娘,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安国公精心培养的才女,还是京城贵女们组织的什么诗社的社长。”
上官默安静的等着李钰说完,淡淡的笑了笑,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是你觉得这位才女盛名难副?还是怎地?”李钰眨着眼睛问。
上官默把手里的茶盏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淡淡的说道:“我不可能娶她,也不可能娶谁,麻烦你转告皇后娘娘然她别操这份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能娶谁?”李钰纳闷的问。
“就是我谁也不娶,一辈子不成家的意思。”上官默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李钰终于坐不住了。
“不为什么。”上官默撇开视线。
李钰直接急了:“不为什么是为什么?这话你得给我说清楚。”
“这还不够清楚?”上官默一脸的淡漠。
李钰焦急的看看左右,把屋子里的丫鬟都瞪了出去,转身坐到上官默的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上官默,你看着我。”
上官默抬起头来看着李钰,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李钰执拗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谨言,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上官默看着李钰,半晌方说道:“我不会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为妻的。”
“这点我支持你,但你现在不能说你谁也不想娶一辈子不成家的话。等你遇见你喜欢的那个人,纵然有多少人挡着拦着,你也会想尽办法把她娶回家的。”
上官默愣愣的看着李钰,半晌方问:“你是这样想的?”
“师傅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天天看见她,想要天天跟她在一起,吃饭睡觉都想着她……”李钰说着,拍拍上官默的肩膀,叹道,“终究会有一天你也会遇见一个你喜欢的人,想要把她娶回家每天看着看一辈子都不嫌烦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上官默看着李钰,深色的瞳眸里映着她的影子,笑语晏晏,俏丽调皮。
“你知道?”李钰诧异的笑着推了上官默一把,“你知道什么呀你?”
上官默忽然伸出手去抚上李钰的脸颊,手指轻轻地用力往后滑,扣住李钰耳侧和脖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天天看见她,想要把她娶回家天天守着,一辈子都不嫌烦,我什么都知道不用你教,因为我喜欢的就是你,我只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说完,他欠身上前准确无误的吻住李钰的唇。吸吮描摹,辗转缠绵。
李钰却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好比茫茫雪原,一点杂质都没有,整个人石化在那里。
后来上官默说了什么李钰完全没听见,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她一直在哪里坐着,一直坐到天黑莲雾进来掌灯的时候发现她跟个雕像一样傻傻的坐在那里,忙上前去问了一句方才醒神。
“公主,您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莲雾看李钰起身一言不语的往卧房里走,忙跟了进去。
“出去。”李钰淡淡的说着,自己则一头扎进被子里,像鸵鸟一样往里钻了钻捂住了头脸。
莲雾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把李钰的鞋子脱掉,又拉过薄被给她盖上方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钰钻进被子里简直是心乱如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或者说该怎么想。
在她的心里,上官默和韩岳虽然跟她没有血缘,但却是比李铎比李闯都亲近的存在。她可以没有钱,没有权势,甚至可以没有爱情,但却不能没有燕北邙,上官默和韩岳。
自从小时候她一时胡闹闯进军奴营里见到衣衫凌乱一身青紫的少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却依然用那种干净清澈坚定冷漠的目光看着她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这个少年跟自己息息相关。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那份感情已经绝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形容的。
可是今天,他忽然对她表白,不但说了那样的话,还……吻了她。
怎么办?
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办?!
李钰在被子里撕扯自己的头发,把床上弄得一团糟,一直就接到半夜沉沉睡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一早莲雾进来伺候她梳洗,见到李钰一头鸟窝一样的乱发吓了一跳,还只当是怎么了,细问她又什么都不说,就是撅着个嘴巴沉这个脸,多问几句就干脆躺会床上拉了被子捂着脑袋装睡。
“这究竟是怎么了?!”莲雾万般无奈的看着杜嬷嬷。
杜嬷嬷劝道:“公主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不梳妆就不梳妆吧,反正也不出门见客。只是得起来洗把脸,总要吃早饭的吧?”
“不要吃,你们都出去!都出去!”李钰一翻身卷着被子面向里躺下,又做起了鸵鸟。
上官默说完那些话就走了,晚上留在了翰林院没回来。
韩岳出去找花满楼也是深夜才回,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没见李钰,问问丫鬟说公主还没一起床,他也没在意就进宫面圣去了。
李钰又在屋里闷了一天,直到傍晚的时候终于闷不住了,索性起来自己把乱草一样的头发梳了几下随便绾成个独髻用簪子别住,换了一身骑装悄悄地跑出去了。
这回是真的悄悄的跑了出去,连花满楼龙辰等人都不知道,银凤卫更是一个没叫。
李钰一溜儿翻墙从素园里爬出去,沿着繁华的大街无聊的遛弯儿,最后拐进了一家菜馆,找了个角落叫了几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
她自己在这边喝的痛快,却不知道家里却因为她闹翻了天。
韩岳从宫里回来后又问起李钰怎么样了,莲雾说公主昨晚就不高兴一个人闷在屋里不许人进去,今天早上早饭也没吃,也不梳洗依然闷在床上不叫人进去。
这不对劲儿啊。韩岳立刻想,便匆匆的去敲李钰的门。熟料敲了一阵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韩岳就知道这丫头十成十的又偷跑了。推门进去一看屋里可不就空荡荡的没有人?再问素园的一种护卫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公主出去了,更别说跟随保护。
韩岳当时就火了。
把护卫们都骂一顿叫人分头去找,又转回来问莲雾从头到尾的详细经过。莲雾认真回忆,只得说是上官大人走了之后公主就一直呆愣愣的不说话。别的就没有任何不对劲儿了。
韩岳便策马飞奔闯了翰林院去问上官默:“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就神神叨叨的一个人闷了一天一夜,然后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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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这里了!呼呼——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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