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的脸色很平静，只是眉头有茫然，他静静的望着纪顺明，在等一个答案。
尚未入京便已成棋子，这让王素愤怒，愤怒之余他也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他有资格成为了长安那些人的棋子？
他并不在乎皇帝陛下赐下的婚约，更不在乎被赐婚的另一方是谁，他在乎的是什么让他进入了皇帝陛下的眼中。
“为什么”问的不是为什么是他王素，而是为什么皇帝陛下要赐下一场这样的婚礼。
王素问的算不得直接，纪顺明却是明白了他所问的问题的核心，他从并未从王素的眼神中读到任何喜悦之情，更无不满。
只是询问。
“你不该问为什么。”纪顺明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不能问‘为什么’？”王素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纪顺明，说实话他这样的举动很不礼貌，却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
王素倔强的有些可爱，可惜纪明顺从来不喜欢可爱的男孩子。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陛下没说‘为什么’，你不能质疑陛下的决定。”纪明顺不仅不喜欢可爱的男孩子，还很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方式跟他说话，虽然他知道少年人质疑的人并不是他，可是他还是不高兴，于是他皱起了眉头。
“哦。”王素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不说话他就陷入了沉默。
与他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众人的哗然，特别是那几位老学究他们的反应尤为强烈，在他们看来王素的行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天子赐福，臣下唯有诚心谢恩，怎能质疑陛下的决定，这少年人太狂妄了！
有一位老者指着拐杖就要来打王素，好在被身边的人劝下，不过老者依旧怒气未消，尤自在那里谴责着王素这么做的不合礼法。
相比起老者的激动剩下的人明显更能分辨的出此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王素既然能被陛下赏识并赐婚就一定有他的闪光点，说不定陛下看上的就是王素的少年轻狂也说不定……无论怎么说婚已经赐下，且不论王素自己今后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单就当下他便已经是武穆大人的准孙女婿，这个身份足以让这些人闭嘴。
显然，混迹官场多年的他们更比那些老学究们会审时度势。
王素得罪不得！王家在凉州的地位日后也会更加稳固，一纸圣旨他们看到的比纸面上呈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纪顺明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望着神色各异的众人他沉默不语，而后看了看面色和王素一般平静的王凯南笑着恭喜道：“恭喜王院长，这是王家的福泽啊。”
王凯南微笑着应承了两句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想的比在场所有人想到的都要多。
长安那面有吩咐，势必要让陛下赐婚王素的消息在凉州传开，引起轰动，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纪顺明还是照办，所以今晚他请来了能够影响凉州人民言行的几个代表人物，他们知道了便代表整个凉州都知道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立仁需要时间接受，还望众位不要和他计较……陛下赐婚对凉州来说也是喜事，大家应该开心才是，难道还有谁都陛下的决定不满意吗？”又等众人讨论了几分钟，纪顺明感觉效果已经达到便再次起身微笑着说道。
纪明顺开口在场的众人也都卖了他这个面子，不再说话，就在纪顺明准备坐下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满意！”
声音不是特别响亮，却宛如一颗炸弹在场中炸开，纪顺明这么说只是一句玩笑话，他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反对陛下的决定。
与这句话相比王素先前的质疑倒显得不是那么大逆不道了。
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说话那人，就连王素都是一愣，寻声望去。
说话的是旁边桌子上的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此时正在自斟自饮，对于周围人的目光浑然不觉。
“徐将军你喝多了，该回去休息了。”纪顺明一看说话的是凉州军方最高行政长官行军大司马徐有雄，皱着眉头说道。
“我没喝多，我说我不满意。”男子仍在喝酒，根本无惧众人的眼神，更没看纪顺明一眼。
“有些话能说，说了也就说了，有些话不能说，说了会给你惹上很多麻烦，徐将军喝多了该回去休息了。”纪顺明再次说道，眼中已经有了怒意。
大唐以文治天下，武将向来不受重视，特别是一百多年前蛮族被赶至长城以北，人民安居乐业，军人无用武之地，文强武弱的趋势尤为明显。
凉州是军事要地，故而常年会有大军驻守，相比起来徐有雄行军大司马的职位并不比纪顺明低，可纪顺明还是没有将徐有雄放在眼里。
“纪大人赶我走便直说，徐某也不是贪你这一口酒……只是这门亲事真的不大合适，我反对！”徐有雄终于抬起了头向这面望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望向纪顺明，而是落在了王素的身上。
王素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不善和藐视，这让王素疑惑不已，他从未见过此人，更是无仇无怨，此人为何对他怒目而视？
面对他敌视的目光王素并未退让，而是回望了过去，眼神同样犀利无比。
“凭什么？”徐有雄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解。
“什么凭什么？”纪顺明被他问的有些不明所以。
“凭什么是他！”徐有雄站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度，“你可曾杀过妖，可曾毙过山匪，可曾为大唐做过丝毫贡献？就凭你写过两首诗就能配得上武穆大人的孙女，简直痴心妄想！”
王素没想到尚未进入长安，便遇到了这种情况，如今因为这一纸婚约他势必成为军方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他们看来皇帝陛下的赐下的这份婚约简直就是对武穆大人的侮辱，侮辱武穆大人便是在侮辱整个军方。
凭什么？对！王素他何德何能娶武穆大人的孙女！
王素是谁？他何德何能！
“巧了，我杀过妖，也毙过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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