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门的大牌档是A市最有名的廉价饮食区,近百家各色风味的大排档沿着东胜南路一字排开,远远就能闻见那股由各种炒菜的香辣味混杂而成的奇怪味道。每天都有无数的饕餮之徒在此大快朵颐。花个几十上百块就能吃个不亦乐乎。
夜未央,夕阳犹未西下,然而来东胜南路晚餐的各色人等挤得满满当当,耳畔传来熙来攘往的喧嚣声。
余家家常菜的招牌下,钱凯向我和阿彪招了招手,说坐!
他和傅琛两人占了一张宽大的圆桌,在这拥挤的大排档中显得非常特别。
自然没人敢来凑座的,只看看四周方桌里散座的二十多号彪悍的黑衣青年那些个凶恶的神情,谁都知道这空桌上的人大有来头,那敢来惹事。
我有些意外,一是没想到钱凯今天召集大家吃的晚餐是在大排档;二是没想到他居然招呼我和他同桌;三是没想到同来的居然有这么多人。
钱凯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见我们坐下,头向正忙着掌勺的老余望了一下,说道:“可以上菜了!”
老余点了点头,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抹,打开啤酒桶的水龙头,满满当当地倒了几大杯啤酒送了上来,说道:“凯哥你们先喝,菜马上就来!”这时候我忽然注意到老余走路一瘸一拐的。
钱凯脸上泛起一丝难得的和蔼微笑,说道:“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生意还不错吧。”老余点了点头,笑着说还行,小康水平,吃喝不愁。钱凯脸朝我看了一下,对着老余道:“给你介绍一下,公司新招进来的,小腾,腾文俊,功夫不错,比你当年还能打!”
老余看了看我,嘿地把一大扎生啤放在我面前,点了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年轻人,跟着凯哥好好干,一定有前途!”我脸上微红,接过啤酒,问道:“余老板和钱总……”
钱凯点了点头,手朝空位指了下,向老余道:“今天就这几个兄弟,你也不用忙乎啦,你侄子也快出师了,叫他掌勺吧,你来和我一块喝几杯!”
老余双手又在油腻的围裙上搓了搓,说这不太好吧,我大侄子动作慢。傅琛嘿地一笑,说凯哥叫你坐你就坐,婆婆妈妈的干嘛,炒了几年菜怎么变得这罗嗦。老余见傅琛这样说,脸上的肌肉生硬地扯动了几下,干笑两声,在我旁边找了张空椅坐下。
钱凯点了点头,对着四周那些黑衣手下说道:“菜上来就开始吃吧,都给我吃饱喝足了,吃完我们做事!”我有些奇怪,不知道钱凯叫我和阿彪来有什么大事要做。
想起早上傅琛电话通知的事,我犹疑了一下,终于问道:“钱总,那批监控器材真的不需要安装了吗?”钱凯冷笑,说暂时没有这个必要,等过了今天再说。如果今天也收拾不了那条疯狗,再装什么也是白装。
我自然知道他指的疯狗是谁,忍不住问道:“呆会有什么事要做吗?”钱凯点了点头,脸上忽然浮现出奇怪的神色,脸望向老余,说道:“老余原来也是我手下,三年前就是被这条疯狗给咬伤的,一辈子都不能再站直!”
我心中一惊,原来钱凯和阿勇的过节由来竟然这么久远,难怪这两人之间恨不得互相杀了对方为快。
傅琛轻叹口气,看了我一眼,脸上泛起一丝恨色,接过话来,冷声道:“阿勇那条疯狗,以前是老余,昨天又把段剑峰的脚给废了,明天还不知道轮到谁,我们今天再他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怎么在A市混下去,妈的,他蒙天勇真以为就他一个人混黑的,欺咱们是孬种哎呀!”
我心下一怔,终于知道他们一会要做的事是什么事了。显然阿勇最近的行动终于使钱凯怒不可抑,要出手还击了。
老余似乎也猜出了众人在说些什么,不由摇了摇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阿彪显然也是跟钱凯日久的人,知道这事的由来,不由骂老余道:“你傻不了是,要不是凯哥照应你,你这几年来还真以为可以这么舒舒服服地开你的家常菜。”
钱凯手一抬,止住了阿彪,夹了一筷开胃的咸菜,冷冷道:“这么多年了,老余你也习惯了,我知道你只想过你的小日子,可是我还有这么多兄弟,如果都欺到这份上我还不还手,别说惹人笑话,就这条东胜南路全部摊子都用来安排兄弟后事,只怕也安置不了吧?”
老余张口道:“凯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凯道:“我们一起长大的,我跟你说过,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我要再不还,这辈子我也还不上了!”说着嘿地对傅琛一笑,道:“这几年做正行做久了,胆子还真是越做越小了。”
傅琛哈地一笑,说那有的事,你们说对不对!那些黑衣青年都是对的大叫一声。更有人叫嚷道:“凯哥你今天不用出手,我们要是不能替你搞定,都他妈不用再A市混下去了!”
这时候各色热腾腾的菜肴开始陆续送将上来,钱凯的众多手下开始喧嚣吃喝起来。傅琛举起杯子,对着大家喊道:“都给我喝出点胆色来,呆会做事不要拖泥带水的!”
众人又是轰然叫好,显得热血飞腾。
钱凯边吃边对我说道:“文俊,打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呆会咱们要做的事你该知道是什么,如果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我心中微微呆了一下,暗想虽然这和我当初的计划有所不同,但仍然没有偏离大的方向,和施少强的计划几乎是吻合的。只是没想到昨晚我还有阿勇在一起喝酒,今天则是完全不同的目的。
不过很奇怪,自从昨天晚上见到阿勇一脚把段剑峰的腿给废了以后,我忽然对阿勇没那种莫名的内疚感觉了。反正都是黑吃黑,我要的只是按照施少强的意思,在两边的争斗中引起蒙军的注意,一会的行动,无疑就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只是没想到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而且来得这么快而已。
酒过三巡,傅琛对众人说出了计划,目标就是阿勇上周才新开的一个商务会所。冷冷笑道:“一会给我狠狠的砸,阿勇太**了,居然敢在离咱们地盘这么近的地方开会所,真当我们君凯都是饭桶呀。”
有胆小的小声问道:“条子来了怎么办?”
傅琛冷冷一笑,道:“只有他阿勇有关系吗?只要我们速战速决,条子还没来,那就是一堆废墟了。希望他狗运好,今天不要出现在会所里,否则……!言下之意自然是一块收拾了。”
钱凯对着众人敬了一杯,又对我说道:“今天不论如何,阿勇那条疯狗肯定会疯狂报复,所以情湾一带的营业我想暂时停止。”
我点了点头,明白他早上通知封装修和监控设施暂停的原因,原来是担心遭到钱凯的报复。心中暗想也是,以钱凯生意人的性格,虽然现在做出如此强烈的报复反应,仍然想把损失减少到最低。
众人心中有事,都没有吃喝的太过。傅琛见众人吃的差不多,站起身来朝一众年轻人说道:“呆会都知道怎么办了吧?”
众人轰然应允。更有人叫道一定不负钱总所托。
钱凯点了点头,说:“都给我办利索点,今天约大家来这吃大排档,完成的好,下餐我请大家吃鲍鱼。”众黑衣人都是一阵轰笑。叫嚣着一定把那砸的稀巴烂。
钱凯看着群情激昂,欣慰地一笑,说蒙天勇做得这么过份,相信蒙军也不敢替他出头,只管给我往死里砸。
十余张巨型摩托发出轰然巨响,排成一字型沿着高速路前行,气势汹汹,引得旁人纷纷侧目。钱凯和傅琛乘坐在一辆并不怎么起眼的奥迪车中,尾随在队伍的最后。显然钱凯这次真是动了肝水,要亲眼见证对阿勇的报复。
阿彪一边载着我风驰电擎,一边笑着大声说道:“腾先生喜欢什么武器。”风声掠过我的耳畔,我有种飘飘的感觉。凑近阿彪的脑门,回道:“都凑合吧,你呢?”
阿彪哈哈一笑,说道:“我机车后备箱内有双截棍,平常我一般有空时就舞几下,我崇拜李小龙,不过今天为了打架,看来得用棒球棍了!”我笑了笑,说不会吧,这玩意你也随身带着。
阿彪嘿地一笑,道:“腾先生你刚来,有些事还不清楚,凡是我们君凯要动大手脚,钱先生都会习惯叫我们先到东胜南路老余那吃餐饭,提醒一下大家如果出事了,下场就和老余一样。所以今天你才打电话给钱总说要到那吃饭,我就知道晚上要干什么了!”
我哦了一声,心想难怪好像人人都早做好心理准备一样。
阿彪回头望了钱凯的奥迪车一眼,说道:“我们行动,钱总从来都不跟着大家来的,这次亲自跟着来,看来真是要大干一场了,我估计他的车箱内,塞满了棒球棍和西瓜刀,哈哈,我也有一两年没有动过手了,呆会不知道会不会砸得手酸!”
我亦回头望了望,只见钱凯正伸出入窗,轻轻地把烟头弹向半空。
时间拿捏得正好,我们冲到帝豪商务会的附近时,天刚刚黑下来,约莫夜九点的时光。众人在旁边一条侧巷中集中,傅琛拨出了电话,摇了摇头,对着钱凯道:“小鸟说了,阿勇这疯狗今天并没有到这来!”听口气,他话中的这叫小鸟的是他们在这会所的线人。
钱凯冷笑:“算他歹运!”
傅琛望了钱凯一眼,问道:“凯哥,动手吗?”钱凯望了望大家,点了点头。傅琛猛地拉开车箱后盖,说兄弟们自己选择武器。
果然依阿彪所说,钱凯的车箱后盖中,放满了二三十件凶器。大部分人都是选择了棒球棍,纷纷挥舞比划着,显得气势汹汹。
钱凯望了望我,忽然一笑,说:“你要什么。”我拿起根棒球棍,挥了几天,觉得还是不怎么称手,不由摇了摇头,道:“好象不怎么称手。”钱凯点了点头,说那你就什么都不用好了,我知道你习惯徒手的,反正打砸的事交给他们,如果有人反抗,就由你来收拾好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样也好,老实说,这种打砸的行为我从没有经历过,实在不知道爽是不爽。
钱凯摸出只烟,深深吸了几口,猛然拈灭了,烟头一抛,恨恨地道:“千万别给我客气,给好狠狠砸,如果有人反抗,除了头,其它地方给我狠狠好知道不!”众人轰然应允。
钱凯见众人都拿到了兵器,示意傅琛关上后盖,脸上狞笑,道:“我在和记海鲜楼摆好夜宵,在我最好的夜总会准备好了女人等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某个年轻人叫道:“钱总你就放心好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如果负了彩,也要留两个漂亮女人给我呀!”钱凯傲然一笑:“别说3P,只要你有功,天天让你玩4P,5P都没关系!”
此话一出,众青年自然又是一阵欢呼。
马达轰然响起,傅琛载着钱凯把车开到了另一条路旁,正是可以随时开走,又可以看见帝豪商务会所的地方停留。
阿彪显然在这里面资历甚老,钱凯和傅琛一走,众青年都唯他为大,吩吩道:“彪哥,这就上吧,我都快等不及了!”阿彪显然没有他们冲动,说再等等,等钱总的电话。
众人戴起头盔,纷纷跳上机车,只等钱凯电话,偶有几个路人路过,见到这阵势,无不是吓得赶紧有跑多远就跑多远。
只见远处那灯火辉煌的帝豪商务会所门口忽然出来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向着钱凯那边挥了挥手,然后跳上了一张的士,疾驰离开。阿彪点了点头,说:小鸟走开了,里面再没自己人,可以动手了!”果然他话音方落,电话已响,阿彪接了电话,点头道:“是,我们马上动手。”自然是车内的钱凯已经下达了命令。
轰鸣声响,小巷内马达轰鸣,十余张摩托如暴龙出山一般鱼贯而出,向前面的商务会所冲击而去。才是几秒钟的时间,众黑衣青年包括我在内已经先后冲到了帝豪商务会所门口。
那迎宾的漂亮小姐忽然见到二十余个身穿黑色皮茄克,手执棒球棍,头載头盔的青年气势汹汹地杀到,不由都是大惊失色,尖声惊叫。
我夹在中间,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也穿着黑衣来,在这一干人中实在显得有点异类。
走在最前面的钱凯几个手下青年已经双手一拨,把那几个迎宾小姐给推倒在一边,叫嚷着都他妈给我滚开,谁拦打死谁。
只听砰地一声脆响,有人已经动手,前面几个已经大棍一挥,把会所入口处的一个巨型鱼缸给大棍打破。只见水如泄洪,汹涌而出,几条巨大的银龙在地上翻跳不已。
有人骂道:“洪老三你他妈会不会砸,把这搞得到处是水!”
那被唤做洪老三的人哈哈地凶恶一笑,说:“遇佛杀佛,遇鬼杀鬼!”说着又是一棍,把一面玻璃挡墙给击得粉碎。直把正在会所大厅内闲谈的几个人给吓得啊啊大叫,腿都软了。那些小姐更是不知所措,只得一个个吓得失声尖叫,吓得缩成一团。
二十多人的公然打砸这可是我第一头经历,只见会所内呯呯不停暴响,玻璃器皿是首先遭殃的,其次就是电视之类的电器,只见那大屏幕的等离子电视被一棒砸的清烟直冒,我都忽然涌上一丝想乱砸一通的冲动。原来破坏也是人类的一种与身俱来的**。
望着那群缩在服务台里吓得颤抖不已的女孩,我浮现心底的居然是一种狂暴的冲动。手掌一翻,我已经把桌上的液晶电脑屏给啪地掀翻在她们面前,心底居然是一种舒坦的感觉。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这种感觉。
这时候会所里音乐居然是放着我的至爱音乐“枪炮玫瑰”的Don`tCry,这慢摇且颓废的音乐严重地刺激了我那内心深藏的犯罪**。
啊的大嘶一声!我已经双手一抱,把一个人高的花瓶给倒抱着,手下发劲,向着远处人工雕成的室内山水鱼池的面墙上给抛将出去。
只听呯地一声清脆的巨响,花瓶的碎屑尘飞,那池清水宛若爆炸一般掀起巨浪,伴着女声的尖叫,一种无可言喻的快感涌上心头,真他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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