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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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想要我接下旨意,进入御林军?”谢飞扬道。

    谢文镜摇了摇头道:“我想让你到青山关战场去。保家卫国,是男人的天职。”

    谢飞扬面沉如水,许久才抬头道:“恕孙儿,不能从命。”

    “为什么?”谢文镜缓缓问道。他并没有被晚辈驳回的恼怒,只因为知道这个孙儿的脾性。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心思却极缜密聪慧。

    “还能为什么,怕死呗!”谢飞扬表情夸张道:“咱们谢家九代单传,可就只剩我这一根独苗苗了。要是出了个好歹,断送了烟火。到时候爷爷你可就真成了愧对列祖列宗的千古罪人了!”

    “谢飞扬!”谢文镜咬着牙,“啪”的一下,又一掌重重的扇在了孙子的脑门上。“说人话!”

    “咳!”谢飞扬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正经道:“我总觉得这次三国联军的进攻有些古怪。到了青山关这儿所发生的一切,更让我觉得有些邪乎。”

    “就凭感觉?”

    “爷爷你知道的,孙儿我虽然聪明绝顶,这感觉却比脑瓜子还灵。”谢飞扬的样子不像在说笑。“裴渊遇刺身亡,三国联军进攻北周。看山去顺理成章,可是,又不那么顺理成章。”

    “说下去。”谢文镜凝神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辽国和西秦早就勾搭在了一起。为的是以战养战,打劫我北周西南边的粮仓。他们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万。若以劫掠为目的,配合我们西南防线松动,应该是绰绰有余。”谢飞扬道:“就算他们真的抢成功了,北周不过是损失些金银粮草。虽然放了些血,却也算不得什么重伤。”

    “这点爷爷也曾仔细思量过,辽秦两国应该是先缔结盟约的。至于南楚,一开始只是在边防增加驻军。直到裴渊遇刺身亡,才将军队汇入联军之中,与其他两国一同进攻我大周。”谢文镜道:“不过行刺裴渊的高手,据说是有南楚国师之称的不怒和尚。由此可断。南楚的按兵不动只是假象。三国早已结成同盟。”

    “孙儿却不这么觉得。”谢飞扬摇了摇头道:“大辽和西秦两国部署了这么久,分散北周边境兵力,又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为什么不让南楚军队早些汇入。那么两国也不会为了粮食撑得这么辛苦。大辽本就是新立的国家,而西秦因为大旱灾民数不胜数,早就缺粮到了要掘草根啃树皮的地步。”

    “若说是为了等时机,到底等的是个什么好时机?反倒是速战速决更加有效。若是双方对战之时再刺死裴渊,军心大乱之下更可长驱直入。”谢飞扬眯着眼道:“为什么非要等裴渊死了。南楚才开始动手,平白给了北周准备的时间。”

    “南楚自顾不暇,这也是原因之一。”谢文镜道:“楚王为了收拢江湖势力,分出了大半兵力。这样双面开站。牵连甚广,由不得他不谨慎小心。”

    “这便又是第二个看似顺理成章,却让孙儿觉得心生疑窦的地方。”谢飞扬道:“楚王烧坏了脑子的举动暂且不说。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但危险与机遇并存,勉强也说得过去。可是咱们再南楚的探子传来消息。差不多有一半的武林势力落入了魔门的手中。这魔门究竟是楚王手中的傀儡,还是仅仅与他合作的关系,我们不得而知。但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默契,这种默契带来的便捷,或许恰恰蒙蔽了楚王的眼睛。”

    谢文镜久经宦海,见过多少阴谋诡计。一开始只是思维有些局限,被谢飞扬戳破一些东西之后,他也渐渐品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谢飞扬喝了口茶水,又道:“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个目的。辽秦联军以战养战,抢劫我国粮仓的做法,是因为国内实在弹尽粮绝。就算他们互相争斗也榨不出几滴油水来,索性联盟一起打劫他国。虽然这种行为让人颇为不齿,但也并非完全说不过去。”

    “真说有多大大仇恨,西秦与北周接壤的地方只有一小块荒漠。这十几二十年来,两国虽然偶有摩擦,但也没有多大的仇怨。而大辽,原本只是些草原部落,与我国西北部相邻。这些年多是他们自扰我周国边境,我们又何时主动挑衅过。”

    “只为了一点钱粮,他们愿意犯险攻打我国西部边境。但要凭这点兵力想吞了我大周,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就算他们有这样的念头,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能够吃得下。再加上攻入腹地之后远离本国,他们的补给一段,就会完全陷在里头。”

    “正因为他二国不便补给,所以才会拉拢南楚加入。南楚离战场更近,补给的物资可以借道南楚运送,紧急的时候甚至可以干脆向南楚赊借。”谢文镜点头道:“而南楚,与我北周积怨颇深。只要稍加煽动,便会加入联盟。”

    “仔细想想,这样好的时机,南楚方面没有可能会放过。”谢飞扬道:“但是,又未免太过顺理成章了。顺理成章到,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

    谢文镜的神色终于严肃起来,虽然这只是谢飞扬灵光一闪的猜测,可是前后这么一串联,却又真的有那么点蛛丝马迹的牵连。

    “没有证据,单凭你的感觉和片面之词,算不得准。”谢文镜皱着眉头道:“南楚武林大乱,我们的人打探到的消息也都只是些皮毛。细作方面,我北周终究比不得齐秦两国厉害。”

    “我们探听不到的情报,不代表别人也探查不到。”谢飞扬忽而一笑道。

    “锦绣楼。”谢文镜盯着孙儿,眼中精光一闪道。

    “咱们不愧是祖孙连心!”谢飞扬拍马屁道:“知我者,爷爷也。孙儿这几日往锦绣楼跑,可不是真的在花天酒地的胡闹。”

    “锦绣楼楼主雅娘向来神出鬼没,轻易不会接见外人。找她买情报的,都是经人介绍的妥当之人。”谢文镜狐疑道:“我们谢家和锦绣楼素无瓜葛,她竟然真的愿意见你?”不止见了,瞧孙儿脸上这神情,好像还真被他买到了什么重要消息。

    “孙儿自然有孙儿的门道。”谢飞扬语焉不详道:“雅……雅娘也不像传说中那么神秘孤高,我看着她倒是挺好相处的。”

    “少废话!”谢文镜不耐烦道:“快说重点。”

    “我向她买三个消息。但她只给了我第一个。”谢飞扬道:“西秦大王秦炎并不是重病,而是中了蛊毒。也不是在寝殿静养,而是昏迷在床,不省人事。至于秦炎遇害的时间,恰巧在南楚万剑城事件之前。”

    “你说什么?”谢文镜一惊。“你是说,西秦有人刻意隐瞒了这些消息。”

    “没错。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北伐的军队知道王城的动乱。而那些当权者,必定想方设法的隐瞒。”谢飞扬道:“外人只知道,秦王得了重病,只在寝殿内处理公务。除了一些机要事务召唤几个亲近大臣入宫,已经月余不曾早朝了。”

    “三国联军攻打北周,是在秦王昏迷之后颁布的谕令。”谢文镜眯着双眼道:“看样子,西秦军政已经暗中落入了某人之手。这次的联军攻伐不过是他耍的一出把戏,一是为了铲除异己,二是为了……南楚。”

    谢文镜越想,越是觉得心惊肉跳。西秦秦炎是多么强势的君王,在他手上,西秦犹如铁桶一块。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些秦炎亲手扶植起来的臣子,竟也甘心为他所驱使。

    “如今,西秦朝堂明面上以谁马首是瞻?”谢文镜问道。

    “西秦庸王,秦相柳。”谢飞扬目光微敛,轻声道。

    ……

    青山关,张泉被狄英丢在了一个空置的营房里。

    “你,你们欺人太甚!你们这些西南驻军,是要造反了吗!”张泉抓着铁窗的栅栏,伸出半颗头去高声喊着。

    “快放咱家出去!咱家是太后和陛下派来的天使!你们欺辱于我,等同于欺辱太后和陛下!”

    “来人啊!快来人啊!”

    “有没有人,来一个人吧。”

    “好歹送些饭菜……”

    张泉喊得声嘶力竭,足足喊了三个时辰之后,终于嗓子冒火的没了声。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天色越来越暗,冬日里的太阳本就下山得早。

    一想到自己被单独关在这空荡荡的营房里,张泉就觉得不寒而栗。没水没饭没蜡烛,也没有厚褥子和火炭。这些人,这些人是存心要冻死饿死他啊!

    他将卡在铁窗栏杆上的头收了回来,在这间几丈宽的废弃营房里认真地翻了翻。只找到几把甘草,和一只酸臭发霉的破袜子。

    张泉看得心中拔凉,靠着墙壁在角落里坐下。

    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

    早知道,就不接这趟差事,不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了。这裴家的人,又何时讲过道理了。(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