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剑傀


本站公告

    曲崀山山腹内,一间巨大的石室中,荆锋手脚颈脖皆连着一根婴孩手臂粗的玄铁锁链。仍是穿着昨夜那身满是血迹的衣裳,斜歪着头,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蛊王的控制居然出现一丝松动。”黑袍人神色阴沉的看着荆锋,“是什么东西让他受到刺激,居然能够挣脱出我种的傀儡咒?”

    天亮前荆锋才拖着一身伤迟迟归来,黑袍人对他千疮百孔的虚弱状态恍若未见,只对傀儡咒的松动有些重视。

    “看来要多让他服用几株洗魂草了,想必是他脑中的记忆还有残留。”黑袍人猜测道。“此子心智之坚倒是本座生平罕见。子时未归,本座念动咒语起,他体内的疼痛应该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加剧烈。他却能够生生忍住,扛住这比凌迟还要痛的痛楚。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高的武艺,剑术更达宗师之境。”

    “好在,他在蛊王自爆前赶了回来。否则,本座不惜毁了他。”黑袍人落在荆锋身上的眼神闪过一丝狠色,“剑是把好剑,但本座,从来不需要一把不听话的剑!”

    正在此时,石门传来一阵响动,一名穿着黑色儒服的男子疾步进来。

    “属下参见门主!”这男子年约三十,眼中神光内敛,气息绵长,显然是个内家高手。却对着黑袍男子行跪拜之礼,眼睛安分的盯着地面,不敢胡乱窥探。

    “方恒,何事?”黑袍人转过身来淡淡道,脸上赫然覆着一张暗金色的恶鬼面具。

    这方恒是黑袍人左膀右臂的心腹,在门中司总管一职,也是为数不多能够进入此间石室的人之一。

    “方才接到咱们布在王宫的眼线通报,昨日不怒和尚密会楚王,出宫后毫不停歇一路北行。目的地,怕是北周。”方恒汇报道。

    “赵无忌?”黑袍人面具下皱了皱眉头,诧异道:“这老东西在九佛山装模作样的假修禅,一躲就是十多年。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跑出来?”

    和南楚各大派各自为政心怀鬼胎不同,这赵无忌出身军中,无门无派。武功霸道高强,就算离开军队十多年,仍有一呼百应的威望,堪称南楚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这样一个棘手的家伙,偏又死忠于南楚王氏,不知道会不会对门中大业有所妨碍。

    “咱们的人随行不过十里就被他发现,那和尚出手狠辣,一个不留。”方恒忿忿道。

    “十里?”黑袍人嗤道:“怕是刚一动作,就早被他发现。这十里不过是他故意戏耍,想看看有多少不长眼的尾巴跟着。”不过既然他出手了,看来此行之事颇有些神秘,不想让他人窥探半分。能让赵无忌都这么小心翼翼,本座倒是开始有些感兴趣了。

    “不要再刻意跟着赵无忌,传令下去,要沿路据点的门人都不要去招惹他。”黑袍人吩咐道:“只要留心他的动向就行,随时向本座汇报。”

    没人知道,在二十多年前黑袍人就和赵无忌交手过一次,那次却是黑袍人略逊一筹。以赵无忌的本事,那些不入流的门人想要跟踪调查他,完全是送死。

    “是!”方恒点头应是,迟疑半晌又道:“北周摄政王又再次通过咱们在北周的眼线送来消息,希望能见门主一面。”先前两次黑袍人都是一口拒绝,方恒却不会自作主张的替主子作出决定,将这些消息隐瞒下去。

    “看来裴疯子是真有诚意要和本座做这桩买卖。”黑袍人暗忖,“楚王命赵无忌去北边,是不是和裴疯子找本座相谈之事有所干连?”

    看来,这北周之行真有必要去一趟了。本座也想看看,赵无忌这老东西二十年来武功长进了多少。眼神一狞,黑袍人周身杀气翻腾。

    方恒感觉呼吸一滞,运起内力才能勉力抵挡这股威压,温顺的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不过是一阵杀意就震慑得自己不敢动弹,心中对黑袍人的敬畏更增添几分。

    “方恒,本座要去北周一趟。此间之事,你依计行事。”黑袍人居高临下道:“我这剑傀,你每隔三日喂他吃一株洗魂草,九日之后放他出去,我要这南楚武林,鸡犬不宁!”

    ……

    弘武城

    “主子,我们的人沿着血迹追寻,最后却在南边二十里处断了线索。似乎有另一拨人,刻意将荆锋的踪迹掩埋。”卫棱回禀道。

    “将我们藏在弘武城的全部势力都调动起来,给我找到她。今天,我就要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秦相柳脸色有些发白,前天的伤还没有全好,昨夜又受了荆锋一记重击。此刻他体内内息紊乱,短时间内都不宜与人再次动武。

    “全部势力?”卫棱神色微讶,“这样我们在南楚布置上十年的心血怕是会全部暴露出来,主子现在身在弘武城,作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会被楚王所防备忌惮。”

    “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秦相柳语声淡淡的,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压。

    十年心血,又哪里比得上她一根头发丝重要。

    “是,属下明白。”卫棱应声告退。

    李南跪在堂前,嘴唇干裂,面无人色,他已经这样滴水不沾的跪了整夜。又一次,又一次因为他的保护不周,让苏姑娘的安危出了差错。不仅牵累得主子动用费心安插的南楚势力,几乎将南楚的耳目毁于一旦。更使主子陷入险境,身受内伤。秦相柳对他不理不睬,不打不罚,李南却自行跪在这儿请罪。内心自责无比,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

    “起来吧。”秦相柳面色疲惫道。

    “属下罪该万死!”李南低着头,神色悔恨道。

    “你确实该死。”秦相柳抬眼看他道。

    李南神色一紧,却带着些释然和解脱。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什么过失都推给别人去弥补承担吗?”秦相柳依旧语声平缓。

    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疾不徐,温润如玉的君子。面带微笑,语气轻缓。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东西让他着急紧张,失了分寸。直到昨夜,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个好像永远不动怒不动气的人,会有露出那样惶急神色的时候,会为了一个人失去理智的去拼命。

    也正是那一刻,李南才直到自己犯下的过错有多大,大到他死不足惜。

    终于抬起头朝自己的主子看去,李南有些拿不准秦相柳话中的意思。

    “你的命是我的,就这样死了毫无价值。”秦相柳缓缓道:“去替我将她找回来,若她无恙,便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若她受伤,你亦活罪难饶。若她……,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谢主子开恩!”李南面露感激之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片刻也不敢耽误的站起身来,双腿跪了一夜已经完全僵硬,气血不顺之下身子微微晃了晃。却挺直了背走出门去,他犯的错,要由他去弥补这过失。

    秦相柳呼出口气,心思有些烦乱。起身踱步至床边,一个小家伙双手双脚张开呈大字躺在床上,赫然便是小秋。从昨夜与荆锋碰面之后,小秋的情况就一直很奇怪,开始是昏昏沉沉没精打采,后来更是直接昏睡不醒。

    秦相柳看着那张有着不自然潮红的小脸,显然小秋体内发生了什么变故,睡得极不安稳。用手摸了摸那个小小的额头,竟是烫得吓人。

    “她究竟怎么样了?”秦相柳语声低沉,“你快些醒来啊,她说过隔得再远你都能找到她的方向和位置。”快醒来吧,我们一起去接她回来。

    楚王宫

    项明月被师父不怒抓回王宫后,就直接丢到其母耿太妃静修之处。师尊和母亲的双重压制,这下是真真正正的被禁了足。

    耿太妃这些年潜心礼佛不问世事,这容翠宫也朴素简单得有如佛堂,平日里宫中之人都不会前来打扰。项明月消息闭塞之下竟不知道自己的义姐已经被人掳走,身陷险地。更不知道好不容易因为二王子被劫之事稍稍平静的弘武城,又因此再起波澜。

    “小英,你说我从这堵墙翻出去,是不是就能够避开母妃守在宫门的耳目,不被她知道?”呆了一个晚上,项明月心中已经开始有些毛躁,看着容翠宫的一堵宫墙,压低着声音对小英道。

    耿太妃在宫门口设了守卫门禁,并嘱咐了侍卫,这一个月都不能放明月公主出宫。原先还是可以在楚王宫中随意活动,现在的禁足令直接变成了不能出耿太妃所在的容翠宫。这令一下,项明月的脸直接皱成了苦瓜。越是压制得厉害,心中反抗的意识就越强烈。才过了一夜,就心中痒痒的琢磨着如何溜出宫了。

    “这…”小英被自家公主的胆大妄为吓得心惊肉跳,赶忙道:“公主莫不是忘了,昨夜太妃才说,要公主每日陪她一起用膳。还有两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就算,就算公主溜出去,也得马上回来啊。”小英想了想又道:“婢子还是觉得,这几天公主先听太妃的话呆在容翠宫比较好。兴许,太妃看公主这么乖巧,一高兴就将禁令解了呢!”才呆了一夜就想着溜,太妃就是再好的性子,怕也会大发雷霆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