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堡援军未到之前,那日松为何能大马金刀的扎营于威远堡外?”火筛瞧着苏合,又行发问。
王睿的大军被火筛与那日松首尾相夹,困在了正中,反过来那日松的大军又何尝不是被王睿与威远堡内的明军给困在了正中!
而那日松却不似王睿那样,在顶着覆巢之危,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反过来,他是毫无忌惮的扎营于王睿与威远堡之间。原因很简单:威远堡内兵力不足,不能拿他怎样。
可现在威远堡内要是突然多出“货真价实”的两万明军铁骑,就该轮到那日松来胆战心惊的过日子了——威远堡不再是个“软柿子”,而是一跃而成为可将他那日松揍得屁滚尿流的“硬茬”!
明军以近两万铁骑对阵那日松万余铁骑,那日松那还有甚必胜把握?
这就是明军要将步卒伪装成骑军的缘由所在!
“威远堡内的援军若是货真价实,明军再透出些许由堡内出兵将那日松给吃掉的苗头来,大帅当是不得不考虑要将那日松的大军给撤回,眼睁睁的瞧着王睿大摇大摆的缩回堡内去……”苏合终于理清了明军这些“神经兮兮”的行为来。
火筛微微颔首,又跳入另一话题:“大同辖内的各卫守军已然捉襟见肘,王睿绝计不敢抽调各卫守军过来,若是如此,我只需遣出一支偏师,便可于大同一带纵横无忌,而主力大军仍是驻于威远堡,让他仍旧动弹不得,再则,他前两拨援军才到,我一听说尽是骑军来着,我便觉着这厮是在‘作假’……”
大帅火筛,确是有着神鬼莫测之能——见一斑,而可窥全豹!
“可他要将威远堡造出势来,从而教我考虑到那日松的安危,他这来的援军又务必得尽是骑军”,火筛微微摇了摇头,“他这是百密一疏,聪明反被聪明误,‘作假’得有些过了头,大同境内哪还会有铁骑大军来供他调遣?”
苏合咂了咂嘴——谁他娘会想到王睿这厮竟会通过“作假”来给他自个儿添置“援军”?
“大帅打算何时攻取威远堡?”苏合仰面而问——草原即将面临“白灾”,越早结束这场战争越好!
火筛既是对明军“布置”早已了然于胸,当是早就也有了应对定案。
“着人去告诉那日松,堡内明军何时出城袭击他,他何时去进攻威远堡”,火筛在雪地里蹲了这么久,也觉着“时机”将到,“王睿的大军饿了这么几天,也饿得差不多了……”
先饿你个半死,再他娘的来收网——还有什么打法,能比这种打法更节省“代价”?
木有!
王副总兵与王大仙“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难不成真是压根儿便没有逃出“老妖怪”火筛的“火眼金睛”?
哼哼!
王睿有气无力的坐在炕上,看着威远堡内王大仙给他的情报——昨日东门之外,那日松突然现身于东门之外!
那日松亲自到了宣阳门外,绝不会是去“赏花赏月赏秋香”——堡内大军出堡的事儿,他当是瞧得一清二楚了!
王睿轻叹了口气:饿了这么几天,全他娘是在为了这出“戏”——如今总算是“上半场”收场,要来准备“下半场”了!
“传令下去,捱过这么一两日,马上就能进威远堡了”,王睿将手上字条丢入炭火之中,扭头瞧着一帐篷的将佐,“进堡之前咱再吃顿饱的,届时咱还得同火筛再打上一战……”
威远堡内突然来了近两万铁骑,这让大军上下像是被集体打了鸡血——虽说这体魄上被饿得有气无力,但这信心上可却是“陡然上升了七八丈”!
短暂的“鸡冻”过后,这帮人冷静了下来仔细一琢磨又觉着不对——近两万铁骑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先前还道王副总兵是从人代王府借了万余战马,将大同各卫守军“武装成了骑军”,可随着又两拨骑军入堡,这帮人便终于开始勇敢的来“否认自己”——代王府绝拿不出近两万匹战马来!
王府护卫堪堪在万人左右,也就是两个卫的编制——骑军四千人,代王府财大气粗,给王府骑士每人配备双马,再于大同城内东拼西凑当是能挤出这万余战马来,可他娘一下又多了六千骑!?
难不成代王府是给每骑配备了四匹战马?
他代王府是吃饱了将脑子给撑糊涂了,还是银子多了咯着蛋痛了?
又或者是代王府的兵力超出了“法定编制”?
绝无可能!
朝廷可以纵容王府从商,可以纵容王府于大明各地欺男霸女,但自永乐登机以来便对王府侍卫兵力盯得紧——给代王爷天大的肥胆儿,他也不敢在王府侍卫上做出这么大的手脚来,这他娘完全就是在自个儿找死!
“散了罢……”王副总兵又冲着众人摆了摆手。
可他这将令下了大半响,这拨人却仍是赖在原地不走——他们想要从副总兵大人嘴内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口。
王睿眉头大皱——酿了隔壁,下了个“滚蛋”的将令,竟都没人听了!?
“大人……”小方程鼓足勇气,决意来打破这无声的“僵局”,“将军们都想知道这近两万的铁骑到底是打哪儿来的,不然他等打起战来也会觉着心里没底……”
有些场合,女人的一句话,顶过男人们的千万句——谁都不好意思冲着个女人去吹胡子瞪眼啊不是!
王睿一愣,终于明白这帮王八蛋赖着不走的原因了——事已至此,再瞒下去不但收不到“激励士气”的效果,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这近两万大军,不是铁骑,尽是步卒……”王副总兵秀口一张,便甩出了这么一“重磅炸弹”!
片刻的沉默过后,大帐顷刻之间便陷入沸扬……
“不可能,探子们都说援军是骑着马儿进的西门……”这是愚蠢而又丑陋的易瓜瓜的声音。
“睁眼说瞎话……”这是腹黑闷骚的王花花的质疑。
“咱大同边军可只有一个‘易瓜瓜’,大人莫当我等尽是‘易瓜瓜’……”这是高嫖嫖的愤怒。
……
“吵个蛋吶!”王睿挥了挥手,叽叽喳喳的人群又陷入沉默,“战马都是威远堡内搬运货物的寻常战马,每晚由东门送出,放在威远堡南门五十里外的山谷内,待每拨三千人的援军一到,再一道由西门入堡……”
“这样得双人一骑……”晏劲松狐疑的瞅着王副总兵。
“马上备着有麻袋,出堡的战士往这口袋内一钻,再往着马背上一放,鞑靼人只道马背上驮的是军械粮草,哪会知道里边会是个人……”王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按大人所说,这近两万大军不是铁骑而是步卒,可大同辖内,也还是凑不出这近两万大军来”,侯“强暴犯”言及此处,眼皮一跳,只觉着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大人莫不是真将各卫留守士卒,甚或是连大同的守军,都给调过来了?”
帐内众人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不可能,什么时候了大人还有心思来逗我玩……”
“火筛若遣出一支偏师,咱大同不玩完了?”
“各卫丢了,尚且情有可原,可若是大同丢了,大人纵然是有九颗脑袋,恐怕也不够圣上砍的……”
大同这座城池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首先,就政治上而言,大同城内的皇亲国戚有一大堆——仅次于北京城,大同若是丢了,这帮子皇亲国戚(主要是代王府)若是做了鞑靼人的俘虏,那弘治的老脸可就丢大了!
其次,就战略位置而言,大同南控中原,东接大明帝都,是北京城的西北屏障,火筛若是拿下了大同——一句话,往南他可直入中原,往东可直接将铁骑开到北京城下!
王睿古井不波,神色如常的挥了挥手:“连你们都不相信我会将大同辖内的大军抽调一空,看来火筛是更加不会相信了……”
……
疯了!
咱副总兵大人疯了!
众人石化,无言以对……
“明日还有最后一拨援军过来,也是三千人的‘铁骑’”,王睿面容“蛋定”,“来了这一拨,咱大同边军可真就是名副其实的尽皆云集于此地了……”
王疯子!
众人齐刷刷朝着王副总兵投去了这么一瞥。
“火筛不会相信我会将大同边军齐聚于此,再则,我又露出‘蛛丝马迹’来,火筛聪明反被聪明误,定会认为我这是在作假……”王副总兵自顾自、神经兮兮的道。
理是这个理,可火筛一旦回过神来,遣人直取大同城,那咱大同边军同火筛这一战不用接着往下打就已经输了——输得连裤衩都木有了!
“一旦威远堡同那日松开战,火筛便会回过神来”,王睿仿似又瞧出了这帮王八蛋们的“担心”,“可大同不会丢,还有上万的大军在守着吶……”
众人大愣——娘希匹,咱大同边军都被他抽调完了,这“还有上万的大军”,他王副总兵又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难不成他还真能“撒豆成兵”了!?r114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