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等先回去再想想罢……”屠千娇不咸不淡,显得有些兴趣黯然。她自是也知道“蝶恋花”老板心里打的小九九,但正如王睿想的那样,屠千娇也觉着自己若是接手“蝶恋花”,怕也是没有办法能将“蝶恋花”整得焕然一新,去同实力雄厚的“纸醉楼”竞争。
“二位若真是有兴趣,这转手价,也都是好商量的嘛……”
“过几日再说罢……”屠千娇懒得同他废话了!
大明的夜市,虽然没有璀璨的霓虹灯,但是漂亮的灯笼仍是将熙熙攘攘的大街照得一片通明。街上有城隍庙、月老台、姻缘树;有古老的石桥,巨大的石狮;有嬉闹的孩子,情投意合的男女、老人、官人,车马喧哗;有遍地的小贩,大声吆喝着,玉佩手饰、胭脂水粉、雕牌平安饰物……
王睿望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纸醉楼”,拍马追上了屠千娇:“屠小姐,我若是有法子改变‘蝶恋花’的服务方式,让‘蝶恋花’在服务质量上战胜‘纸醉楼’,这‘蝶恋花’当是能盘了下来的罢?”
“服务质量……”屠千娇虽然不明白这新词的具体含义,但她冰雪聪颖,多少也猜出了个大概:“你且说说,你有什么法子提升‘蝶恋花’的服务……质量……”
难道让老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你解释清楚“莞式三十六式”!?王睿只得撇了撇嘴:“这个,我自有法子能让‘蝶恋花’在服务质量上击败‘纸醉楼’,小姐只需告诉我,若是那样……”
屠千娇却仍是摇了摇头:“若是那样,也还是不成的。这‘蝶恋花’规模太大,转手费怕是得上百万两……”
王睿吓了一大跳,他对这个时代的银子还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但这“上百万两”——听起来好像很腻害的样子诶:“这银子方面,屠小姐也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筹出这笔巨款来!”
“本姑娘,可顶多只能出二十万两”屠千娇虽为清倌名妓,但能攒出二十万两来,也实属不易了,“你这……人,怎的越来越教本姑娘看不透了哩……”
好!“你这下流胚子”终于改成了“你这人”,老子的第一步——改变形象,终于开始生效了!
“这筹银子的办法,我实在是不能相告……”
难道我王睿告诉你,我已经揪住了“纸醉楼”的老板谢敏,还有另外两位超级大土豪——匡板油与陈三石的“小尾巴”,正准备以此明日便去敲诈勒索他们!?
“嘁!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吶……”屠大美人撒起娇来,确是教人两腿发软:“这筹银子的法子说不得,那你那提升‘蝶恋花’服务质量的法子,总归是说得的罢!本姑娘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合伙人,难不成,你对本姑娘这么点信任度都没有了么?”
屠大美人二次折节相询,本千户大人若是再不说,怕是又要惹得大美人儿不开心了。他此时有些飘飘然,又见着已然行入了偏僻之地,四周已无旁人,便清了清嗓子,仍是尽量压低着声音:“我这套法子,唤作‘**三十六式’……”
得意忘形的后果,往往都很惨痛!
“莞式三十六式”被他换了个名字,改作了“**三十六式”,可他这“**三十六式”的第一式,还没说完一半,屠千娇便听得又羞又怒:“下流胚子……”
王睿终于如梦初醒,这屠美人儿既是清倌儿,这会儿怕仍是个未被拆封的原装货!他有些暗暗窃喜,赶紧一夹马腹:“屠小姐,等等我……”
“离我远点儿,下流胚子!”
好不容易改做了“你这人”,这回又他娘的变回“下流胚子”了!
———————————————————————————
第二日一大早,王睿精神抖擞的起床了,他不但一口气做完了“三个一百”——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蹲下起立,还强迫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喝完了两大碗手底下那帮造粪机鼓捣出来的白米粥——又是和浆糊没什么两样!
于他而言,他务必要保证今日自己的精力和体力时刻都得处于巅峰状态——他要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和充沛的体力去迎接他于这个时代的又一重大挑战——敲诈勒索谢敏、陈三石与匡板油!
这是一场翻身战!
胜则一夜逆袭,不但能拿出银子来兑现之前对刘谨与屠千娇许下的合伙开青楼的承诺,更能以此而让易高等人闭嘴——从此以后,王睿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冲着自己拔刀子了!
败则……,后果……,难以想象!
从卷宗上来看,谢陈匡三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主,这仨牲口能白手起家,成为富可敌国的人物,当是手段智慧都非同一般。所以,我王睿今日同他们之间的较量——就是一场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对决!
他们有三个,而我,将会是独自一人去面对……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横空出世的绝世剑客,孤独的背着一把长剑,在夕阳黄昏中,一一击败了当世三大顶尖高手……
“omon!bby!”
他越想越激动,终是没能按捺住心底的波涛汹涌,突然仰天狂吼!
“哭丧吶!一大清早的!”屠千娇那略带慵懒睡意的娇叱,隔着围墙,突然从后院传了过来,紧接其后的,便是凭空而降的两条扫把……
王睿赶紧一退!
“嘭!嘭!”扫把们准确无误的砸在了王睿的脚趾头前……
“大人……,小姐,还在睡觉咧……”,双胞小萝莉齐刷刷的匆匆忙忙的从后院跑了出来,一脸怯意的瞅了王睿一眼,便赶紧于他脚前一人拾起一个扫把,又拔腿跑了回去……
我在为革命而战,他们却不知革命为何物!
王睿于这片刻之间,仿佛又化身成了鲁迅——对这漠然的世道,觉着无限的悲凉!
他无比落寞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背影显得孤独而萧瑟……
他领着易高二人到千户所打了个转,便找了个由头将他二人甩了下来:“你二人今日跟着陈副千户,好生学习一下咱这份新工作的业务知识,我去了解一下我那另外几套宅子若是卖出去,当是个什么价位行情……”
见者有份!若是带了易高二人同去,谁知道以他二人的节操,会不会也想要分一杯羹?这事儿办起来,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光是这“封口费”,就得划去一大笔!
谢敏的宅子不在闹市区,而在京郊——这厮倒也会享受生活——工作在城内,房子在城外!准确的来说,谢敏的“宅子”不能称为“宅子”,而应当称为——园林!
偌大的谢府“园林”到底有多大?以王睿所看到的冰山一角来说,实在是无法估量,他只知道光是门前那两蹲石狮子,便足有两个他那么高!
王睿亮了一下腰牌,半刻钟之后,谢府管家便屁颠屁颠的冲到了门外:“千户大人,老爷已在大堂候着您吶……”
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当真是管用的紧吶!
士农工商,商贾地位,历朝以来便排在了最末。他谢敏虽然富可敌国,但若是有锦衣卫千户突然来找他谈话,他还不相当重视,甚或是吓得屁滚尿流!?
中纪委若是突然去找某位官员谈话,那这被找的官员会个什么样的心态?我这突然大驾光临,“移驾”他谢敏的“寒舍”,这与中纪委突然到访某某领导的私宅,其效果是一样一样儿滴!
“王千户,久仰久仰……”
谢敏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大胖子,挺着个大肚腩,说起话来嗓门很大,他一见了王睿,便满脸堆笑,像是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久仰!?他王睿久仰谢敏还差不多!
“谢老板吶,你这‘宅子’,当真是大啊!”王睿的这句话说得,当真是酸溜溜的……
“哪有一见面,便说人宅子大的?这厮,原来竟是个土鳖!”谢敏基本摸清了王睿的底细与本质,心里也有了个谱,面上却仍是堆满着笑容:“王千户若是喜欢,往后大可常来啊……”
大可常来?常来拿银子,我肯定来啊!
“一定,一定……”王睿一拍大腿,大笑着接话。
真傻还是假傻?我这是客套话,难道你听不出来么?
谢敏又觉着这人有些琢磨不透了,他决定开门见山:“千户大人驾临寒舍,不知是有何贵干吶?”
这句台词,怎的这么耳熟?
“哈!听说谢老板的‘纸醉楼’,却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哦!”王睿决定声东击西,混淆敌方判断!
“实不相瞒,谢某早年曾走了狗屎运,一不小心,误入了一山洞,进了才发现,里边竟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来者不善,当用“忽”字诀!
“哈!那山洞在哪儿,谢老板莫若再带我也去转转!”难不成,你也看过“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忽黄虾子去吧!
“唉!具体在哪儿,谢某也不记得了咧!”这厮,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好忽悠啊!
这二人你攻我守,一通胡扯,算是开场的持平回合!
“哈!谢老板,听说你早年曾东渡过日本哦?”王睿觉着时机已到,决定以点到即止的方式,打他七寸!
这厮,突然提到海外日本,是几个意思?
难道……,莫非……
谢敏终于止住了他那一脸灿烂的笑,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二回合,才告开始,胜利的天平,便已开始倾向了王睿!
“实不相瞒,朝廷想要为谢老板的发迹史著书立传,特命我来与谢老板‘亲近亲近’,‘了解了解’谢老板东渡日本的事儿……”
“著书立传”之说,纯属扯蛋。谢敏可不会蠢到信以为真的地步,他那智商较之于易瓜瓜,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倍。这句话翻译一下,便是:朝廷对你的发迹史产生兴趣了,特要我来调查调查你,而且还要从你的“东渡日本”开始!
哼哼!调查你,从日本开始,而我现在又来告诉你,你懂的!
谢老板双眉紧锁,果然一副十分“忧郁”的样子:“原来如此,这当真是‘辛苦’千户大人了!”既是“辛苦千户大人”了,那下半句便是“辛苦费”了!谢敏这是在暗示王睿:你开个价罢!
胜利的天平,已经大部分倾向了王睿,只待那最后一根稻草压上去,便可彻底将大胖子谢敏翘翻了!
“我与谢老板的交情,还用谈什么‘辛苦’不‘辛苦’?只是朝廷中的那帮大佬们,忙着为谢老板‘著书立说’,才是真的‘辛苦’咧!”
不要以为随便塞给老子几两银子,就能把老子给打发了!老子,可还得替你“贿赂”好多的朝廷大佬们,才能把你这事儿给摆平咯,这其中的“花销”,您自个儿瞧着办罢!
谢老板当真识趣得紧,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
他双眉紧锁,凝重的点了点头!
好!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我王睿这边了!
“兄弟,你新来的吧!?”
谢大胖子面无表情的盯着王睿,毫无来由的冒出了这么句话。
王睿心底一慌:“什么情况,天平怎么又被他翘回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