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松听说格格要去女狱,也吵着一起去。格格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且一起进去看看。”
宋川和汪敬还没有尽兴,只是见晴格格有这等重要之事,却也不好拦着,只得起身相送。
格格他们下楼拜别了金掌柜,坐车直奔顺天大牢而来。顺天府大牢在顺天府内,前面是顺天府大堂,东西侧是书吏、典史、衙役、捕快等人等办公之所。大堂后是休息当值住所,东西侧是厨房和膳厅。过了这一层,才是顺天府大牢。
这般从大门走,里面重重叠叠,时有衙役盘问,所以格格决定从后院侧门进入。暗香说,从侧门进去,就是男牢。中间有一条廊亭,然后才是女牢。
他们绕到后院侧门,这里照例有两个衙役守门。暗香之前是来惯的,见了这衙役,打招呼说道:“赵三、李五,又是你两位当值啊?我来了两次怎么竟见你们二位了,感情他们偷懒只让两位当值么?”
赵三、李五见天色已晚,正要打壶酒,弄两个菜,弟兄俩个好好喝酒消遣,不成想这个时候又来人了。原本一肚子不乐意,但走近看是暗香,少不得又赔笑说道:“二爷这么晚来这里作甚?”
暗香笑道:“不瞒两位小哥说,我家晴格格想进去探望一个人,麻烦两位小哥通融一下。”说罢。从怀内摸出些银两,塞到赵三手里,低声说道:“这些银子,给两位小哥买酒喝。”
赵三嘴上连说不敢,反手将银子揣进怀里。李五听说是锦绣澜晴格格到了,黑暗中,只隐隐看到后面一行人。只中间一女。端庄华丽,必是晴格格无疑。他忙近前施礼请安说道:“小的给晴格格请安!”
格格轻声说道:“你起来罢!”
赵三收了银子,对李五吩咐道:“晴格格要进去探望一个人。我们这就请格格进去吧。只是三更时有衙役巡视,请格格务必那时之前出来,否则大人责备小的,不好交差。”
格格说道:“我们只进去半个时辰左右。不会再晚。”
俩衙差躬身说是,垂首请格格一行人进去。他们进了府内。经过男狱,过了廊亭,果见一所院子出现在眼前。门上点着两盏灯,风吹得灯飘飘摇摇仿若鬼火一般。门前依旧站着两个衙差。蹲在地上直打瞌睡。
暗香过去轻声说道:“两位爷在这里呢?”
衙差吓了一跳,忙睁眼看是暗香,打着哈哈说道:“二爷。这个时侯又来作甚啊?这都多晚了,明日一早再来罢。”
暗香指着格格说道:“这位是晴格格。定要今晚上见见里面的红翠姑娘,还望两位爷通融通融。”
这两位衙差听说是晴格格,忙就势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小的不知道晴格格到了,恕小的无礼之罪。小的平常也不这么瞌睡,只是晚上多喝了两杯酒,这会儿有些睁不开眼睛。”
格格说道:“我不是你们府里的人,也不管你们的闲事,我只进去看望红翠。”
衙差忙说道:“哪有什么难的?小的这就开门,格格请!”说着,起身打开门,让他们一行人进去,连洛青松、暗香、乱蝶几个男人都没有拦着。
这女牢和男牢没啥不同,一样是一间间隔离开的小房间,外面都围着栅栏,好些的房里有床褥,不好的就直接睡地板上。犯人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格格心道,环境这般恶劣,红翠自小娇纵惯了,不知怎样难过呢。正思想间,乱蝶早窜到一间牢房门口,嘴里直叫:“红翠姑娘,红翠姑娘!”
原来,他一门心思都在红翠身上,这会儿却先找到红翠了。几人急行过去,要看红翠这几天怎般受难。到门前一看,只见红翠和三五个敞着怀的女人围坐在一起,赌钱赌得兴致盎然。乱蝶见她,她都顾不上抬头,嘴里哼一声道:“你眼睛瞎了啊,没看见姑娘正忙着呢。输了钱你赔我啊?”
暗香见状,斥道:“红翠姑娘,格格来了!”
听说是格格来了,她还不以为然,埋首依旧扔骰子说道:“胡说什么?小格格这会儿来做什么?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来,红翠也没功夫搭理她。”
其中一个女人捏了捏红翠的脸蛋,笑道:“红翠姐姐说的好,什么哥哥姐姐的,就是皇上来了,咱姐妹们也不理他。”
暗香见她们闹得不像话,正要再训斥红翠,却听格格转身说道:“既然红翠姐姐在这里过得挺好,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回锦绣澜去罢!”
听了这一句话,红翠从地上跳起,推开牢门,直奔格格面前,跪下说道:“红翠罪该万死,红翠不知小格格到了,红翠给小格格赔礼!”说罢,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格格看也不看她,冷冷说道:“你有什么罪该万死的?依旧赌钱就是了,我看你赢了不少呢,出去都能开钱庄了,还用跟着我做什么?”
红翠膝行近前,抱住格格的腿,求饶道:“小格格是谁?红翠是谁?小格格和红翠计较什么?红翠在这牢里无聊的很,所以不得不找点乐子做。红翠发誓,红翠没一夜不想小格格的,不信,你看看红翠,想小格格都想瘦了。”
格格被她缠得无奈,只好说道:“我们也不做什么,乱蝶一直嚷着看你怎样受苦呢,既然你过得挺好,我们也放下心回去睡觉了,你继续赌钱才是。”
红翠接着求告道:“红翠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小格格饶了红翠这一次吧。红翠发誓,以后要再赌钱,就不找好男人嫁了。”
乱蝶忙说道:“我不是好男人,红翠姑娘找我嫁了吧。这几日没见红翠,乱蝶吃不香睡不好,实在难受的很。”
红翠跪着还抽腿踢了乱蝶一脚。骂道:“滚你的吧。红翠才不会嫁你呢。”
格格斥道:“你们闹完了没有?”
红翠这才又跪好,不敢再说半个字。
格格忍了忍,方才缓缓说道:“你这性子要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
听格格说话语气缓和。红翠连声答道:“红翠改,这就改。”说着也不经格格吩咐,从地上爬起,牵着格格的手。请格格坐到一张小杌子上。
那几个女人还晕怔着,不知所措。红翠骂道:“看你娘的头呢。赶紧给我家小格格沏茶去。”
那女人迷糊说道:“可这牢里没茶啊!”
格格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们就来看看你,见你无恙,我们这就要走了。”
红翠牵着格格的手只不放。泣声说道:“红翠这都多少日子没见小格格了,这好不容易见到小格格了,小格格又要走。红翠在这牢里。待得无趣死了,求小格格赶紧想法子救红翠出去罢。”
见红翠哭得可怜。格格略有所动,叹气说道:“你啊,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省心呢?”
红翠抬起泪光涟涟的双眼,愤道:“不是红翠无礼,实在是陈家欺人太甚。那狗厮,竟然想占红翠的身子。若红翠不报此仇,这辈子就不做女人了。”
格格说道:“罢罢罢,我可管不了你了。”
红翠说道:“小格格不管我,谁管我呢?”
红翠说得楚楚可怜,格格心下一软,说道:“罢了,我再回去想法子,你在这里好生待着,莫再惹事!”
红翠答是。格格约莫时间差不多到了,最后叮嘱红翠几句,乱蝶将红翠喜欢的胭脂花粉尽拿给红翠,几人又一一见过红翠,这才随着格格鱼贯而出。红翠只送到狱门口才回去。
那几个女人见红翠脸色恹恹的,还想讨红翠的好,兴头头说道:“红翠姐姐,别理她,装模作样的,架子那么大,她以为她是观音菩萨呢?我们趁着好兴,依旧赌钱。”
红翠正恼,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骂道:“滚你娘的,凭你是我老娘也不能骂我家小格格!老子今晚上没兴,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说罢,一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将她们踢出去,自己关上狱门,躺在床上生闷气。
过不了几个时辰,天色大亮。一个老汉晕晕怔怔走在广安街上,眼圈发黑,脸色晦暗,走路摇摇摆摆。前面一家卖豆汁的,他一屁股坐在摊边板凳上,要了一碗豆汁吃。他三下五下吃了一碗豆汁,又要了一碗,搭配了两根油条。老汉嚼着油条,嘴里喃喃着:“饿死老子了,一钱也没赢,连下月买米的钱都没了。”
卖豆汁的听他这么喃喃,自己心里倒吓了一跳,他小本声音,挣个钱不容易,别再碰见一个吃白食的,那才倒霉呢。于是,卖豆汁的赔笑对老汉说道:“这位爷,麻烦先把豆汁钱给结了。”
老汉一肚子怒火,这会儿发作起来,将油条摔到桌上,骂道:“爷吃了几十年的豆汁,从来没有先付过钱。”
卖豆汁的也不想得罪这种人,可又舍不得饭钱,只好又赔笑说道:“爷别计较,小的也没法了,几日碰见好几个吃白食的,吃完就走。小的赔了好多呢。小的也是小本买卖,还请爷见谅。”说罢,又是作揖又是打千,希望能让老汉先把饭钱结了。
这下可惹恼了旁边另一位吃客,他拍案叫了一声无礼,即刻从怀内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骂道:“吃你一碗豆汁多大的事儿,你就这般看不起人,这些银子可够不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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