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血狼骑士头脑一片空白。
“不好了!不好了,伯爵!”
蓝扎撞进伯爵的房间,吉尔斯正擦拭着一把短管火.枪。他故意把枪口指向蓝扎,后者小心地避开,然后道:“吉尔斯大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又不是聋子,听得很清楚呢。”吉尔斯朝窗门开了一枪,将窗户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然后站了起来:“我的军队呢,他们在哪?我要去把这些贱民通通绞杀了!”
“大人,我觉得现在可不是去讨伐他们的好时机。骑士和士兵正挡着他们,你还是跟我走吧。”蓝扎话音末落,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片刻后有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他甚至摔了跤,头盔滚到蓝扎脚边。
士兵爬起来叫道:“不好了大人,他们杀进来了。我们挡不住,怎么办啊,吉尔斯?”
这人是吉尔斯家族的青f年,情急之下,已经把吉尔斯的身份给忘记了。他直呼其名,听得吉尔斯眼中怒色一闪,伯爵举枪便射。火光在蓝扎旁边闪烁,蓝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才看去。士兵额头出现一个弹孔,鲜血泊泊滚出。他看向吉尔斯想说什么,却还是摔到了地上。
“废物,不就是一些乱民,打死就是了。慌张什么!”吉尔斯看向蓝扎:“你跟我出去,我要杀光他们。”
伯爵眼神变得疯狂起来,蓝扎看了看他手中的枪,不敢违逆,只得点头同意。两人大步离开了书房,沿着走廊来到楼梯的时候。吉尔斯想也没想往下跑去,蓝扎却掉了个头,朝另外的方向跑开。吉尔斯转身一看,蓝扎已经消失在廊道的拐角处。
“废物,连你也背叛我!”
吉尔斯的咆哮从远处传来,蓝扎冷笑。心想要是陪你疯下去,我才真是傻了。
胡乱开了几枪泄愤,吉尔斯喘着粗气。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楼下涌起来一群人。当先是两名白银盔甲,鲜红披风的骑士。后面则有十几名十字军剑士,看他们来势汹汹。吉尔斯把刚才的豪言壮语早丢在一边,尖叫着举枪射击。骑士迅速举起长盾,手枪的威力只能在盾牌上钉出一片火花,后面的骑士自然夷然无损。
吉尔斯干脆丢掉手枪,转身要跑。一名骑士把盾牌丢了过去,砸到吉尔斯的后背。伯爵惨叫一声,被盾牌撞倒在地。再翻过身来,一把雪白的长剑贴着他的脸颊深深插进旁边的地毯中,从剑身上吉尔斯看到自己惊骇欲绝的脸。他大叫:“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伯爵!我是吉尔斯伯爵!”
他的叫声在走廊里回荡着,显得如此可笑与无力。伯爵勉强爬了起来,缩到墙边。他眼前的人越来越多,转眼已经被人包围。两名骑士双剑交叉在他眼前,以防止他逃跑。后面剑士则让开一条路,几个人走上前来。吉尔斯抬头看去,当先那个正是若拉,旁边则还有薇拉以及神父。
若拉看着墙角这个缩成一团的青年,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无来由的伤感。心想欧班怎么会有吉尔斯这样的儿子。她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锐利道:“吉尔斯,你大势已去。现在还是听我的,把伯爵的位置让出来,将它交给更适合的人吧。”
“更合适的人?是指你吗?若拉!”吉尔斯大声叫道。
“不,哥哥的位置,只会由他的子嗣继承。你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在他们当中,我会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若拉看着吉尔斯断然道:“但不管是哪一个来继承,都绝不会是你!”
吉尔斯哈哈笑了起来,点头说:“好吧,反正所有人都背叛我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么办吧,我现在就去写一份声明,我会自动让出伯爵这个位置,你看这样满意吗?”
听到吉尔斯这么配合,若拉松了口气。就在她这松懈的瞬间,吉尔斯突然冲过两名骑士,从袖口滑出一把匕首向若拉胸口刺去。若拉眼中一亮,也不伸手取剑。直接捉向吉尔斯的手腕,再往前推去。吉尔斯身体一震,他低下头,清楚地看着自己手握匕首,却扎在自己的胸口中。
他抬头,怨毒地叫道:“若拉,你这个贱女人!”
若拉面无表情地往前再推,吉尔斯再叫不出来,嘴角流下一条血线。他瞪大了眼睛,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捉住若拉。最终却只能抓到空气,吉尔斯摔到了地上,身体重重地碰到地毯,震起一蓬灰尘。
过了片刻,若拉才叹了口气道:“对外就说吉尔斯病逝,仍依旧伯爵的规格为他举行葬礼吧。”
米罗神父微笑道:“我仅代表教会在此承诺,吉尔斯伯爵将会有一个风光的葬礼。”
若拉点了点头,心中感到一阵乏累。
第二天,代表伯爵逝世的丧钟再度于方舟港中敲响。距离欧班伯爵辞世还不到半年,这座城市就敲响了两次丧钟,然而这次吉尔斯的离世,却没给人们带去多大的悲愁。相反,人们个个喜颜于表,只差不能公开喝酒庆祝了。毕竟既然敲响了丧钟,那就代表吉尔斯仍保留着伯爵的名号去世,那就必须给予最起码的敬意。
哪怕只是表面的敬意。
若拉为伯爵的辞世举行了一场盛大庄严的葬礼,伯爵的灵车由四匹黑马、四白马共同拉动。由深海鳞姬的骑士身着黑甲,穿着白披,左右拱护。车队环城一圈后,驶入基督教的大教堂中。由米罗神父亲自主持,圣女薇拉给予祷告,最后由十二对纯洁的男女孩童为伯爵唱起圣诗。
在孩子天籁般的歌声里,参加葬礼的人毫不怀疑,伯爵将能在歌声中直抵天堂。在那如同天使吟唱般的圣诗里,伯爵的灵柩被送至家族墓地,就葬在欧班伯爵的旁边。若拉为他竖碑立字,一切按照伯爵应有的规格来进行。
等到葬礼结束,吉尔斯的一生才真正谢幕。而对于更多人而言,人生则重新开始。
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蓝扎。
昨天他本想趁乱逃去,倒是让他成功逃出了白堡。可惜城门守卫已经让若拉换上她自己的人,蓝扎见城门紧闭,守卫森严。便又逃了回来,却在城中被人们逮着。这段日子以来,吉尔斯的变本加厉和蓝扎离不开关系,人们早恨透这个为伯爵出谋策的人。当蓝扎被人们扭送到若拉眼前时,这个注重形象,比女子更加美丽的男人却给揍得青肿一片。
若拉把他丢进了大牢,起初蓝扎还叫嚷着要若拉放了他。可接下来几天,蓝扎绝望的发现,若拉既不提审他,也没折磨他。只是对他不闻不问,看这情形,是要把他烂在监牢里。
还有什么东西比被人遗忘更加可怕的吗?那显然没有。
至少,对蓝扎而言。
只不过蓝扎猜对了一半,若拉的确把他恨透,却非真的不闻不问。只是吉尔斯死后,他的兄弟姐妹还小。若拉只得暂时接管他的位置,并昼夜处理着方舟港被耽误的各种事务。在吉尔斯的几个兄弟之中,她比较属意那个叫亚特的男孩。亚特比吉尔斯小了整整八岁,但人虽小,却在很多方面已经展露才华。
在若拉做出决定之后,米罗和薇拉在一个黄昏,悄然把亚特带走。亚特将会被留在教会里,接受政治、军事乃至个人武力的全面训练。这是教会对若拉做出的承诺,而现在则是履行承诺的时候。等紫荆花领的学院“荣誉之光”办起来后,亚特将会转送到学院中进一步深造。最重要的是,这位未来的方舟港伯爵,将会因此和艾伦紧密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这正是荣誉之光开办的最终目的。当这所学院源源不断为帝国输出各种人才的同时,也意味着艾伦一方的人脉将覆盖帝国全境,深入这个国家每一个阶层。这是一项长期计划,初期看不到太大的回报。然而若把时间的维度往后推移十年八载的话,就不难发现收益之巨大了。
又是一个深夜。
刚和薇拉以及方舟港口十来个重要人物结束了谈话,并对城市未来十年的规划构造出一张初步的蓝图后,若拉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位于白堡的房间。她拒绝搬进伯爵世代居住的卧室,而宁愿选择自己以前的住所。一来是为了尊重欧班,二来也是想借此告诉外界,她不过暂时代理领主这个位置,始终要把这份权力交出去的。
若拉的这个做法,得到了家族内部的支持,也让很多人放下心来。否则若拉真有继承爵位的心思,尽管操作起来较为困难,却并非无法成功。到时再和铁枪侯爵的儿子结婚,那这片领地到时会在谁的心中就不好说了。而那绝对是很多人所不希望看到的,若拉自然知道。
她躺在床上,心里却想起了那个人。如果他肯帮自己的话,也许就不用这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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