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独立!够有主见!”詹晓宁趁机吹捧她道。
“我当时来这儿,的确是冲着曲中哥来的。既然曲中哥已经有了意中人,那我也没什么好强求的了。他是个好人,希望那个姑娘能好好待他。”
“那你呢?打算离开回老家去了吗?”
郑甜儿垂下头,望着地上那团白色的月影发神没有回答。詹晓宁又道:”其实,你因为阮曲中而来,不一定要因为他离开。你来到这儿又不止遇见他一个,你还遇见了像我姐姐那样会关心你的人,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走。“
郑甜儿还是没开口,转过脸去向后望了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儿!就我们两个人,你犯得着点这么多蜡烛吗?知道贫苦人家连一只蜡烛都买不起吗?我家小时候夜里总没灯,因为没钱买桐油,一到天黑,我就只能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玩儿。”
“你这会儿想数星星了?行,我去把灯都吹了,一盏都不给你留,你就好好在这儿数星星吧!”詹晓宁起身下了楼,将蜡烛全都吹灭了,然后提着他给郑甜儿买了宵夜又回来了。
宵夜哪里只有两条烤鱼,烧卤,豆饼,煎角儿都有,甚至还有两瓶米酒。两人盘腿坐在地上,把宵夜都摆开来,一人抱了一瓶米酒,难得气氛如此和谐友善。
“你不是说你只买了两条烤鱼吗?”
“其他都是老板娘看我英俊不凡送的,行了吧?”
“不吹牛你会死吗?”
“会,而且会死得很不甘心。”
“真不明白你那个初恋*是怎么看上你的,还和你共度了八年,那姑娘不容易呐!”
“你不需要明白,你明白你就完了。你要是能明白,那你肯定是爱上我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能吐出象牙,那你叫人家大象还活不活了?哎哎,酒少喝点,我不是特意买给你的,我是买给我自己的。来,匀一半儿过来,我可不想待会儿又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少来!”
“郑甜儿,你适可而止啊!”
“你滚远一点不就行了吗?”
“我买的宵夜凭什么我要滚远点?快点,匀一半儿来!”
“不给!”
两人在廊道上一边吃喝一边斗嘴,斗得那叫一个忘乎所以。而在楼下,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而过。闪出了院门后,矮矮的那只低声笑道:“不愧是我弟弟,三两下就找着人了,还哄得吃上宵夜了!哎呀呀,有点本事呀!”
高高的那只说:“所以我叫你别出来了你还不听?非要亲自过来瞧一眼才放心,这下可以了吧,靳老板娘?可以带着我儿子回去了吧?”
“我不是担心吗?晓宁从我手里要了里弦书院的钥匙,话都没跟我说清楚就跑了,我能不担心吗?没想到啊,哈哈!他居然能想到甜儿在这儿。看来他还是挺了解甜儿的嘛!”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啊?老板娘当得不过瘾,该媒人行当了?现下什么都别想,老老实实跟我回去,都起风了,怕是要下雨了。”
“别那么着急嘛!”矮矮的那只央求道,“别这么快回去嘛!我还想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不可以,回去了,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
“相公……”
“再嚷嚷下回就不领你出来瞧热闹了。乖了,跟我回去了。”
“不嘛……”
“别嚷嚷,仔细那两个听见了。”
“相公,好像真的下雨了!”
说话间,天空真的飘起了小雨。高高的那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老天爷都帮你呢!偏偏这个时候下起雨来了。行了,不赶着回去了,但你也别去偷听人家两个说话了,被发现就尴尬了。”
矮矮的那只依偎在高高的那只怀里小声地问道:“那我们去找个地方避雨吧?难得今晚没有带人出来,可以过回二人世界,我们待久一点再回去好不好?相公,好不好嘛?人家其实不喜欢谁谁谁保护,就喜欢相公保护。”
高高的那只忍不住笑道:“说那么好听就是想在外面多玩儿一会儿是吧?也不能待久了,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好!”
两只“幽鬼”相拥着往里弦书院另一边走去了。那边有个小小的阁楼,他们刚刚上去,雨就哗啦呼啦地下了起来。
“哇,好在没赶着回去,不然得淋成落汤鸡呢!”
“把窗户关上,当心着凉。”
“遵命,相公!”
只听见砰地一声,宝梳把窗户关上了,笑米米地转身道:“相公,这感觉真不错!我们俩就像背着家人来幽会似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只感觉黑和冷,”曲尘在各处摸索道,“我现下最需要的是一只火折子。你站在那儿不许动,当心摔跤。”
“相公你一点都不浪漫。”宝梳嘟嘴道。
“什么是浪漫?你先解释解释给我听?”
“就像你送我银锁那样就算浪漫。”
“那你知道我这会儿想送你什么吗?”
“送我什么?”宝梳满心期待地问道。
曲尘走过来敲了她脑袋一下道:“就是这个。”
“为什么敲我呀?”
“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待着,你说你该不该罚?我真有点后悔依着你了。偏偏今晚还下冬雨,着凉了怎么办?忘记詹媛怎么叮嘱你的了?最好别着凉,着凉了不好办,全都忘了?”
宝梳缩进曲尘怀里,讨好道:“你抱着我不就暖和了吗?我故意的,总行了吧?我就算好了今晚会下冬雨,故意引你出来,故意不带火折子,就想让你一整晚都抱着我,总行了吧?看我都这么用心良苦了,你就消消气儿好吧?”
曲尘又好气又好笑,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道:“勉强消气了,不过下回不许再这样了。晚上出来到底不安全,你又怀着孩子。”
“知道啦!知道啦!”
“这样,你先去塌边坐着,我再找找有没有火折子。”
宝梳很听话地上了窗边的软榻上,用手指轻轻地把窗户戳开了一条缝,往詹晓宁他们那边望去。她心想,那两人这会儿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有感觉啊?晓宁啊晓宁,是时候发掘你的小宇宙了!甜儿是个不错的姑娘哦,好好把握今晚老天爷送你的这个机会吧!
宝梳正满怀憧憬地幻想着,忽然,眼角扫过了一道影子,像是人影。她立刻把窗户又推开了一些,借着微弱的光线往下仔细看了一眼,似乎又没人。
“怎么了?”曲尘走过来把窗户关上问道。
“好像有人在楼下。”
“不会是晓宁他们吧?”
“应该不会吧。他们这时候应该在那边躲雨吃宵夜……”
“嘘!”曲尘没等宝梳说完就捂上了她的嘴。在黑暗中安静了几秒后,曲尘把宝梳抱了起来,步伐轻快地躲到了阁楼里那张三折屏风后面。宝梳贴着曲尘的脸耳语道:“相公,真的有人吗?”
曲尘转脸衔了衔她的唇低声道:“别说话。”
大概半分钟后,阁楼的门被吱地一声推开了,好像有人进来了。曲尘把宝梳紧紧地护在怀里,右手从腰间抽出了一只雪镖,准备随时先发制人。
“倒霉!怎么忽然就下雨了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这安静的阁楼里响起了。
“这么大声干什么?怕别人听不见吗?”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响起了。
“谁能听见?你说在东楼里的那两个?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他们还在那边喝得欢畅呢!又怎么会发现我们?”
“那个詹二少和姓郑的丫头怎么会忽然来这儿?”
“我下午听见侯安派人来问过那姓郑的丫头,好像在找她。管她的呢!横竖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顶多就是一对小*儿在那边偷会罢了!对了,今晚还挖不挖?”
“雨停再动手。尽早挖出个结果,也好向那人交差,我们也能早早离开。”
“可雨一下就不好挖了。”
“不好挖也得挖!想想事成之后的报酬,够我们去个小县城,花销一辈子了!顶多就辛苦这几晚。一定要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把东西找到!”
“你说,万一真有那些东西,我们俩自己分了那该多好啊……”
“你疯了?想钱想到不要命了?我告诉你,就算全给你,有钱你也没命花!还是老老实实地帮那人找到东西,替人家办完事儿,拿了报酬远走高飞才是!其余的,你想都别想!”
“哎呀!你何必那么大火气呢?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谁敢真私吞那些东西?我还没那么傻呢!不过话说回来,牛二犊子的话能靠得住吗?他不会是吹牛的吧?”
“是不是吹牛挖了不就知道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把酒拿来,喝两口暖暖心,一会儿再去挖几锄头。”
这两人也不点灯,低声说着话喝着酒。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外面雨停了,两人也下楼走了。待他们走远后,曲尘和宝梳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宝梳问曲尘道:“你听出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了吗?”
曲尘道:“我只听出其中一个是带班鲁工头,另外一个并不熟,应该也是这儿做工的。”
“他们说挖东西,到底是挖什么东西啊?难道我们里弦书院这片有什么好东西吗?”
“问一个人就知道了。”
“谁?”
“牛二犊子。”
天亮之后,工匠和苦力们都陆陆续续上工了。里弦书院后面那片是个大工程,所以差不多有四五十个人在这儿做工。
一上工,后面那片就吵杂了起来,什么声音都有。詹晓宁也在这个时候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昨晚他没回去,因为郑甜儿始终没有回去的意思。下起雨来时,两人把东西挪进了旁边小厅里。喝完了各自的酒后,聊了一会儿天他就犯困了,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郑甜儿并没有在旁边,地上只余下了一堆残羹冷炙。他打了个哈欠心想,难道那只甜瓜已经先走了?也太不讲义气了吧?好歹也该说声谢谢吧?
坐在地毯上晕了几分钟后,他这才起身打了个冷颤,缓缓走出了那间小厅。昨夜一场雨,彻底将气温降了下来,弄得他浑身上下都在窜冷气。他抱着双臂,一路从楼上快步地走了下来,正打算往前门走去时,郑甜儿忽然从后门那个方向跑了过来。他看郑甜儿脸色不太好,忙问了一句:“哎,你又怎么了?”
郑甜儿跑到他跟前停下道:“快回去跟阮大哥说一声儿,后面死了个工匠,衙门里已经来人了,说让停工待查!”
“什么?死了个人?还要停工待查!”
“先别啰嗦了,你去还是我去?”
“行,我去!”
曲尘很快和詹晓宁来到了在建的工地上。原来甜儿没问清楚,前来封场的人不是衙门的人,而是安西王府的人,也就是那个窦连。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最让曲尘奇怪的是,昨晚死的那个人正好就是牛二虎,绰号叫牛二犊子。
窦连看见曲尘时颇为嚣张,走上前去语气孤傲道:“抱歉了,阮老板!我这可是公事公办,还请你多担待些。一旦查明真相,你这一堆废墟又可以重新开始动工了。”
曲尘查看了尸体后,起身道:“至于这么严重吗,窦侍卫?死了一个工匠,你要封我全场,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窦连歼笑道:“这不算大惊小怪了,阮老板。要不是看在你阮老板还算临安城的人物,我连你和你这些工匠苦力们都会抓回去好好审问的。阮老板有所不知,我们安西王府收到密报,这死了的牛二虎有通敌之嫌,所以为了谨慎起见,王爷已经下令彻查了,这回阮老板不会再说我们家王爷只会办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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