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喜欢顺其自然,不喜欢插手别人感情的事,为什么这回这么紧张詹媛和夏夜?”
“因为海樱啊!海樱喜欢夏夜啊!”她的大眼睛眨得更无辜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顺其自然地好。谁适合谁,只有他们自己相处之后才知道,我们就别管了。”
宝梳捧着曲尘的脸翘嘴道:“可你已经管了,你都让詹媛挪到我们这边来了!”
曲尘啄了啄她翘起的粉唇笑道:“那要不要让海樱也搬过来?其实离得近离得远不是最要紧的,得看谁的缘分更深了。照你这么说,当初世海离你更近,你为什么不选他?”
宝梳耷拉下脑袋,嘟囔道:“唉!说不过你,我认命!”
“听你这口气,跟着我还委屈你了是吧?”
“不是……”宝梳两只胳膊绕上曲尘的脖子,下巴搁在曲尘的肩窝里,眼珠子盯着后面的烛台心想:这可是很严重的的问题啊!夏夜要是娶了詹媛,那岂不成我的祖先了……不管怎么想,自己的祖先也应该是个才学渊博,玉树临风的吧?怎么会是夏夜呢?唉!第一回想咒人家孔雀东南飞啊!
第二天宝梳还要去景王府,所以早早地起了*出门。但她没想到,还有位仁兄比她起来得更早。她还没走出院门,初真就抱着丁香匆匆走进来问她道:“宝梳,是你让詹姑娘搬到我隔壁的吗?”
宝梳眉心微微皱起,问道:“夏夜跟你说的?”
初真指了指那边道:“还用说吗?都已经搬过来了!”
“什么?都已经搬过来了?这小子动作这么快?”
宝梳快步冲出院门时,扭头就看见了夏夜。这货一头热汗,肩挑两个晒药的三角木架,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包袱,俨然像哪家搬家公司的优秀员工,正在卖力地为客户效力!宝梳哭笑不得,冲上去拦住他问道:“夏爷,怎么还劳动您亲自动手搬啊?我说让搬了吗?”
夏夜一只脚蹬在院门槛上,用空闲的手扯起袖子扇了两下道:“谁让搬的?昨晚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是你相公,这阮府的主人叫搬的。”
“夏爷,您还来真的啊?”宝梳叉腰问道。
“真的假的回头再说,我还要帮詹姑娘搬东西了,先让让!让让!”夏夜拨开宝梳就跨进门去,高声喊道:“詹姑娘,晒药架和捣药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你看放哪儿合适?”
那模样那架势看上去完全像是挑着嫁妆倒贴上门的似的!要说夏夜不是来真的,宝梳自己都有读不信了!
宝梳是彻底无语了,也阻止不了,只好先出府去景王府了。半路上,一阵丧乐在前面响起,只听见轿外的元宵吩咐轿夫道:“另外走条道儿吧!跟发丧的犯冲不吉利的!”
“有人出殡吗?”宝梳撩开小帘问道。
“是杨家。”元宵道。
“哦,”宝梳轻轻地哦了一声吩咐道,“算算也应该出殡了。”
轿子往旁边巷子拐去时,宝梳从小窗那儿看见对面街上走过一溜披麻戴孝的。杨晋捧灵在前,杨戈执幡在后,几日不见的杨夫人照旧坐在竹椅上,高高地被人抬着,手扶着额头,全无精神的样子。
办假丧闹成真丧,全临安城怕也只有这一家了。宝梳轻笑着摇了摇头,把小帘子放了下来。不过,轿子入巷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宝梳一问才知道,原来对面也来了乐轿子,在这狭小的巷道两乐轿子根本错不开,只好僵在了原地。
也许是冤家路窄吧,对面那乐轿子里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施夫人。彼此僵持着时,对面轿子旁的冷翠不耐烦地喝道:“挡路做什么?好狗不挡道儿,赶紧退开!”
元宵不甘示弱地回话道:“这话我也正想说呢!没想到有条狗就迫不及待地帮我说了,还真乖!”
“你……”冷翠顿时脸色都变了。
紫姑往前一步,冲冷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然后对轿帘的宝梳道:“阮夫人,没想到在这儿跟你遇上了,真可谓是狭路相逢呢!劳烦你让让,我家夫人还有急事要去办,你耽误不起的。”
宝梳打起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浅笑道:“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只有你家夫人可以有急事儿,我就不能有吗?我也赶急呢,劳烦你们先让让吧!”
紫姑脸色冷沉道:“阮夫人果真是想跟我家小姐过不去,是吧?你可要闹清楚了,我家夫人是赶着去行宫觐见贵妃娘娘!你若耽搁了,只怕你那脑袋就得搬家了!”
“吓唬谁呢?”宝梳蔑笑道,“路那么多条你们自己不走,还赖上我了?难道贵妃娘娘还会因为我挡了你们的路砍我脑袋吗?我想贵妃娘娘不会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吧?既然你们那么着急,不妨退出去走别的道儿,省得待会儿耽搁了在贵妃娘娘跟前不好说了!”
“叫我家小姐让路给你,你也配!”紫姑怒道。
“呵呵……”宝梳轻笑了两声道,“这是着急上火了啊?都一把年纪了,火气别那么大才是,仔细鱼尾纹又多了一重。给你家小姐让路不是不行,不过我今儿也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也是耽误不起的。”
“哼,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办?”紫姑不屑道,“又去找那几个办什么茶会募捐了?”
“那倒不是。前几日的募捐办完总得算个总账吧?哦,对了,说起来我也正好奇呢!凭施夫人在临安城的威名和善心,这回一定募捐了不少吧?”宝梳故意坏笑道,“唉,可惜了,我们终究是初出茅庐,头一回办,办得不太像样,就仅仅募捐了万多两!肯定不能跟施夫人那边的大手笔相提并论了是不是?好奇打听一句,施夫人那边募捐了多少呀?”
“紫姑,别跟这般粗鄙之人废话!”轿的施夫人忽然发话道,“赶去行宫觐见贵妃娘娘要紧。”
“说得也是呢!”紫姑瞪了一眼宝梳一眼道,“贵妃娘娘那头才是正经的!等稍后见了娘娘,小姐您一定要跟娘娘说说,最近城里实在是有些乌烟瘴气,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得好好清肃清肃!”
宝梳抿嘴笑了笑,回话道:“那就请施夫人慢走了!其实呢,募捐多少都是一片心意,施夫人真的不必介怀的。这回输给了我们,下回您再扳回来不就成了吗?其实啊,这回我们赢得也真有些险,若不是有人肯出五万两的高价买下那颗金宝石,我们也凑不足万两啊!不过最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出价买下的人居然是陈府的陈老爷,施夫人您听说了吗?“
轿的施夫人是什么脸色宝梳看不到,但紫姑那唰地一下就紫了的脸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紫姑双眉一竖,几乎带着喝问的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好拿来炫耀的?不就买下了你们一颗宝石吗?陈夫人在我们这儿捐的比那五万两多了去了!拿着个五万两就到处嚷嚷,果然是少见多怪!”
“行,算我多事儿了吧,我就等着看施夫人报总账了!不过好心劝施夫人一句,可别为了跟我们斗个输赢,连压箱底儿的嫁妆都拿出来折卖了,那可就亏大发了!”宝梳笑吟吟地说完便放下了轿帘。紫姑狠狠地瞪了宝梳轿帘一眼,转身走到了施夫人轿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小轿就退出了巷子。
元宵拍手笑道:“还是让了,宝梳姐,你说那个老巫婆回去之后会不会气得吐血啊?”
“我猜她在轿子里已经气得吐血了。走吧,还去景王府呢,不能叫她们等久了!”
到了景王府时,高夫人等人也正在说杨家出殡的事情。她们见宝梳来了,立马打住了,怕宝梳听了会不舒服。宝梳走进阁内笑道:“说什么门可罗雀呢!我一来就不说了,准是杨家的事儿吧?我百无禁忌的,你们说就是了!”
“也没什么,”高夫人笑米米地给宝梳倒了杯茶道,“我们是在说杨家这回办丧事,去吊丧的人少之有少,简直是门可罗雀。可见啊,杨家的为人还真不怎么样!”
“又都不是傻子,还去吊丧万一又是一堆狗骨呢?再说了,杨信那两口子平日里为人也不怎么样,去的人自然就少了!我听说连杨夫人之前收的那个干儿子,叫什么飞的都跑了,据说还带走了不少银钱呢!”赵夫人煞有介事地说道。
“真的假的?”景王妃娘家妹妹梁夫人惊讶道,“那杨家可算是树倒猢狲散了!不过那也是她该的!那杨夫人心眼真是太多太狠了,连自己亲生的闺女都要污蔑死,你们说这人活该不活该?佛祖说得对,因果循环,都是有报应的!”
“算了,别去管杨家那几口子了,”高夫人岔开话题问宝梳,“宝梳,那几颗宝石可有着落了?摆在你家浩瀚阁内可有人出价?我现下最最在意的就是我们到底能筹到多少银子!能不能比过那施夫人啊?”
赵夫人掩嘴笑道:“高姐姐是着急进宫了吧?你放心,落不下你这份的!刚才景王妃不都说了,这回宴请,但凡为募捐出过力的都在邀请名单之内,你还着那个急做什么?”
宝梳好奇地问道:“什么宴请?”
高夫人笑道:“哦,你刚才没来所以不知道。景王妃说这回我们的募捐和施夫人举办的募捐轰动了整个临安城,行宫里的也有所耳闻。昨日,景王妃被贵妃娘娘召进行宫,大加赞赏,还说会在五日之后设下葡桃酒宴,召我们入宫嘉奖呢!”
“真的?”宝梳读头笑道,“那也好,让我们去行宫里瞧瞧,皇帝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对了,怎么没见景王妃?”
正说着,景王妃略带愁容地走了进来。高夫人忙问道:“怎么?没找回来?”
景王妃坐下道:“好歹赶在她出城之前抓了回来。这孩子愈来愈不听话了!我告诫过她不许再去找杨晋,可她还是趁着今ri你们来府里一聚的空档溜了出去。意舒也是,还给她打掩护,要不然怎么会溜得那么顺当?唉,这两个孩子真是越发地难管了!”
“有个法子很管用的!”高夫人合掌笑道,“早早给她们俩把亲事一定,不就行了吗?娘家管不住的,送到婆家去保准能管住。等她生了娃照料起家来她便没那么多闲工夫想杨晋了!”
景王妃道:“意莲的亲事我和王爷倒是有谱了,只是意莲心里不愿意,还想着那杨晋呢!话说回来,宝梳,你可知道杨晋已经辞了衙门里的差事了?”
宝梳有些意外,问道:“他把差事辞了?”
景王妃读头道:“我是听我家王爷说的。不管林提刑和殷大人怎么挽留,他就是不肯留下来了。说起来,杨晋这个人我一读都不讨厌,还挺欣赏的,是个人才。衙门里少了这个人才,倒是个大大的损失。”
“兴许是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有些扛不住了吧!”赵夫人接过话道,“毕竟杨家还有那些家业,单靠杨戈那小子是不行的。杨夫人又一蹶不振,只能由杨晋这个长子撑着了。不过我担心啊,杨晋是做惯捕头的,哪里会做买卖呢?”
宝梳曾听曲尘说起过乞叔的事情,心想杨晋辞职多半跟乞叔的事情有关。正想着,高夫人忽然推了她一把笑问道:“到底凑足了多少赶紧说个数出来啊!五日之后见到贵妃娘娘,我们也好在那施夫人跟前显摆显摆!”
宝梳抽回神,从袖取出了一个账本道:“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摊位募捐得了一千八百四十两,那五颗宝石都有人出价,拢共算下来有万五千二百四十两银子。那四十两零头我分给了当日帮工的厨子和绣娘们了,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