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
“战功再多,到头来也做不了皇帝咯!不过保庞老爷你一辈子的荣华还是可以的。看你人这么好,我就再提点你一句,收山回到金国之后,千万千万要记得别再犯险南下了,否则像你这种潜伏在宋境多年的细作,宋人无不恨之,只要你一南下,绝对会被暗杀的。你的后半辈子最好就像缩头乌龟那样乖乖地待在金国里头,千万别出境,知道不?身边还要多加派些人手,防着那些混入金国企图刺杀你的宋人。”
庞硕天面浮轻笑道:“你不是说完颜宗望会攻破东京,宋已灭,何来宋人?”
“只是攻破东京而已,宋境这么大,让你们金国吞也吞不下吧?你们顶多是来玩玩强盗的游戏,抢完就走,还真敢留下占地为王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这个嘛,”宝梳打了个哈欠道,“那就得等我下回做梦的时候梦到了才能告诉你了。”
“尽是一派胡言!”庞五在旁呵斥道,“老爷面前你也敢耍花腔,果真是活腻了!”
宝梳斜瞟了庞五一眼,笑道:“聊天而已,五爷你不用那么激动吧!对了,庞老爷请我到这儿来究竟所为何事?不会只是找我来聊天下注而已吧?”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庞硕天抿了口茶道,“阮曲尘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倘若你能告诉我,兴许我会把给你办丧礼的钱折现给你,如何?”
“真的?多少?”
“靳宝梳,”贵姨娘插话道,“你最好别再阴一句阳一句了!这不是在跟你闹着玩儿的,你要是说了,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你要是不说,老爷可真得吩咐我备棺材了!你跟在阮曲尘身边那么久,对他的底细不可能不知道,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久吗?我一点都不觉得久啊!”宝梳一脸无辜道,“他跟在庞老爷身边更久点吧?像庞老爷这种目光如炬,明察秋毫的人都没看出来,我一个乡下妇人哪儿知道他的底细?”
“那你又怎么会说老爷是金国重臣,血路暗部的头领?”
“做梦梦到的呗!”秦夜炎恨
“胡扯!”庞五上前两步指着宝梳威吓道,“花腔耍个没完是吧?真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才知道害怕?快说,不然先吊你两个时辰再说!”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来人禀报,说曲尘来了。庞硕天微微颦眉问道:“一个人来的吗?”
“是,一个人来的。”
庞老爷斟酌了片刻后道:“叫了他上来。”
那下人下楼后,庞五问庞硕天道:“老爷,叫他上来做什么?不如小的这就带几个人下去杀了这狗细作,把他们两口子一块儿解决了!”
“不急,”庞硕天抬手道,“他到底还敢来见我,我怎么能拒之门外呢?正好他媳妇也在这儿,大家有话就摊开来说更好。”
不多时,曲尘一个人上了二楼。刚一上楼,宝梳就奔了过去,扑进他怀里笑道:“阮曲尘,你也来吃宵夜啊?赶得简直太巧了!”
看见宝梳还活蹦乱跳的,曲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然后牵着她朝庞硕天走了过去。庞硕天笑容犹浓道:“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叫你一块儿来喝两杯,没想到你就来了,看来我们主仆真是心有灵犀啊!”
曲尘面带冷冽的笑容坐下道:“老爷把宝梳都请到这儿来了,我要不来,怕她又耍泼开罪了老爷,所以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不打扰老爷的雅兴吧?”
“阮曲尘!”庞五轻喝道,“你算个什么身份?在老爷面前,岂有你坐的地方?你果真是要反了吗?”
曲尘自行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一杯笑道:“五爷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对老爷也还是这么忠心,真是难得啊!老爷向来以善心脾气好著称,又怎么会介意我坐一坐呢?这酒似乎是陈酿的竹叶青,好东西,得尝尝!”
“慢着慢着!”宝梳夺过来闻了闻道,“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你就喝,不怕给毒死啊?今晚摆明的是鸿门宴,你也不小心点?”
曲尘拿了回来,一口抿下道:“老爷还没问话,他哪里舍得我死呢?再怎么样,他也想知道究竟我是个什么底细吧?毒死我,岂不是什么都问不到了?”
“呵呵呵……”庞硕天点头笑了起来道,“真不愧是我栽培出来的人,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如此谈笑风生,我甚感欣慰啊!就算发现你对我有异心,我也不是很失望,到底是我栽培出来的人,才能在我身边潜藏这么久都没被我察觉,我觉得自己的眼光堪比伯乐啊!只可惜,你和乾晖都一样,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恶魔皇子妃,皇子快侍寝!
“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多,是我们想要的和你给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费了六七年的工夫,不惜抵上你全家甚至全族的性命潜伏在我身边究竟是想得到什么?我想不会是钱吧?男人不是为了钱,就是名利或者女人,女人你已经有了,那就是名利了?”
曲尘含笑问道:“是不是我说出来老爷就会给呢?”
“你说来听听,兴许我会给你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我想要老爷手里血鹿暗部的全部名单,你可以给我吗?”曲尘略带挑衅的笑容问道。
庞硕天眸光微暗,嘴角勾起一丝歼笑道:“原来……你的目的是想拿到血鹿暗部的名录,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以为我就是血鹿暗部的头领吗?没查清楚就在我身边待了六七年,你不怕白费了功夫跟错了人?”
“就如同老爷很有眼光能看中我一样,我也自信眼光不错。老爷是不是血鹿暗部的头领你心知肚明。”
“我庞家在雅州城内立足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四十几年了,你说我是血鹿暗部我就是?曲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是要掉脑袋的!”
“你庞家?”曲尘轻蔑一笑,又斟了一杯酒道,“老爷真已经把自己当庞家人了?”
“你什么意思?”庞硕天脸色略黑道。
曲尘抿了口酒,淡然道:“大概四十多年前,雅州城内来了一对姓庞的乡下兄弟,两人什么都不会,就会打铁,便在城中开了家铁匠铺子。这两兄弟很能干,慢慢地把家业做大了,在城里开起了茶馆钱庄,成了一方富豪。有钱了之后,两兄弟就有了分歧,弟弟分得了一半家业后携全家离开了雅州,另寻地方谋生计了,从此了无音讯,哥哥则继续留在了雅州。”
“然后呢?”庞硕天目光凌厉地盯着曲尘冷笑道。
“虽说被弟弟分走了一半财产,但庞府家业仍大,自然会有不少亲戚前来投奔。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庞硕天,庞海天,庞五天三个堂兄弟从老家来了雅州,投奔到了名义上算他们叔伯的庞府大老爷这儿。当时的庞府大老爷收留了他们兄弟三人,还悉心栽培,委以重任。”
“庞硕天?”宝梳指了指对面的庞硕天插嘴道,“不就是他吗?那庞海天和庞五天呢?分了钱跑了?”无声黑暗
“那不是?”曲尘指了指立在庞硕天身边的庞五道,“当初的庞五天就是现下的庞五,五爷。至于庞海天,早在十二年前一次狩猎中不幸摔下马,颈骨骨折而亡。”
“你知道得可真清楚,谁告诉你的?”庞硕天面带阴笑地问道。
“谁告诉我的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当初庞家大老爷所留下的财产全部都由你继承了,而大老爷的儿子在大老爷过世后不到两年便疯了,唯一的亲生女儿也外嫁了,只留下了一个才几岁大的养女,据说是大老爷一位结义兄弟留下的,大老爷临终千叮嘱万嘱咐要好好照料,不可怠慢了。”
“是师傅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对,”曲尘点点头道,“就是雨娟姐。雨娟虽也姓庞,但并非大老爷亲生,所以与庞家一干人等没有血姐缘干系。如此算下来,大老爷已经没有后人了,当初器重的庞海天也死了,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聪明狡猾的庞硕天和一个只知道忠心的庞五天,庞家诺大的家业最终也只能交到庞硕天的手里。可回头再想想,是不是很耐人寻味呢?一个前来庞府投奔的穷酸小子到头来居然继承了庞家的所有,是这小子命太好了还是这小子手段太高明了?”
“阮曲尘你到底想说什么?”庞五不耐烦地喝道。
“五爷,”曲尘慢条斯理地笑道,“我就想想问问,当初你与庞硕天是一块儿长大的吗?”
“与你何干?”
“据我所知,你与庞海天是一块儿长大的,至于庞硕天,因为早年他母亲改嫁过一次,带着他离开了老家,去了山西大同,他走的时候大概五岁,你和庞海天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当初你是和庞海天相约去投奔大老爷的,只是在半路上遇见了庞硕天,这才三人一块儿到了雅州对不对?”
“对,那又如何?老爷能干,义父的亲儿又犯了失心疯,把家业交给他也是名正言顺的,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曲尘瞟了一眼脸色微微发紧的庞硕天,冲庞五笑问道:“五爷,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怀疑过当初你遇见的庞硕天究竟是不是真的庞硕天吗?二十年没见,他说自己是庞硕天就是庞硕天吗?你就一点也没怀疑过?”
庞五微微一怔,没有立刻答话。庞硕天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抬手拍了两下桌子点头道:“这真是问得好!我是不是真的庞硕天?我要不是真的庞硕天,那曲尘你告诉我,我是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