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绒,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大红色的荷包?”宝梳问道。趣*读/屋
“是……是有一个,”绒绒点头道,“是成亲那日,我那婆婆给我佩上的。我逃出来的时候就一块儿带走了。”
“前晚上,你到底去哪儿了?赛鹃不是叫你在她房里等着吗?”
“我……”绒绒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难过道,“我是想去找夏新……让他帮帮我……我真不想再回桃源村了!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绝对没好日子过的!前晚赛鹃回来得很晚,我在房间里待不住了,就跑后院黄瓜架下透口气儿。后来我听见隔壁院子里夏婆婆在跟豆丁娘说,夏新今晚不回来睡了,就住在药圃子里过一夜,所以我当时就想去找找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从村里逃走,可谁知道会……会这样……”
“那荷包呢?”
“我带着,我去药圃那边的时候还带着,那荷包里有些碎银子,一对耳坠子,还有个锁片!”
“有吗?”
“有,我把随身之前的物件都装那荷包里了,就塞在我袖子里头!”
“不对呀,二姐,”丫丫插话道,“那荷包你既然带着,为什么会在赛鹃姐姐家后院黄瓜藤下找到?找着的时候,里面也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会?”绒绒大惊道,“我记得我当时明明是带着的啊!照理说,那人把我推下去了,那荷包也该跟着我下去才是!怎么会空空地在赛鹃家后院呢?”
“难不成……是有人一时财迷心窍,想谋财害命?”海樱学着庞雨绢那日说话的口气和姿势,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分析道,“这么说来,极有可能不是村里的人,因为叮咚泉那边属于村外头了。或许是个过路的人,看见绒绒一个姑娘家孤身走在前面,所以就起了贪念就把她退了下去……”
“然后呢?”宝梳问她道,“把绒绒推了下去,再费尽力气,摸黑缩下土坡找绒绒那个荷包?他吃撑了没事儿干啊!自己逗自己玩?我要是见财起意,我直接找块石头或者木棍子从后面把绒绒敲晕了,再把之前的东西搜走,最后才把她推下坡去,多省事儿啊!”
“也对啊!”海樱使劲点点头道,“要真为了点银子,没理由先推下去,再累死累活地缩下土坡找啊!况且那土坡那么陡,黑灯瞎火的也不好下去啊!那歹人是桃源村那傻子还差不多吧?”
“那会是谁?”丫丫担心地看了一眼绒绒道,“要是我们村里的人,知道我二姐没死,会不会再来下毒手啊?”
宝梳皱眉想了想道:“应该是村里人。”
“何以见得?”海樱问道。
“荷包是在赛鹃家后院找到的,只有村里人知道,赛鹃和绒绒是最要好的。绒绒之前那婆婆一上门找绒绒娘闹,绒绒娘除了找亲戚家,第一反应就是跑赛鹃家去找,要不然怎么会在后院找着荷包?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将荷包丢在赛鹃家的。”
“丢赛鹃家干什么?想冤枉赛鹃把绒绒给害了?”海樱奇怪地问。
“到底是什么想法,只能找着那个推绒绒下山的人才知道了。但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想把这事儿和赛鹃家牵扯上,随她们闹去,自己则置身事外。”宝梳道。
“太可恶了!”海樱使劲丫头道,“想想我们村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真是有点让人浑身不自在啊!不行,宝梳,非得把这人揪出来不可!万一这人不死心还要来害绒绒呢?又或者恶行难改,再去害别的人呢?”
宝梳点头道:“这人的确要揪出来,不让绒绒这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你们忘了,青竹斋里头有个高人,找她帮忙查这事儿是最合适不过的。”
“你师傅?”海樱兴奋地合掌道,“对啊!我倒差点把她忘了!上回看她领着镜儿办案,好生威武啊!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是了是了,就是该请她来查,保准查出来!”
“那么我二姐呢?”丫丫一脸担心地问道,“那个人要是再来害她,那可怎么办啊?”
“要不然,让绒绒继续装?”海樱问道。
宝梳斟酌了片刻后摇头道:“继续装,未见得是好法子,倒不如跟外头那些人说绒绒已经醒了,还请了我师傅替她查事儿,把风声传出去,叫那个有歹心的人坐立不安。若是那人心肠够狠,必然会再来害绒绒。所以丫丫,最近你不必去绣班,好好守着你姐姐便是。若有人来探望,只管告诉他们,就说是我吩咐下的,绒绒脑子还迷糊,不适宜见外人。”
丫丫点头道:“我明白了!”
宝梳又转身低头看着*上的绒绒道:“刚才我替你试过了,左腿儿有知觉,右腿儿没有,我会尽量替你治,但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个底儿才行。”
“我明白……”绒绒眼眶里滚出了两行清泪,点点头道,“能把命儿保住已经是万幸了……要真瘸了,顶多……顶多这辈子不再嫁人罢了……”
“先别太沮丧了,”宝梳坐下安慰道,“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五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况且还有老瓮头那个老药仙和我师傅,你的腿儿未必不能治好,只是得费些时日罢了,你安心在这儿养着吧!”
“就算瘸了,也只能怪我自己……”绒绒难过道,“怪我自己不自重……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算了算了,”海樱摆摆手道,“从前那些事儿还提来做什么呢?你自己知道做得不体面就行了,歇着吧!”
宝梳和海樱出了房间后,海樱小声地问宝梳道:“你觉得会是谁是?”宝梳摇头皱眉道:“猜不出来!若说苦大仇深,怕也只有豆丁娘了。可豆丁娘要真有那胆儿杀她,头回还跑她家上什么吊啊?”
“得查出来,”海樱神色严肃地说道,“不查出来,我心里怪得慌。都说那会杀人的,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指不定下回是谁遭了黑手呢!”
“我一会儿就去跟我师傅说,她横竖都是闲着的,正好给了她个正事儿干。”
有件案子可以查,庞雨绢自然乐得高兴,欣然接受了宝梳的委托。随后,绒绒醒来,并委托庞雨绢查明真凶的事儿很快传遍了村里的角角落落。大家一时纷纷猜测了起来,到底是谁这么恨绒绒,竟能杀人害命?
这几日,庞雨绢带着镜儿一直在村里来回转悠,并不跟人透露案子的进展,弄得大家又紧张又好奇。宝梳把这事交给了庞雨绢后便没再过问了,放心地去忙绣班的事,因为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外村本村的人来聘任绣娘。
自打上回海樱领着桃源村那几个人去绣班道过歉后,绣娘们忽然觉得自家腰板直了不少,没想到在这儿做个绣娘还能这么体面,弄得跟城里做姨娘似的,这事儿一传出去,原先对宝梳绣班还有猜忌和顾及的人都放下了大部分的成见,乐得都奔她那儿去了。
经过又一轮的甄选,绣班里多了五个三等绣娘和五个学徒。眼看原本宽敞的竹屋渐渐挤满了人,宝梳打算把这儿再扩一扩,做成个名副其实的山间绣庄。若要做绣庄,就免不了要把这块地先买下来,再进行改建。要买地,自然得找她二叔阮谦了。
姚溜子来结完帐那日,宝梳收拾了手里的账本,提前一步离开了绣班,往阮谦家去了。走到阮谦家院门口,忽然听见里面很是热闹,仿佛坐着好些人在商量事情。她探头一看,原来是曲尘阮谦等人正在说初心的事儿,忙把头又缩了回来,正要转身悄悄离开时,背后忽然传来秦氏的声音:“宝梳,躲哪儿去呢?”
宝梳只好站住,转身笑道:“见你们都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儿去?想偷懒啊?没那么容易!”秦氏笑盈盈地打趣了一句,拉着她进了院子。院中小桌旁坐了一圈人,龙氏夫妇和阮威都在,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她瞟了一眼曲尘,装作没看见似的,抢先一步坐在了秦氏之前的位置,秦氏却赶着她笑道:“往哪儿坐呢?还抢上我的位子了?跟曲尘吵嘴了?见着面儿一点都没从前那股欢喜劲儿了?”
她有点尴尬,正想解释时,曲尘忽然起了身,伸手将她拉了过去,摁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笑道:“二婶,您还真说对了!她这几日正跟我较劲儿呢!”
宝梳偷偷地在桌下踹了曲尘一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他却一脸无辜地看着宝梳笑道:“原本就是啊,这儿又没外人,全是长辈的,你敢赌气还不敢认呢?每日睡到我走了才起,晚上我还没回去你就先睡了,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阮曲尘……”宝梳磨了磨小牙牙,心想这种事儿你拿出来显摆什么呀?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儿了?
“宝梳,”坐在对面的龙氏摇摇头道,“这就是你不体谅曲尘的地方了!人家庞老爷对曲尘有知遇之恩,眼下府上需要人帮忙,曲尘回去帮帮也是应该的,你赌什么气儿呢?你都是个大老板娘了,这点气量该是有的吧?再说了,他风光了,享福的那个还不是你?”
“呵呵……”宝梳冲龙氏干笑了两声道,“享福的怕不止我吧?三婶心里那本帐我还看不清楚吗?他回庞府去了,曲中和初心不就有人照顾了?”
“这丫头!”龙氏轻轻地拍了拍桌面,对她笑道,“不用你提,我心里是有这么本小帐呢!可曲中初心总归是要自己成家的,赖得了曲尘多久?曲尘挣再大脸面再多银子,还不是你一个人享了去的?倒跟我算起这本帐了,瞧着啊,还真是在跟曲尘赌气呢!”
“好好的,不赌气,”秦氏给宝梳倒了杯茶递过去道,“两人才刚刚好了多久,我还等着抱我们阮家的长子嫡孙呢!赌哪门子的气儿啊?宝梳你是个大量的,曲尘回庞府这事儿你得多担待点,别那么拧,听见没?”
宝梳无话可说了,横竖说也说不清楚的,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是……”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龙氏接过话兴奋地问道,“是说到衣裳了吧?哎哟,我都不知道该穿什么样儿的衣裳去了!”
“去哪儿了?”宝梳问了一句。
“去城里庞府,”曲尘抿了口茶道,“下午收了庞府派来的帖子,请三叔三婶进城一趟,商量商量过定下聘的事儿。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二叔四叔也去,另外你也得去。”
“我?”宝梳指着自己转头问他道:“我去干什么啊?商量个亲事罢了,三叔三婶二叔还有你,足够了吧!又不是剿灭山匪抗敌救国,至于去那么多人吗?去了庞府,人家还以为是来踢馆的呢!”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龙氏又拍了一下桌面,指着宝梳笑道,“你是阮家的长媳,你底下妹子成亲,你能不出面能不过问吗?去,必须得去!我们人多,庞府人不更多?要不多去几个人,庞府里还以为我们不心疼初心呢!就得去多点人,架势要摆足啊!”
“哎哟!”宝梳抖肩笑了笑说道,“三婶您这是帮派决斗啊?还打算摆什么架势?你就是把一个村的人叫去了,也顶多能整出个聚众闹事的架势,我看您啊,还是别想摆什么架势,好好捣鼓捣鼓一下自己才是正事儿。”
“宝梳啊,这事儿你就别推脱了,”阮谦发话道,“初心就嫁这么一回,你身为长嫂,理应帮她料理料理这些事情。你三叔三婶没出过庞府,说实话我也没去过,心里多少没底儿,就想有你和曲尘陪着,时不时提点一句,省得失了初心的脸面,所以啊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耽误不了你多少工夫,顶多就两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