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长叹一声,苦笑道:“真如秦大人所说,那就好了,圣意难测。算了,我们进军吧。”
“怎么还有地方?”秦牧自然是知道圣意难测的,在这个世间,有哪个人不难测?有谁可以说,完全看清楚某个人?只是现在听到范仲淹说,还有城池,便很是奇怪。
“对,从这里,还有一座城,安保监,咱们走快一点,兴许可以赶上他们。走!”范仲淹此言一出,手下的传令兵迅速摆开架势,把这个军令传了下去。
这禁军们因为一路带着捞一把的心情来的,可是走了这么几座城,一点东西都没有拿到。现在听说还有城池,这刚刚失落的心,立刻燃起了希望,个个都往前冲。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来到这个城池前。虽说这只是一处监所,人口很少,但这城墙却修的有模有样,兴许比关内许多城池的城墙也修的高些。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个城墙并不是一块一块砖头砌成的。
它的建筑材料,完全就是就地取材,拿地上的泥土再加上随处可见的沙子,再加这里的杂草,外带加入蛋清,石灰,按一定比例配置好。全部堆在一起,然后使用人工,一层一层的夯实了。
所以,从外面看,可以明显看到一道一道的痕迹,然而,却异常坚固的很。即便,经过风沙,雨雪的洗礼,却只是在上面画出一道道口子,对于整个城体而言,并没损伤。
范仲淹不敢耽搁,带着人马冲到城下。派出一队前锋兵探路,待看到城墙是开着的,又摆出自己那套阵法往里冲去,当大家入城后,眼尖立马看到就在对面的城门处,还有几个人骑着马往外面而出。
这安保监,并无矿产,也无盐利,只是因为他靠近西夏,没有居民,便在此处设立一个安保监,目的便在监视西北的局势。所以,这个城池并不大,只是修建的比较好。所以,从城池这头,完全可以看到对面的城门。
而又因为只是一监事,不是军,并无多少兵力。可以阻挡一般袭边,却并不能对抗西夏的大规模部队。若在此处设立一军,驻得多了,官家担心这些将军会反叛,驻得少了,用处又不大。所以,这才在这个地方,留下一队人马,专事安保。
范仲淹的禁军们看到对面城门处,看到人马,连忙骑着马追了过去。只是可怜了李宗厚身下的禁军,他们本来是冲在最前面,正看到有利可图。可是没有想,竟然让别人捷足先登,只恨自己没有骑马呀。
其实,范仲淹也看了到了,所以他很是兴奋,也不考虑那么多,骑着马便追了过去。待到城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远处,有许多骑兵,押着一大队百姓往草原而去,这些百姓携老扶幼,在骑兵队的鞭打下,一阵哭声里往草原走去。
范仲淹一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大宋百姓竟然如此让对方控制,心里头很是不服气,连忙带着禁军冲了出去。李宗厚一看,这个放帅都冲出去了,他这个将军还有不动的道理,便带着人马跟了上去。
这群百姓已经是最后一批了,人数仅仅是三四百人的样子,而押送他们的骑兵不过是几十人。是以,范仲淹带领着的禁军,三下五除二便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本想好好表现的,李宗厚的士兵,也只好无奈地往回走。心里仍然想着,如果有匹马儿就好了,这样子的话,这个头功便自己的。
范仲淹一声令下,他带来的禁军们很是知趣的分成四拔,两队人马分左右从两侧包抄,而剩下的两队一前一后,呼啸而过。而李宗厚的兵马,则作为直行的第一队,打的是前锋,这正合他们的心意。
人群一挨近,这西夏的士兵倒也不怵,对于这宋兵,他们从来都不怵,因为他们有马。只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宋兵作为先头部队,冲在最后面的,他们是有马的。也就是,在李宗厚的禁军前面的那一群人,他们是有马的。
虽说宋军的骑术不如他们,战斗力也稍差些。但是,别忘了,后面还有一批李宗厚的士兵,还有在人数上,西夏士兵也不占优势。再说,这些老百姓们,刚刚还在伤心这辈子得成为人家的奴隶,正在难过的时候,突然之间冲出这么一队人马,他们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手里头没有称心的兵器,那没有关系,我手里头不是还有家具、农具吗?把这些东西会拿出来,全招呼上去。如此,四面包抄,这些西夏士兵彻底歇菜了。个个心里头都在想着,凭什么,只是因为这些百姓走得慢,然后我们是放在最后一批走的,难道,我们就得挨杀?
范仲淹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一个字“杀”,一众禁军,如入无人之境,个个都很勇猛,要知道这些西夏士兵可是带着东西的呀。虽说,这些东西都是老百姓的,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还给他们吗?那就还不是,我现在不是抢老百姓的,抢的是西夏人,而且我还救了你的性命,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存着这份心思,这些禁军倒也不客气,一口气便把这些西夏士兵打趴下了。宋兵还从来没有这么这么有面子过,虽说,人数上自己不知道占了多少优势,但这些东西他们是不管的。
要不是秦牧喊话快了一点,只怕一个活口也是留不下的,这些禁军已经完全是杀红了眼。在秦牧喊话完毕后,留下三个活口,一高,一矮,一胖三个眼睛已经血红的西夏人。
秦牧不去管他们的眼睛,直接吩咐李宗厚的禁军把这些人押回安保监去。这一次,有人抢到了东西,而有的人,很郁闷,虽然很拼命,可是却依然没有抢到任何东西。
至于说,让他们抢自己人的东西这个问题,不要说秦牧和范仲淹这样的上级在这里,即便不在,他们也是不会的。这一次你抢了,大家对你便会留下印象,如果在战场上看到你遇到危险了,那谁还会去救你?
所以,不管是愿意不愿意,禁军之间,互救已经成了一种必然的选择。
押着百送,还有这些西夏士兵骑着的战马,往安保监而回。到达监所里,范仲淹立刻修书一封,差人送往京城,说城池已经夺了回来。秦牧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但是他却找到范仲淹,道:“将军此行,莫非看不出西夏人打的算盘?”
范仲淹不知道秦牧想表达什么,眼露怀疑之色道:“哦?不知道秦大人想讲什么?”
秦牧看到在范仲淹依然懂装不懂,故意搞深沉,立刻有些不悦,这说话的口气自然有些不温不火,有些阴阳怪气了,“将军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西夏人把城池完全丢给我们,很显然,他们并不是怕了我们,而是让我们把城池收回去,然后再移民到这里后,再次洗劫,因为他知道,我们不可能长期在这里驻军。”
“秦大人既然看懂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是你现在已经上书了,有办法那又如何?一切都已经晚了。”
“是嘛,本将倒不这么觉得,办法总还是有的,本将就不相信了,秦大人你会不知道。”
秦牧听到范仲淹如此一说,便把头转过去,看了看范仲淹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突然看到了一股子冷意,那留在叫喉咙里的话,便吐了出来,“难道你想采用……你疯了,要知道这样,百姓也是会死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做,固然会死一些百姓,但这么做,却能让更多的百姓活下去,难道不好吗?再者,如果不这么做,百姓就不会死了吗?只会死的更多。难道不是吗,秦大人?”范仲淹盯着秦牧说道。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发现这个秦牧并不是一无是处,而且本性极其善良,做事有方法,且不是那种有城府的人。同这样子的人共事,那会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所以,他才敢不经过这个名为“向导”的秦牧商量,便决定了下来。
到了这一步,秦牧还有什么好说的?方案已经制定出来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不执行这个方案,又能怎么办?只能有些无奈道:“范将军如此行事,果真大胆,只是如此一来,兴许会招致文臣的死谏,范将军可要小心了。”
秦牧说这话时,是发自内心的提醒。经过几天的接触,他也知道这个范将军是一个办实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从大局出发,不以小利而行,也不讲究个人得失,是个难得好将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