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来到殿外,刚想行礼,便被两名禁军推进殿内。秦牧作为一名现代人,看着眼前的阵仗,奴性虽没他们那么重,却也双脚打颤,额头也开始冒汗。
这时一名文职官员,看到秦牧只是傻站在那里,有些愠怒,道:“见了太后,为何不下跪?跪下!”
秦牧一听,连忙下跪行礼。
刘太后在秦牧跪下后,一抬手道:“好了,起来吧。今日把你带来,所为何事,来的路上,这内侍们可有跟你讲清楚?”
“回太后,都讲清楚明白。”秦牧站了起来,拱手道。
“既如此,那你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讲出来,记得可不能忘记某个人,明白吗?”刘太后嘴上提醒着,心里也在打鼓,这内侍在来的路上,有没有把自己想要对付的名字告诉于他,吃不准呀。
秦牧看着太后期待的眼神,再加这话里话外,无比明显的提示,心里头便打定了主意,一拱手道:“是,太后。学生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秦牧便把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当然,把官家抬高一些,罪责全都推到这名林公子身上,那也是极其正常的。
待秦牧言毕,刘太后非常不高兴,此案中,这秦牧并没有再拉进任何无关人员。那今日,把满朝文武都集中于垂拱殿内,所作为何?难不成,只是为了破此案?这个案子有何可破?人证物证一大把!
今天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推保皇党下水,越多越好,最好地把这个集团的人都扫了,省得这些人老在自己耳边聒噪。
眼见太后不高,王曾立刻站出来,道:“秦牧,你只是一名抄书吏,可知在这说了半句不实之言,后果会如何?”
吓唬我?秦牧心里冷笑一声,管你们这些人怎么吓唬我,我自然也是这么说的。我可不想,前脚帮你们处理了谁,后脚我自己就被别人处理了。秦牧拱了拱手道:“回这位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无半分假话。此案,其实极为简单,一切皆是这位林公子,色胆包天,见有人坏其好事,便勾结官府……”
“好啦,剩下的事情,交于我处理,你只管在下面回话便成。”王曾见秦牧并没有拉他们保皇党任何一人下手,心里头自然愉悦,有心收其成为保皇党一员,哪容他继续说下去,要知道言多必失呀。
见秦牧不再说话,王曾拱了拱手,对正在上面已经脸色大变的刘太后道:“太后,秦牧所言,同林家公子所言并无出入,臣以为案清已清,我们只需对其相关人员,进行必要地处置便可。”
“那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林家公子欺辱陛下在先,尔后竟联同开封府柳班头,恶意诬陷,致使官家龙体受恙。按律,夷其三族,抄没其家,族外之人,男罚没为奴,女入官妓。
至于柳班头,实乃罪大恶极,为破案子,竟然不明青红皂白,欲屈打成招。想来,柳班头,此前亦如此办案,像如此法吏,不施以恶刑,又如何杜绝此类事件出现?
吴明吴大人,蒙圣上恩宠,十三王爷信任,给予知开封府府尹之职,却没想到,吴大人竟然如恣意放肆,矫造圣恩,致使陛下受损,似此等无德无君之人,留之何用?
臣以为,夷其三族,抄没其家,族外之人,男罚没为奴,女入官妓。至于动刑之人,实乃柳班头之令,不得不为,臣以为,只需一人命即可,秋后处斩。在旁袖手旁观者,罚没戍边,终生不可归家。
臣如此处置,不知太后以为如何?”
秦牧是站着听王曾说这些话的,虽然这里头并没有讲到自己,但是那股子寒意,却直直往头顶冒,一条人命,在他的嘴里竟然如此轻易可以舍弃。但转念一想,秦牧便也释然了,拿现代人的思想来评判现今这世界,本就不妥当。
“王相公好狠呀,你一句话,便让这些人死得死,徙的徙。只是不觉得,有些应该死的人,并没有死吗?”刘太后阴阳怪气道。
王曾很其明白太后话中的意思,但却故作惊讶道:“太后,还有谁?把他指出来,微臣定然以国法论处,绝不姑息!”说完,深深一揖。想动保皇党们,你也得看在什么场合下,现如今百官俱在,你乱动,可别忘了,这里可还有不少的骑墙派。
“还有谁,还需要哀家明说?王相公心中自然清楚。”刘太后愤怒地看着眼前的百官,气呼呼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太后此言,微臣实在听不懂,还请太后明示。”王曾故作糊涂,再次深深一揖。
“好了,王相公,你就别装糊涂了,这个案子便按你说的办!善后事宜也一并交于你。不过,哀家有句话不得不说。”
“太后还有何言明示,还请示下,微臣定然照办!”王曾说这句话时,那身子是极度谦恭的。
“此案事关国体,还请王相公小心为上,绝不可草草了事。亦不可,让那些百姓胡言乱语。好了,哀家担心皇儿伤势,众卿家退朝吧。”刘太后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后而去,身后几名内侍一看,紧紧跟随而出。
王曾高声道:“谨遵太后懿旨!恭送太后!”
“恭送太后!”一众大臣连忙俯身附合。
太后一走,这百官真情也在,假意也罢,立刻涌过来向王曾道喜,王曾也一一作揖还礼,嘴上仍不忘说:“一切只为社稷,一切只为社稷。”
百官道喜过后,纷纷讨论着离开垂拱殿。看着大臣们都已离去,王曾那堆满脸地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回头对着这些犯人,大声道:“来人呀,把他们押入刑部大牢,择日宣判!”
“是!”禁军们立刻动起手来。
“秦牧,跟本官一同出宫。”看得出来,这王相公很喜欢秦牧,也许是秦牧说了王相公爱听的话,也许是这秦牧本身便长得很喜人。
走出大殿,王曾一直问东问西,让秦牧直觉得此人八卦的很,但秦牧明白,此时正是自己起步的重要时机,像王曾这样的大人物,正是自己进入大宋官场,不可或缺的人物。若此时,不好好把握住,只怕这机会就没有了。
“本官与你相谈甚欢,意欲荐你入官,不知牧儿有何过人本事?”交谈中,王相公已经把秦牧收为自己的学生。
位极人臣的王曾明白,自己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从这个高位,被人推下台,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作为自己的门生。如此,即便自己哪天被人斗倒,也不至于无家可归。这秦牧无功名在身,进身之阶也没有,倘若自己把他扶上位,他定然对自己感恩戴德。
再者,这秦牧时不时说的言语,虽一时之间听不太懂,细评之下,却蕴含哲理,实能看出秦牧乃是一个有才之人,现在只是缺一个机遇罢了。现在,自己提供这个机遇给他,那秦牧定然可以一展所长,不但可以为自己分忧,为陛下分忧,更可以为天下百姓造福诣。
“大人如此问,学生……”
“诶,怎么还叫大人,如此便生份了,你们既已是师生关系,便以‘老师’唤之较为妥当。”王曾拉着秦牧的手说道。
秦牧的手被一个大男人拉着,这个男人看年岁,比自己也就大那么十几岁,还真是有些受不了,连忙挣脱出手,作一揖道:“学生在这里给老师赔礼了。”
“免了免了。哦,这话一说,都到宫门口了。如此,你先归家,想想,自己到底擅长何物,明日来书芳苑告诉于我。”王曾说完,便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轿子走了。
回到李府时,已是正午,李绥儿和王二柱也已经回来了,春婶看到秦牧归来,很是大声的通报了这个消息,王二柱便立马迎了出来,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书抄好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大小姐去干什么?”
“铁牛,不要乱说话。”李绥儿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红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今天任务比较少了,所以回来的早了些。铁牛说你今天做了什么?我很是好奇。”
“没做什么,怎么,本小姐的事,你也要打听清楚?”李绥儿那粉脸已经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怒脸。
秦牧一看,开不得玩笑,连忙笑了笑,道:“没事,没事,随便问问罢了,你不要太在意。哦,春婶,那饭有没有好呀?”看到从旁边经过的春婶,秦牧像是看到救兵一般高兴不已。
春婶本想着悄悄走过去,却没想到被秦牧这一声给破了,连忙低头微笑道:“早准备好了,饭菜是不是送到你房里去?”
“那就麻烦春婶了。”秦牧笑道。
“春婶,不要麻烦了,你把饭菜送到大厅里吧,今天大家伙一起吃个饭,好久没有热闹过了,娘在后面听着也高兴。”李绥儿吩咐道。春婶深作一揖,答了一声“是”,便急急地离开了。
饭桌上,也不知是李绥儿最近心情比较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李绥儿吃的比秦牧还多,还时不时吃一两口饭,便同秦牧嘻笑一番。秦牧本就是一现代人,虽然按他的性格,搁在现代不算活泼,不算幽默,但在这大宋朝那便是。
秦牧说了几个自己平常拿来哄女孩子开心的笑话,便让李绥儿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晃悠晃悠,令秦牧看了不由得眼里冒火,喉咙冒烟。就连那个“守身如玉”的小红姑娘,在席间也是多说了几句话,似乎对秦牧也没有那么大的反感。
只是秦牧每每看到小红笑,心里头便不太愉快,倒不是说她长得丑,只是她那种性格让秦良有些接受不了。
李绥儿笑了几次后,看到秦牧那飘移的目光,也知道秦牧在看什么了,连忙把心神收回,转心吃饭。
吃完饭,秦牧觉得王相公看得起他,得还得找点儿活干,便独自在房间里看书。而李绥儿,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后院,不知道忙什么。王二柱看到秦良看书那么认真,便也到后院帮忙去了。原来,平常时候,这王二柱也是时不时去后院帮忙的。
到了夜晚,他们也是在一起吃饭,晚上聊天的内容较为正常,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并没有说其他什么东西。
吃罢饭,回到房间,洗澡换好衣服,秦牧和王二柱躺在床上,随便聊了几句,这王二柱便睡着了。秦牧本还指望着,从王二柱嘴里,把刚才没有说出来的话,一口气都说出来,却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一个字也不愿意吐出来,说什么,这样做,对大小姐不住。
秦牧无论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不能打动王二柱,到了后面,这王二柱竟然睡着了。秦牧看到他如此,便也只好作罢。
躺在床上的秦牧没有半点儿睡意,不禁回想起,自己来到大宋朝的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生活。从来到宋朝,到现在,除了之前因为自己不会做人,惹得一些人不喜欢外,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而且这些喜欢自己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李宗厚作为五官将军,已然是大官。回到京城,就是因为李将军的一封信,自己才能到书芳苑任职,虽说是小小的一名书吏,但若不是因为这一个书吏,自己又何能识得当今官家,还有王相公?
当然,最不能忘记的便是李绥儿——李大小姐的点悟,要不是她的提醒,自己还以为自己选择当个纨绔子弟,是有多么高明的决策。秦牧在回想中想呀想,不知道不觉这眼皮便沉沉落下。
第二天,当秦牧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书芳苑时,严监事以为看错了人,惊讶道:“秦牧,你没事?”
严监事,话虽然已经问出,心里面却在嘀咕:这秦牧,被皇宫中人唤走,却没有任何伤痕,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官家都晓得此人,看样子是打算重用此人了。不得了,自己当初还在想着,这是我的福星还是祸星,现在看来,毋庸置疑,定然是福星了。
秦牧看到严监事那怀疑地眼神,打趣道:“怎么,严监事,难不成,你还想我秦牧出什么事?还是这书芳苑里流传着什么传说?”
传说倒是有的,都是严监事说出去的,而且都是一些负面的,现在又怎么敢提起?严监事,连忙笑道:“秦牧你说笑了,这书芳苑还有何传说?进了这书芳苑的门,不管他们之前所任何职,都只有一个任务,认真誊写,不可出现任何差错,其余事情不得过问。秦牧,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此,又如何造就传说?”
“这个我自然知晓。”秦牧笑道。说完,朝着自己那一间书房走去,严监事也似是看热闹一样,跟在后面。
秦牧抄了大约了一个时辰,从外面来了一个人,进来跟严监事打了一声招呼便走了。严监事听后,连忙走向秦牧所在的书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