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骁卫大将军派来引领李玄前往军营报道的鹰扬郎将方世忠和麾下一众将士在一旁静静等候。
两人沉默了许久,终于,李渊沉声道:“今日你打败了突厥勇士,替大隋争光,也为我李家争得了荣耀。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肯开口认个错,并承诺回到家中后跟你大哥道歉,我便认你这个儿子,从此我李家的一切你也有资格分享!”
李玄抬头直视着李渊,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后者的眼中不再全是漠然,而是多了些情意,让李玄不由微微动容。
是啊,只要他肯开口向李建成道歉,李渊就不会将他赶出李府。按照历史的轨迹,到时李渊起兵,夺得天下,他至少可以当个安乐王爷。可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不,自己没有做错,为何要道歉?而且,道歉对李建成那样的小人有用吗?一旦他当权,分分钟就会对自己下杀手。李玄很快便理清了个中的关键。
“我没做错,我不会跟他道歉,要道歉的人是他!”沉默了片刻,在李渊期盼的目光中,李玄倔强地摇头道。
李渊神色一黯,道:“不管谁对谁错,只要你肯开这个口,兄弟和睦。我会利用手中权力替你斡旋,将你这支队伍调到后方,你就不用到前线送死!”
李玄笑了笑,还是摇头道:“做错事认错我听说过,却没听说过没做错也要认错,我开不了这个口!况且,我到前线不是去送死,而是要立功!”
“呵呵,很好!从今往后,我李渊没你这个儿子!我也不会再管你,从此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李渊笑了笑,终于对李玄完全绝望,他在心中权衡过利弊后,留下这句冰冷的话便拂袖离去。
“没事吧?”方世忠领着李玄往军营方向走去,看到李玄闷着张脸,便轻笑地问了一声。
“我没事,有劳方大哥带路了!”李玄抱了抱拳,回之一笑。
一路上,方世忠简要给李玄介绍了下府军和从军的情况。
隋以十二卫统领天下府兵,各府称鹰扬府。十二卫中最大的是各卫大将军,其下有将军两名,接着便是各府的鹰扬郎将,鹰扬郎将下面是鹰击郎将。非战争情况下,鹰扬郎将统领一府之兵,人数在八百到一千二不等。战时,大隋军队将进行行军制度,重新调集各府兵马,重新编制。
方世忠本来所领的兵马只有一千名府兵,但是因为一支从军的加入,他麾下的将士一下子增长到了四千名。
大隋府兵制,十人一伙,设伙长,五伙为一队,设一队正。两队为一旅,设一旅帅。两旅为一团,主官为校尉。
但从军则不同,从军独立编制,一支军队三千人,设一校尉统领,下设三旅帅,每帅领十队,每队百人。
因此,同样是校尉,在府军中只能领二百人,而到了从军中却能领三千人。
而且,府兵们的训练由大将军、将军、鹰扬郎将他们统一安排。
而从军则不一样,他们由各校尉独自安排训练,也就是说除了上到战场外,李玄麾下的这支部队完全自由,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法子训练。
虽然,从军士兵的质量和府军没法比,但人数却多出许多,李玄相信,凭借他多出的一千多年的见识,足以打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威武雄师。
李玄骑着战马,跟在鹰扬郎将方世忠身后,自信满满地踏入军营。
校场上,三千多名衣裳不整的士兵东一落西一落,懒懒散散地聚在一起聊天划拳,看到有军官进来,连忙抓起身边的大刀,装模作样地操练起来。
那哪能叫操练啊,只见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手中大刀虽然在挥舞,但软绵绵的,李玄相信,若是有阵风吹过,定会将他们手上的刀给刮落。
看到这一幕,李玄眉毛一挑,这他妈算什么兵?与先前在检阅台下的那些精锐府兵一比,这些人屁都不是,拉到战场上去,不用片刻,能活下来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他总算明白杨广为何前两次征讨高句丽都会失败了。大隋的精锐府兵数目有限,更多的则是这些从各郡强征来的,民不像民、兵不像兵的半吊子兵,俗称民兵,好听点叫从兵。这些从兵数目是府兵的好几倍,但战斗力差得离谱,拉再多的人到辽东去,也只能成为辽东土地的肥料,白白便宜那些高句丽人。
这些士兵看到李玄目光望了过来,手上动作依然懒散,但眼神却活了过来,无数道敌视的目光瞬间落在他身上。
方世忠将李玄的表情看在眼里,无奈一笑,朝着他低声道:“从兵就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别见怪!
李玄咧嘴苦笑,都这样了自己还能如何,难道还能跑到杨广面前跪下求他给自己重新安排差事?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若能将这样的兵训练好,才能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这是对他能力的一场考验。
方世忠目光在校场上扫视着,突然高声喊道:“苏烈!”
听得喊声,人群中走出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军官,他朝士兵们挥手喝道:“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大家原地休息!”
士兵们顿时大喜,将手中钢刀一扔,坐在地上聊起天来,整个校场乱哄哄的,便像是一处市集。
那位名叫苏烈的年轻军官带着另外两名军官朝方世忠大步走来。
“末将苏烈、杨炎、张天宝见过郎将大人!”三人到了近前,拱手肃立,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
方世忠微微颔首,望了眼闹哄哄的众人,挥手喊道:“大家静一下,本将军有事情宣布!”
士兵们还算给他面子,暂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全望了过来。
方世忠指着李玄大声道:“这位就是打败了突厥第一勇士仆骨豹的我朝勇士李玄霸,皇上钦封他为校尉,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长官!”
话音刚落,校场上一众将士顿时唏嘘起来,丝毫不给这位新任的长官面子。
“大隋没人了吗,竟然派一个乳臭娃儿做我们的将军?”
“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
在战场之上,主将的能力至关重要,他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命令都可能导致战场上的胜负与战士们的生死,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没有任何战绩可言的小孩,无异于是找死的行为。李玄年纪轻轻,以前又从未领过兵,这些士兵听说他成了自己的主将,第一反应自然是抵触。
阅兵大典,他们都是站在府兵之后,未有机会目睹李玄手撕突厥第一勇士的一幕。虽然有所耳闻,又听鹰扬郎将亲口说出,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没真正见识到李玄的实力之前,这些兵痞*子不会信服。
虽然这些兵痞*子自身能力和素质不能与府兵相提并论,但他们对主将的要求却丝毫不低。他们平时喜欢起哄、不轻易服人,到了战场上却胆小如鼠、惜命如金,自然希望他们的主将足够强大,能带领他们从战场上存活下来。
在这些将士眼里,这个骑马走进来的年轻人最多不过十六岁!这个年纪统领一个三千人的兵团,这不是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对于众多的不信服,与非议,李玄只是一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只有自己拿出足够的实力才能够统御这些人。
所以,面对诸多的质疑声,李玄未做任何回应,而是策马直奔场中的点将台,飞身跃了上去,立在高台中央。
李玄目光并未直接扫向台下的三千名将士,而是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帐篷,冷声道:“躲躲藏藏的做什么,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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