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解释得尽量浅显:“特种作战从来都是防守比进攻更困难,比如进攻一方可以仔细研究对方的结构局面,找到弱点才有的放矢,而防守一方连是谁来进攻都不知道,再严密的防守天天延续下去,难免有疏漏的地方,百密一疏嘛,所以进攻方选择好机会获取胜利的几率要大得多。”
陛下来了点兴致:“如果是你要进攻这里会怎么做?”
巴克摊开手:“我连这座城市的平面地图都没有,哪能说出什么计划来,这种和特种正规军打城市争夺战是最难的,前期侦察都要搞一两个月,比政变都难。”
小胡子王君诧异了:“政变不是也要面对这样的军队么?”
巴克耐心的解释一下:“这是个空间的问题,譬如说您要我夺下这座城市,那么我终究要跟这些军队打正面争夺战,很苦的,但如果是政变,重点在于政权,这支部队很可能就被调动得团团转,只要动起来,无论是在途中袭击还是在目的地设伏,那就简单得多了,因为整个可以周旋的空间大得多了。”
远远的在三十米开外,只有那个侍从官站在劳斯莱斯后方,这片有些空旷安静的农场后院里,似乎只有站着的巴克和那个身着深蓝色格子衬衫的元首,虽然已经年近七旬,由于保养得当又喜欢体育锻炼,小胡子王君依旧显得身材匀称,神采奕奕,连墨镜都挡不住他的炯炯目光,直视巴克。
好像是有点说得过头了,对一个王君说政变什么的,巴克就对看着,蛮无辜的看着,这不是你问我答么。
几秒钟之后,对方压低点声音开口了:“那么……你大概的说一下,如果你需要对这个国家进行政变,会怎么做。”
巴克好像有点摸到脉络了,但还不是很确切,不过这会儿的确可以说说:“我只是随便讲,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也要做很多前期工作的。”
王君舒适的靠回椅背上做个手势:“你说,敞开了说。”
巴克稍微组织一下语言:“这个得看是谁想做这个事情,如果是某个大国,那肯定就是换个执政者,那么先要在国内或者流亡海外的反对派中间找替代者,有了以后就发动国内舆论,制造各种不满情绪,就算是再幸福美满的国家,也能制造出……”
皱着眉头的陛下打断了巴克:“说具体点!比如我这里!我这里已经是全世界生活最悠闲富足的国家了,每个国民都感到很幸福了,怎么制造不满情绪?”
巴克就真的敞开了说:“人心是永远不足的,而任何的社会里面都有阶级和底层,比如,我是说比如啊,要求改变政治结构,搞什么民主体制,或者有人提出把这里的石油开采获利全都给国民分享,而不是……现在这样,还是会有人动心的,而且这种心理这就好像传染病蔓延一样,会迅速的让底层那些人不满……”这话面对一位君主讲还真是大逆不道!
对方并没有生气,有点嘲讽:“没有我?他们根本得不到现在这样的生活!”
巴克就再大逆不道一点:“萨达姆我就不用说了,国家太大,支持他的人多,但反对的人肯定更多,卡扎菲呢?利比亚的国家福利在北非也是最好的吧,那里也是依靠石油获得大量的经济福利,崇拜他的传说更多了,可最后被反对派拖出来枪杀的时候胡子凌乱,面无血色,那些高呼理想的家伙以前说不定也是崇拜他的呢,可是一旦那股风潮被推起来,每个人都会幻想自己也变成他!”
嘲讽的口吻更清晰:“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被推翻?他太狂妄了……”
巴克胆子大:“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他狂不狂妄,而是有没有谁决定推翻他以后,那就是个多么简单的事情,那时候每个人脑子里想的就是没准儿会更好呢?只有乱起来真正失去了眼前的生活,他们才会后悔,可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您应该知道,绝大部分普通人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他们只想自己得到更多,游行啊,暴动啊,骚乱啊,这些事情不需要外来力量自己动手,稍微撩拨一下就能到处蔓延起来,军队不就调动起来了?到处去扑火,这就给了打击的机会,绝对比固守在这样一座城市里面要简单得多……然后……嗯,后面就比较简单了,其实和在马哈代夫看到的差不多。”
王君的墨镜似乎看着天空了,声音有点悠远:“可是你在马哈代夫制止了政变。”
巴克想想回应:“我是雇佣兵,更擅长破坏,其实对于防范不太熟悉,马哈代夫有运气的成分。”
然后两个人这块就安静了,王君似乎在神游,巴克就站在那。
这可是热带,上午的太阳逐渐爬高,那炙热的高温阳光直接洒在皮肤上都有烧灼感的,王君坐在后院屋檐下,巴克却是站在太阳底下的!
不多一会儿,巴克就几乎觉得自己后脖子上的油汗开始吱吱热锅了,这算是用刑吧,所以他试探着开口:“陛下……您这里到处都还安宁祥和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苗头吧?这是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好像神游天际的王君声音有点冷笑:“你能做什么?”这口吻甚至有点讽刺。
巴克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您找我来就是询问一下关于反恐反政变的事情?还是要我为您做个反政变的评估报告之类?我太太说您可能是看了昨天的劫案找我,要不就是为了马哈代夫投资的事情?”
墨镜重新转回来,定定的看着巴克,似乎在判断他这番话的真假,又让巴克晒了一会儿太阳以后才慢吞吞的开口:“你真的从来就不关心国际局势?”
巴克眨巴两下眼睛:“我在东欧做雇佣兵,打了七年,基本上俄罗斯人要我们去打某些不听话的地区,北约也雇佣过我们去渗透前苏联国家地区,国际局势的问题……其实不就是狗咬狗么,没有什么道德对错,也没有准则,反正就是相互使招,比拼实力,有些国家喜欢用谋略,有些国家习惯用蛮力,这都是实力的一部分,最后谁赢谁输,对我这样的雇佣兵来说,有什么区别?我很少想那么多的,如果非要考虑这些,当时在马哈代夫,我就不会冒险去干掉北约的承包商,我只想搏一把,到现在我也会尽可能的避免去暴露自己。”
王君似乎听懂了巴克的暗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