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哈哈哈哈哈,樊盖,卫玄,你们两个老匹夫机关算尽,万万没想到本柱国的麾下勇士,能够抢先一步迂回到你们的前面吧?你们想把本柱国堵死在崤函道里,可惜本柱国有苍天庇佑,有苍天庇佑啊!哈哈哈哈……!”
得知了杨玄挺队伍穿插成功、如愿抢占了有利地形的好消息,大喜过望的杨玄感当即下令重赏自愿从关赶来军带路的华阴老乡之余,还足足狂笑了近一个时辰,口翻来覆去的就是上面这段话,如果不是李雄和王仲伯率领的辎重大队还没来得及赶到陕县战场,杨玄感简直恨不得马上就杀到弘农城下,亲眼去看看卫玄和杨智积的绝望脸色。
喜极而泣,正当杨玄感终于想起夸奖幕后功臣李密,夸奖李密的以骑兵步行包抄穿插的神奇战术时,噩耗突然传来,负责骚扰迟滞隋军队伍的杨家老五杨万硕,在骚扰战术收效甚微的情况下,为了给杨家老三杨玄挺争取时间,也为了最大限度确保攸关叛军生死存亡的穿插战术成功,杨万硕毅然率领叛军骑兵向隋军队伍发起自杀性冲锋,在注定必败的情况下与叛军克星报**展开近身激战,结果士气、斗志和战斗力都不如报**的叛军骑兵理所当然大败,过半士兵夺路而逃,拼死而战的杨万硕也伤重而死,无比光荣的成为被报**杀\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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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b3的第二个杨家成员。
得知了这一消息,知道了自军为了穿插战术能够成功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杨玄感自然是当场喜极而泣,“五弟,我的好五弟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然后如果不是李密死死拉着,杨玄感铁定不等后军抵达,就已经拉着身边的队伍杀来弘农找报**决战报仇了。
穿插成功的第二天清晨,李雄和王仲伯率领的后军队伍顺利抵达了陕县以西,与驻扎在这里的叛军主力会师一处,虽然经过连番激战消耗和不断的分兵,还有被迫留下了一部分军队在金镛城、虎牢关和洛口仓等地牵制隋军主力,叛军队伍已经不复颠峰状态,除了穿插到弘农以西的四千军队外,杨玄感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五万来人,但仍然还是对邻近的隋军队伍形成压倒性优势,所以陕县县令姚懿和常平仓守将独孤秀都没敢贸然出战,全都是老老实实的闭城坚守,与来不及准备攻城器械的叛军队伍暂时相安无事。
携带辎重粮草的后军队伍终于顺利抵达,之前都已经被迫杀马给穿插队伍提供军粮的杨玄感和李密都松了口气,赶紧又领着主力队伍大步西进,压根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陕县城池和常平仓城。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叛军两大智囊李雄和李密即便事先商量,在路上也少不得轮流反复叮嘱杨玄感了,“楚公,事到如今,我军距离攻入关已经只剩最后一步,你可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必须一心西进攻打关,千万不能再有任何的其他念头。”
“那是当然。”杨玄感被李密和李雄的反复叮嘱提醒唠叨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本柱国又不是小孩,用不着你们这么罗嗦,进兵关是我亲手决定的既定战略,为此还牺牲了我的五弟杨万硕,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如今的有利局面,我怎么还可能节外生枝?”
“楚公,就是因为牺牲了五将军,所以老夫和法主才担心啊。”已经基本摸透了杨玄感狗熊脾气的李雄苦笑,道:“老夫耳闻,听说楚公前番在洛阳城下,攻城器械尚未准备,便被那陈应良小贼一番污言秽语骂得弄险行事,险些丢了性命,然后不顾一切发起攻城,白送给洛阳官兵一场胜利……。”
见杨玄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李雄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又说道:“现今杨玄纵与杨万硕两位将军,皆已丧于陈应良小贼之手,楚公与这个小贼仇深似海,这个小贼又是颇为狡诈奸险,还是恰好就驻扎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弘农城,这个小贼若是又生奸计,或是羞辱激将,或是诈降引诱,使楚公放弃立即西进发起攻城,恐怕……,恐怕我们的大好局面又会付之东流。所以,望楚公慎查之。”
被陈应良当猴一样耍了好几次,现在又被部下当面戳心头伤疤,脾气本来就不好杨玄感当然是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好不容易强压下了心头怒气,杨玄感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将军放心,这次是五弟用命给我换来的进兵机会,不管陈应良那个小贼再耍什么样的花招,本柱国也绝对不会再上当,也绝不会再把宝贵时间浪费在弘农战场了。”
说罢,杨玄感又恶狠狠的说道:“当然,如果那个小贼胆敢出城野战,和卫玄老匹夫一样的与我正面决战,本柱国绝不介意随手送他去阴曹地府!”
“关于这点,楚公倒是可以放心。”李雄苦笑说道:“那个陈应良小贼比泥鳅还猾,正面抗衡我数万义师这样的蠢事,相信他无论如何都干不出来。”
世事无绝对,下午未时刚刚过半,当一路急行的叛军前队越过了桃林南郊,距离弘农已经只有二十余里时,一名之前跟随杨万硕作战时被俘的叛\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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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b士兵回到了杨玄感面前,还给杨玄感带来了河南郡赞治府记室陈应良的亲笔书信。闻得这一消息,杨玄感顾不得自己与陈应良之间的巨大身份差距,一把就抢过了书信拆开,打开信笺只看得一眼,之前在路上还努力保持冷静的杨玄感顿时就暴跳如雷了,大吼道:“小贼,既然你想找死,那本柱国就成全你!”
“楚公,出什么事了?信上说了什么?”
李密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陈应良的名字,又见杨玄感神情暴怒,顿时明白情况不妙,赶紧凑了上来同看书信,那边李雄也警觉的凑了上来,却见陈应良在信上工工整整的只写了一小段话:“杨玄感逆贼,想给你二弟杨玄纵和五弟杨万硕报仇不?想的话我给你机会,明天上午巳时正,弘农城外,咱们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你的杀弟仇人,大隋东都报**主将陈应良敬上!”
看完陈应良这段毫无采的白话,李密和李雄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天——啥时候只会欺负叛军二三线队伍的陈应良敢和叛军主力决战了?啥时候只喜欢偷奸耍滑和投机取巧的陈应良敢和叛军主力正面决战,堂堂正正的决一生死了?今天的太阳,该不会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李密和李雄在面面相觑,杨玄感却在迫不及待的下令了,喝道:“传令王仲伯和杨恭道,让他们督促后军全速前进,日落之前一定要赶到弘农城下,越早越好。再给前锋杨积善传令,让他派人探察弘农地形,寻找合适的扎营地,伐木为寨,记住,伐木为寨!”
左右传令兵领命,各自飞马前去,已成惊弓之鸟的李密则赶紧说道:“楚公,慎重,陈应良小贼狡诈过人,寄书约战大违常理,必须提防他又生奸计。”
“那你说我怎么办?”杨玄感没好气的说道:“让军队停下来,等后面的屈突通、宇述和来护儿追上来杀我?还是连夜行军,让陈应良小贼和杨智积偷袭伏击我们的辎重粮草车队?”
李密语塞,这才想起杨玄感的命令颁布虽然仓促,实际上却是唯一的万全之策,因为携带着必须的粮草辎重,自家的后军队伍无论再怎么快,也最多只能在今天的傍晚抵达弘农战场,届时不仅人疲马乏,难以继续行军,就算强行的连夜行军,也只会给有地头蛇杨智积帮忙带路的报**队伍偷袭机会,如果再让陈应良创造一次邙山战场那样的焚粮奇迹,那么不用隋军队伍出手,饿就可以把叛军队伍饿死在崤函道里了。
“法主,楚公的布置没有错,我们还不知道需要耗时几天才能拿下潼关,必须要携带必要的粮草辎重。”李雄也说道:“受粮草辎重的拖累,我们今天最多只能抵达弘农,法主你总不能要求楚公连夜行军吧?楚公下令伐木立寨,已经是最稳妥的战术了。”
李密乖乖闭上嘴巴,神情异常尴尬,还好李雄这会也懒得对李密落井下石了,只是转向了杨玄感说道:“楚公,老夫认为陈应良小贼寄书约战,原因无非有二,第一是让我们掉以轻心,觉得明天才会战事,今天晚上防守松散,今天晚上乘机出兵劫营,力争以偷袭获胜。第二嘛,陈应良小贼受命阻拦我军西进,现今我军前锋已然成功抢占了有利地形,拿下关已经是易如反掌,陈应良小贼狗急跳墙,就只好是孤注一掷的准备和我们拼一把了。”
杨玄感点头,认同李雄的判断,李密则赶紧说道:“我认为第二个可能很小,以陈小贼的奸猾性格,几乎不可能把赌注押到正面决战上。第一个可能很大,此外也不排除还有第三个可能,陈应良小贼骗得我们驻军弘农,他乘机偷袭我们的前锋杨玄挺将军的队伍。”
“是不能排除这第三种可能。”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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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也认可李密的这番分析,又道:“不过也没关系,杨玄挺有楚公的华阴同乡带路,抢占的是有利地形,我们只要派遣一名信使上前去与三将军联系,提醒他做好提防被偷袭的准备就足够了。”杨玄感连连点头称善,赶紧安排人手去与杨玄挺联系,又继续率领叛军主力向西前进不提。
虽然很相信以陈应良的奸猾脾气,不太可能真的发起与自军的正面决战,但平静下来仔细权衡盘算过后,李密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便私下里找到了最近合作颇为愉快的李雄,单独向李雄说道:“老将军,你是否觉得或许真有这么一个可能?陈应良小贼真的狗急跳墙,带着弘农的队伍和我们正面决一死战?”
“当然有这个可能,难道法主你现在才考虑到这点?”李雄反问,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老夫还认为,这个可能还更大一些,因为我们的主力战兵队伍,在洛阳攻城战损失相当不小,其后又被迫留下了一部分军队牵制官军主力,再然后杨玄挺将军又带着四千多主力迂回到了弘农以西,又分散了许多作战力量,我们的主力队伍目前正处于最虚弱和最危险的时刻,陈应良小贼如果能探到或者料到这点,当然有很大可能和我们正面决战一番。”
“晚辈也是这么想的。”李密赶紧附和,又道:“老将军,既然如此,又如之奈何?”
“法主,看来你还是得多加磨练。”李雄微笑答道:“不错,我们的主力队伍现在是遭到了削弱,可你只考虑到了我们的情况,却忘记了分析敌人的情况,你觉得弘农城里现在能有多少官兵?”
“弘农城里有多少官兵?”李密开始分析了,“弘农并非军事重镇,城最多只有千余军队,太守杨智积是暴君杨广的堂弟,绝不敢自己找死扩编军队,兵力应该不会有变化。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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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贼的兵力七百余人,卫玄身边最多能剩个五百残兵败将,最多的是刘长恭的队伍,至少有三千军队,加在一起的话,应该是五千三四的兵力,最多不会超过千人。”
“这不就结了?”李雄笑道:“再除去必须的守城军队,陈小贼的决战兵力绝不会超过五千人,如果这五千军队都是白袍兵那样的精兵,我们是会有些麻烦。可惜这支军队的主力是刘长恭的队伍,你说就凭刘长恭麾下那群只会逃命的老兵油,如何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笑着问了,李雄又自信的微笑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有老夫在!有身经百战的老夫在,正面决战时,在沙场战术方面,我们绝不会吃亏!”
“听老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李密转忧为喜,鼓掌笑道:“不错,有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在,正面较量,我们绝对不可能吃亏!”
老李家一老一少两个大小不良开心微笑的时候,官道的正西方向忽然快马冲来了一名叛军传令兵,远远就大喊大叫,说是有紧急军情要报告给杨玄感,李雄和李密不敢怠慢,赶紧回到了杨玄感的身旁,争取以最快速度了解军情军机,结果那传令兵疾驰到了杨玄感的面前后,大喊出的军情奏报却让见多识广又足智多谋的大小不良一起晕了脑袋……
“禀楚公,杨积善将军令小人飞奏楚公,前方八里之外,发生了一件神鬼奇事!杨积善将军不敢擅专,请楚公立即亲到现场查看情况!”
“神鬼奇事?”杨玄感和李雄、李密一起晕了脑袋,脱口问道:“什么神鬼奇事?”
“这……。”那传令兵犹豫了一下才答道:“禀楚公,八里外的路旁山壁上,不知为何出现了无数蚂蚁,聚集不散,还在山壁上爬出了七个字!”
“无数蚂蚁聚集不散?还爬出了七个字?!”杨玄感不只是晕脑袋了,已经直接是难以置信了,惊奇问道:“那七个字?”
那传令兵不敢吭声,还把脑袋低得更低。
“那七个字,为何不答?”李雄也来了兴趣,喝道:“回答,那七个字!”
“军师,小人不敢回答。”那传令兵战战兢兢的答道:“就在前方不远处,军师可以亲自前往查看。”
“到底是那七个字?”李密的敏锐第感告诉自己情况不妙,忙说道:“如实回答,恕你无罪。”
李密说话的分量明显不够,那传令兵不仅不答,还把脑袋垂得更低。
“说!”满腹好奇的杨玄感有些急了,怒喝道:“到底是那七个字?再不如实奏来,立即处斩!”
“楚公,那小人可就说了。”那传令兵被迫无奈,只得如实答道:“那七个字是,杨玄感死于弘农!”
“啥?!”听到这七个字的叛军众人全都傻了眼睛,接着李密立即回过神来,跳起来一脚踹翻了那传令兵,怒吼道:“大胆!谁教你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的?是不是你收了官兵贿赂,跑来这里惑乱我义师军心?!”
“副军师,你就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敢惑乱军心啊。”那传令兵委屈的答道:“不信你们自己去看,就在前面八里处,几千上万只蚂蚁爬成了‘杨玄感死于弘农’这七个字,现在那里都跪满我们的弟兄了,杨积善将军也是。如果小人谎报,你砍小人的脑袋就是了!”
“真……,真有此事?”李密也有些张口结舌了。
“驾!”杨玄感突然一夹战马就往前冲,一边冲一边大吼,“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全部跟上我!”
“楚公,楚公,等等我们。”李密和李雄一起大急,赶紧拍马追上,同时大吼大叫催促队伍跟上,不要脱节失散。
还好,八里路的距离已经没有多远了,途\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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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e2d又没有隋军队伍骚扰捣乱,叛军队伍在仓促行军间倒没有出现什么混乱,可是到得了八里外的事发现场时,走在前面的叛军先锋杨积善队伍反而已经是一片大乱,无数的叛军士兵在一面普普通通的石壁前下跪磕头,还有不少叛军士兵已经哭出了声音。看到杨玄感的帅旗来到近前,这些叛军士兵的大部分人还根本不理不问,不肯列队迎接,只有少部分士兵在杨积善的要求下站了起来,行礼迎接杨玄感的到来,同时行礼问候间,这些叛军士兵的脸上还写满了绝望。
“兄长。”杨积善抢到了杨玄感的面前,脸色苍白指着石壁的一个位置说道:“就在那里,那些蚂蚁现在还在。”
没有用人搀扶,杨玄感直接跳下了战马,推开了杨积善和面前的所有叛军将士大步向前,李雄和李密赶紧跟上,结果冲到了跪满叛军士兵的石壁面前后,杨玄感和李密、李雄第一眼就看到,石壁之上,从右至左,确实有着七个褐黑色大字——杨玄感死于弘农!
不肯死心的继续大步上前,踢开了跪在石壁下拼命磕头的叛军士兵,凑近了仔细一看,杨玄感的一张小脸也顿时变成了惨白色——‘杨玄感死于弘农’这七个大字,真的是由数以万计的细小蚂蚁组成!褐黑色的细小蚂蚁在石壁上不断爬动,混乱无章,但不管如何的混乱爬动,却始终只爬出这七个大字——杨玄感死于弘农!
是谁写下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如果司马公公也是穿越者的话,或许他会把这个不起眼的民间小传说收纳进他的史家经典之,或者这个民间小传说能够早上几百年出现的话,那么博学多才的李密和李雄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可惜,司马公公不是穿越者,这个民间小传说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所以未来的瓦岗之狐李密和再世诸葛李雄也只能是一起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了。
这还没完,许久后,被封建迷信毒素彻底洗脑了多年的李雄老将军,忍不住喃喃的绝望**了起来,“凶兆!这是天降凶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