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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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邻居乔松公的好心劝说,陈应良还是选择了大度行事,按礼节出了院门迎接,也乘机亲眼目睹了一把这个时代权贵出行的庞大排场。

    老柴家的排场很大,十二名穿着整齐的家丁排成两个纵队,步行上前开路,个个腰挎横刀脚步整齐,昂首挺胸目无人,一名白衣白袍的贵公骑着高大白马走在家丁间,四名彩衣丫鬟左右簇拥,步行跟随,背后还跟着同样列队尾随的十几名高大家丁,队伍从头看不清尾,宽度几乎把狭窄小街堵塞,浩浩荡荡,气势压人。

    陈老三早就跪下了,陈应良纹丝不动,还硬拉起了陈老三,陈应良虽然不是很懂古代的礼仪,却也知道古代同辈之间不需下跪迎接,眼前这个柴公算是陈应良名誉上的未来大舅,陈应良自然不愿向他下跪。

    白衣贵公在陈家门前勒住了马头,定睛看了陈应良一眼,陈应良也毫无畏惧的昂首去看他,发现这名白衣贵公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甚是英俊,皮肤白皙眉目如画,两道剑眉入鬓,俊美之带着勃勃英气,看架势铁定就是那个嚣张家丁口的柴大公无疑了。

    陈应良打量柴大公的同时,柴大公当然也在打量陈应良,发现陈应良的相貌比自己想象要好些,还带着稚嫩的小脸蛋还算看得过眼,即便穿戴寒酸也勉强算是一个俊秀小伙,但陈应良那双镇定的眼睛却让柴大公极不舒服,陈应良的眼神,丝毫平民百姓看到柴大公时的敬畏和讨好,平静得就好象看到身份相等的普通人一样——这一点,正处于意气风发年龄又在内心极度蔑视未来妹夫的柴大公自然难以接受。

    这是陈应良与柴大公的第一次见面,这次见面的结果,是双方都看对方有些不顺眼,没能在对方眼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也就是传说的八字不和了。

    柴公默不作声的在陈应良面前甩缰下马,家丁牵开高大白马后,然后向陈应良略一拱手,勉强挤出了一点微笑,问道:“你就是应良贤弟吧?初次见面,钜鹿柴郡公是我的父亲,柴陈两家曾为世交,你就叫我嗣昌兄吧。”

    “嗣昌兄,小弟陈应良,拜见兄长。”陈应良抱拳拱手,模仿着古人向柴公一拜,又在心里悄悄嘀咕,“柴嗣昌?没听说过,小角色。”

    “居然不下跪磕头,好大的胆。”柴公心里对陈应良益发不舒服,勉强压下了不爽念头,道:“应良贤弟,愚兄今天是来探望你的,还有些事想和你商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进你家里再说?”

    “当然可以。”陈应良很有礼貌的一笑,让开道路做了一个邀请姿势,微笑说道:“嗣昌兄请。”

    柴公点点头,昂首进了陈应良家的破烂小院,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又看了看陈应良家那几间东倒西歪的土坯房,眉头皱了皱,干脆就在小院站定了脚步,转向陈应良说道:“应良贤弟,愚兄一会还要进宫办差,就在这里说吧。”

    “请嗣昌兄赐教。”其实早就猜到柴公来意的陈应良点头。

    “那愚兄就不客气了。”柴公微一颌首,直接说道:“应良贤弟,愚兄今天登门拜访,有两个目的,一是来探\u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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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你,愚兄听说前天,贤弟你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担心你的情况,所以今天特地来探望于你,也替家父来探望于你,表示慰问。”

    “多谢兄长关心,多谢柴伯父关心,小弟现在好了。”陈应良拱手还礼,又在心冷哼,“担心我?是担心你们柴家的名声吧?”

    “既然贤弟已经康复,这自然是最好不过。”柴公假惺惺说了一句,又说道:“第二件事,还是关于三妹与你的事。”

    说到这,柴公举起手来拍了两下,院外立即有一名家丁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到柴公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把锦盒高举过顶,柴公顺手打开锦盒,露出满满一盒白银,然后微笑着向陈应良说道:“应良贤弟,看到了吗?白银一百两。”

    “看到了。”陈应良点头。

    “看到了就好。”柴公满意点头,微笑说道:“只要贤弟愿意,这些银就是你的。”

    陈应良冷笑,明白柴公的意思却懒得开口,干脆就来一个笑而不语。

    “混帐匹夫,不见棺材不掉泪!”柴公心有些火气,说道:“应良贤弟,愚兄来意,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了,一百两银,足够你吃喝半辈和娶一房妻了,除此之外,我还会再给你一个补偿。”

    “兄长请说。”陈应良笑笑。

    “我的岳丈大人,现在正在怀远为皇帝二征高句丽督运粮草。”柴公说道:“我可以写一道举荐信给你,你去拜见我的岳丈,他会给你一个职位,虽然职位不会很高,但也可以保证让你今生今世衣食无忧。”

    “但我还有一个条件,你永远不许再回到这大兴城。”柴公补充道:“这点你必须做到,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后悔一辈。”

    “还要我离开大兴?永远不许回来?”陈应良有些诧异了,疑惑问道:“为什么?小弟为什么不能\u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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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回这大兴城?”

    “为了我们柴家的名声。”柴公坦白答道:“虽然我是让你自愿退婚,但你继续留在大兴城,对我柴家的声望还是有一定妨碍,所以你必须离开大兴,以后也别回来。”

    陈应良开始火大了,心说这世上还有这么霸道的家族?嫌贫爱富悔婚就算了,竟然还要逼着被退婚的对象离开所居城市,永远不许回来?这他娘的不是欺人太甚,是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啊?

    “柴大公,你开恩啊。”陈老三突然哭喊了起来,扑通一声冲柴公双膝跪下,嚎啕大哭道:“你不能这样啊,我家公和柴家三姐姐的婚事,是太老爷当年和柴老太爷亲自订下的啊,还交换了信物,你不能言而无信,不能又把我家公往死里逼啊!”

    嚎啕大哭着,陈老三连连的向柴公磕头,可惜柴公连眼皮都不肯眨一下,看都看陈老三一眼,自然更不会陈老三的号哭哀求。

    看到柴公的冷漠神情,陈应良火更大了,拿公款买肾机当办公用品的陈应良虽然并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好习惯,可是做为一个现代人,陈应良却还是无法接受一个白发老人向自己磕头跪求,还能够做到视若无睹的地步。愤怒之下,陈应良放弃了一口就答应退婚的打算,一边去搀扶哭喊不止的陈老三,一边冷笑说道:“嗣昌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柴公疑惑反问。

    “很简单的一句话。”陈应良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莫欺少年穷!”

    看了一眼神情傲慢的柴公,陈应良冷笑说道:“你现在是有钱有势,可以蔑视我这个穷苦少年,可以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妹妹,但你敢不敢扪心自问,这些荣华富贵是不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乌鸦能变凤凰,丑小鸭也有变成白天鹅的一天!我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出人头地!今天你退了婚,将来你可别后悔!!”

    柴公脸色顿时极度难看了,陈应良又笑笑,刚想开口主动提出退婚,旁边却有人鼓起掌来,大声叫好道:“好!千古名句!好一个莫欺少年穷!此句当载史册,以警后人!”

    “你说什么?!”满肚火气正没处发的柴公大怒扭头去寻叫好之人,陈应良和陈老三等人也一起扭头循声看去,却意外的发现,鼓掌叫好之人,竟是那名穿着补丁裤还给陈家雪送炭的好邻居,一直站在院角的乔松公。

    与锦衣华服的柴公相比,粗布长衫的乔松公当然在穿着上无法相比,但是在气势上却丝毫输给柴公,柴公脸色铁青的怒视乔松公,凶狠的眼神都快可以杀人了,乔松公却比陈应良更加毫无畏惧,还向柴公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柴公勿怪,在下冒昧,听到陈公妙语忍不住鼓掌叫好,打扰之处,还望恕罪。”

    “你是什么人?”柴公脸色极不好看的问道。

    “陈公的邻居。”乔松公指了一个方向,“过去第三家,院里有棵梧桐树的,就是在下的陋宅。”

    “果然也是个穷光蛋。”柴公心冷哼,脸色更加难看的喝道:“既然你不是陈家的人,那插什么嘴?马上滚,别自找麻烦!”

    “柴公,别这么大的火气。”乔松公毫无惧色,微笑说道:“现在的陈公确实是少年落难,但是他刚才那句话难道说得不对,莫欺少年穷,柴公动辄以权势压人,传扬出去,不仅对公的声名不利,柴郡公的面上也不好看吧?”

    柴公脸色铁青了,双手紧握拳头,怒视乔松公,柴公带来的家丁也毫不迟疑,立即就上来左右包夹住乔松公,虎视耽耽随时可能动手,陈应良大怒,上前一步与好邻居乔松\u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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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并肩而立,大声问道:“嗣昌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打小弟的客人?”

    “我想揍你!”柴公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先挥手让家丁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冲陈应良说道:“我懒得和你废话,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到底退不退婚?”

    “我要是坚持不肯答应退婚呢?”陈应良冷笑反问。

    “那你就死定了!”柴公大怒。

    “柴公,倚强凌弱不成,难道还想杀人灭口不?”乔松公也看不惯柴公的态度,插嘴冷笑说道:“柴公或许有胆量这么做,可这大隋天下也不是柴公你能一手遮天,煌煌史册,众口,自有公断,皇帝陛下一定会知晓此事,到了那时候,看公如何向陛下国法与世间公论交代!”

    “你……!”柴公又怒视乔松公,乔松公毫无惧色,冷笑回视柴公。

    看到柴公这副张狂模样,满肚火气的陈应良干脆说道:“嗣昌兄想要退婚,行,要我同意退婚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很简单的条件,只要嗣昌兄答应并且做到,我就立即退婚!并且永远立即离开大兴,永不回来!”

    陈应良此言一出,脸色一度铁青的柴公放缓了脸色,点头说道:“想要什么条件,说吧,从八品的官职,白银千两,够不够?”

    “小弟不要嗣昌兄的官职,也不要嗣昌兄的银。”陈应良摇头,微笑说道:“很简单的条件,记得大兴城最豪华的酒楼是天兴楼,店客人几乎都是达官显贵,当世名流,小弟斗胆,想请嗣昌兄出面,在天兴楼大摆酒席,宴请几十上百名的达官贵人,贵人越多越好,但绝对不能低于百人之数。”

    “你想干什么?”柴公脸色有些微变了。

    “当众宣布退婚啊。”陈应良笑道:“请嗣昌兄当众把这件事公诸于众,说明你的退婚原因,还有要求小弟离开大兴条件,然后就有人把嗣昌兄今日之事分成集,每天轮流不停的讲,听众应该不会少,再然后小弟就当众答应退婚,永远离开这大兴城了了。怎么样?嗣昌兄,这小弟个条件很简单吧?”

    “匹夫!你找死!”柴公勃然大怒,一个箭步跳起来,重重一脚踹在了陈应良的胸口,会些格斗技巧的陈应良本能的想要躲避,可惜眼下这具身体却远比不上之前那具刑警队长的身体,被柴公一脚踹在胸口上,顿时就摔了个五脚朝天。

    “公!”陈老三大喊起来,扑了过来用苍老之躯护住了陈应良。

    “柴嗣昌!”乔松公也是勃然大怒,拦住了柴公,指着柴公的鼻大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大隋国法?失约毁婚在先,几乎逼出人命,动手打人在后,简直无法无天到了极点!别以为你是柴郡公之就可以肆意妄为,大隋还有国法在!世间还有公理在!”

    “匹夫!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柴公又逮到了一个出气筒,握拳就冲乔松公大吼,“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柴家面前如此放肆?!”

    “嗣昌兄,我们的事还没完。”陈应良怕好邻居乔松公吃亏,赶紧一边挣扎着站起,一边强忍着胸口剧痛,大声笑着问道:“嗣昌兄,小弟提出的条件,你已经知道了,选择把,是接受小弟的条件,还是让小弟与柴姑娘完婚?”

    柴公脸色又青又黑,差点又想扑上来把陈应良当场撕了,乔松公则挺胸拦到了柴公的面前,防着柴公再次暴起伤人。

    “嗣昌兄,没办法选择了吧?”陈应良冷笑了起来,大声说道:“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更宝贵,废话也别说了,你可以走了!你也用不着拿银和官职收买我退婚,我现在就休了你妹妹!听凭另嫁,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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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柴公的小白脸变成小黑脸了,冲陈应良喝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休了你妹妹!”陈应良大声说道:“你们柴家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们柴家的姑娘,所以我要休了你的妹妹!我们两家的婚约,就此作废!”

    “小,敢对我说这话。”柴公表情狰狞异常,一字一句说道:“你将来,别后悔!”

    “将来你才别后悔!”陈应良冷笑,忍着胸口剧痛大声说道:“话搁在这里,三年之内,我必然要让你们柴家后悔今天的选择!”

    柴公咬牙切齿的怒视了陈应良许久,突然掉头就走,大吼道:“姓陈的,你给我走着瞧!”

    “奉陪到底!”陈应良大声答道。

    听到了陈应良这话,柴公又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想要回头,却又觉得和陈应良再闹下去有**份,同时也有损自家的名声,一咬牙还是昂首走了,柴公带来的武装家丁赶紧跟上,还每个人都在出院时都对陈应良是横眉怒眼,陈应良毫无惧色,冷眼以对。

    “应良兄弟,愚兄是真的服了你了。”也是到了柴家的人都走光后,乔松公才转向陈应良,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能够做到这一点,天下人那是屈指可数。”

    “乔兄过奖了,小弟愧不敢当。”陈应良勉强一笑,说道:“小弟本来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是他欺人太甚。”

    乔松公点点头,又微笑着说道:“不过贤弟,这位柴公可不象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你今天如此顶撞他,将来可得防着他事后报复。”

    陈应良也点点头,也看得出那位柴公不是什么干吃亏的主,自己和他闹成这样,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得赶快想办法应对他可能随之而来的报复。瞟了一眼气度不凡的乔松公后,陈应良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去抱李渊大腿的大事,忙乘机向乔松公问道:“兄长,你比小弟年长见识广,请问一下,兄长可知道李渊这个人?”

    “李渊?!”乔松公一楞,刚想说叫这名字的多了,却又因为某些缘故一下想起了一个人,脱口反问道:“贤弟问的,可是前周的唐国公李渊?现在官居卫尉少卿的李渊?”

    陈应良当然不知道李世民的老爸现在是什么官职,但听到‘唐’这个字就足够了,所以陈应良赶紧点头,说道:“对,对,就是他,唐国公李渊。”

    “贤弟问唐国公做什么?”乔松公表情有些古怪了。

    “想打听他住在那里,现在在什么地方。”陈应良答道。

    乔松公的表情更古怪了,半晌才答道:“唐公目前正在怀远,为皇帝陛下二征高句丽督办粮草。”

    “在怀远,为隋炀帝二征棒督办粮草?”顺利打听到李渊下落的陈应良先是一喜,接着又猛的一楞,惊讶说道:“这话,我怎么好象已经听过一次了?”

    “柴公刚才也说过。”乔松公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说他的岳丈大人,正在怀远为皇帝陛下亲征高句丽筹办粮草,想推荐你到唐国公的麾下谋取职位,结果贤弟你一口拒绝了。”

    “什么?”陈应良这一惊非同小可,指着柴公离开的方向惊叫问道:“刚才那个柴嗣昌,就是唐公李渊的女婿?”

    “嗣昌是那位柴公的表字。”乔松公的回答彻底粉碎了陈应良的最后希望,“他的名字叫柴绍,去年迎娶了唐国公第三女为妻,贤弟你和他也算是世交了,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刹那间,陈应良连冲出去追赶柴公的心思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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