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冥喾已经把身子从黑暗中变幻回来,伸展了几下丑陋的六肢,咯嘎咯嘎从嘴里发出声来,这声音就像是人在弥留之际,痛苦挣扎,喉咙又被卡死吐不出气来时发出的声音。
“动手……”我大吼了一声。
我伸手抱住了冥喾的脖子,葫芦建国去抱住它的头部。
冥喾失去第三眼的光感,分辨不出我们的具体位置,只能扭动着身躯挣扎。我们哪管它怎么动弹,如何哀嚎,抱住就往死里边打,现在就当做是和一尾凶猛的鳄鱼搏斗,不下死手,死的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打了半天好像并没有伤到冥喾的致命要害,要把它的第三只眼睛弄瞎才行。
过了一阵我们都被冥喾奋力一甩全趴在了地上,冥喾火红的身躯慢慢变暗,到是候又要化作虚无,从此拿它不住,我们想要从山洞里出去恐怕难上加难。
我们三人都意识到情况的紧急性,哪敢烧加思考,奋不顾身冲上去,把冥喾按到身子底下,使劲往冥喾头部打……
风声猎猎,光芒冲崖,整个山洞都被印上奇异的绯红颜色,犹如火山就要迸发。我抬头去看,冥喾的四肢还扣在山洞的顶部,此时像是火山浆已经流淌了下来,形成了一帘火山瀑布。那是冥喾的身子。
“葫芦,快把它的狗眼给老子扣出来!”我紧紧抱住冥喾的脖子大声疾呼,葫芦扭了一下冥喾的脖子,伸两指要去捣冥喾额头中间的第三只眼,建国则抓着冥喾的双耳大吼:“葫芦,快点……”
我们在打斗的时候根本就没来得急思考,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们把冥喾的习性做进一步的了解。只见葫芦伸出的两指点到冥喾第三眼窟之中时,冥喾做了一个翻身的动作,那只眼睛活脱脱消失没了。
葫芦双指在眼窟中掏了半天那还能找得到那只眼珠:“他妈的,眼珠不见了,怎么办?”
我大声说:被它又咽到喉咙里了,给老子掏出来,再找不到那只眼睛,冥喾就跑了。
建国提刀要去切冥喾的脖子,刀子还没用上力气,只听到高空中风声呼啸,我们抬头看去,挂在山洞顶上的冥喾的身子像是一张巨大的红色窗帘盖了下来,我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抬手去顶破皮子似的冥喾身子……
我们没有缓和的余地,一阵风缠云卷,视线在毫无道理的情况下一片模糊,不知道冥喾消失在了什么地方,在最后一抹光线照出去之际,我扑了上去,抱住了惊魂未定双眼紧闭的尚子,接着我们滚了一地,爬起身子时,已经风消云雾散。
“默默,冥喾呢,去哪儿了!”葫芦追问。
冥喾已经跑了,可能就藏在什么地方,大家小心,别走散了。
尚子终于开口:“这地方是哪里呀,我们怎么在这……”尚子的语气带出紧张的气氛,我们环顾四周:四壁上到处是一层半透明的胶状物体,活像在墙壁上铺了乳白色的塑料薄膜。
薄膜上突出几俱恐怖的面容,很像是四方小鬼的雕像,另外三面和洞顶却很光滑,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我们现在所能移动步子的半条路都还有漆黑的石块,还有散落的一根木桩。
刚才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似乎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出现了空间转移,我们被传到了另外的地方。让我们恐惧得背靠背站在原地打转的还是三面薄膜墙和弧顶上闪烁的怪影,在我们所处的小范围空间里,正在进行一场鬼魅做主角的皮影戏。
薄膜墙上透出的影子有山石百川河流芳草树丛,只是少了色彩,显得阴沉昏暗。
“默默,咱们这是在哪儿啊,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建国目光四顾问了一句。
葫芦性子急,哪管有路没路,甩膀子举刀斜砍向薄膜墙。我们看得清楚,薄膜墙像是一匹布,裂开一个口子,然后迅速回拢,在仅有一小口之时,红光飞射进来,我们一下眼睛无法看到任何物体,过得些许时间,口子当中飞打进来一个骷髅,葫芦没能躲开,脑门上被骷髅打了一记,翻身倒地。
我和建国上去扶起葫芦:“没事吧,葫芦你小心点,这墙壁没你想象的那般简单那,会要人命的!”
“我操,还好戴着钢盔,要不然我这脑袋早玩废了!”葫芦应该没事,还能说话:“靠,我这钢盔都裂了一道口子了!”
我和建国留意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尚子这时候尖叫:“你们看那边……骷髅人……”
我们扭头看向东面墙壁,只见薄膜墙后面站着几个骷髅影子,双手举在了半空,脖子伸得老长,好像在努力要往薄膜墙内的一室之隅观看。
建国自语:“奇怪了,那些骷髅架子不都倒下来了吗,现在怎么都站立着?”
葫芦问:“建国,你是说咱们还在原来的山洞里?”
建国回答:肯定还在那山洞里,咱们绝对不会出现空间转移!你们看,西墙上的四方小鬼像还在,只是被薄膜遮住原形,我们现在只能看到个轮廓!”
尚子靠近我目光呆滞,开口说话:“会不会这些薄膜就是冥喾的身子……”
葫芦和建国扭头来看尚子,建国狐疑的问道:“不会吧,那咱们不就在冥喾的肚子里了!”葫芦一紧张随口就骂:“这没骨头的东西,玩阴的,咱们怕很快就会它被消化!快想办法!”
葫芦他们说完话又把目光聚向我,眼神似乎都在问我该怎么办。
我说:“咱们现在暂时还安全,冥喾在找它的眼珠子,赶紧找,找不到就得在这地方挖四个坑了!”
葫芦像个孩子问道:“挖坑做什么,还挖四个?”葫芦说完打量了我们一眼,数了一下人数,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
“万一冥喾的眼睛没掉在这怎么办?我们又出不去。”建国带着疑虑问道。
我一边在地上的山石之间寻找怪眼,一边发了一圈烟抽上说道:“冥喾的眼睛肯定在这里面,要不然它没必要把这围住,薄膜墙就是它的身子!”
葫芦大叫:“砍了出去,我就不信砍不出去!”葫芦说着又想去劈砍薄膜墙。我奔上两步,把葫芦按倒,才不至于让葫芦把薄膜墙砍破。
我骂道:“葫芦,你找死啊,外面都是魇齑鬼虫,进来一只咱们就得进坑了!”
我没好气地把葫芦拉起来,大家脸色都很难看,尚子闭嘴不语,建国目不转睛盯着我看,葫芦张大嘴巴还想问为什么。
我坐到地上,吐两嘴的烟熏子说道:“葫芦,你什么时候才能动下脑子。越简单的东西越厉害,砍薄膜墙出去还轮不到你,要下手我早下手了。魇齑鬼虫就是冥喾的眼睛。”
“嘿嘿,默默,我葫芦性子急了点,外面不会那么邪乎真有魇齑鬼虫吧,这虫子厉害,我葫芦还真惹不起……许连长您给个意见,这仗怎么打……”
“别跟老子嬉皮笑脸的耍嘴皮子……让我想想……”
其实我得出魇齑鬼虫是冥喾的眼睛这一结论也还停留在不完整的推断之中,更没想出破解之法,这时候真是应了那句至理名言: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根烟抽熄也没能让我得出有见地性,进展性的结论。
尚子一直在琢磨着什么,见她失魂了半天,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冲破犹豫凸显出的光彩,接着说了两个字---“骨粉”。
葫芦被我训了一顿,有疑问,话到嘴边也给咽了下去,这提问的艰巨任务就落到了建国的身上,建国问:“骨粉?有什么用?”
尚子立马给出了她的解释:骨骼比肉身更能长久存在,成粉就化为灰烬。冥喾第三只眼如果是以魇齑鬼虫做眼,那么魇成粉就不再是眼了,冥喾就可以破了。”
葫芦没收住嘴:“那也没必要用骨粉吧,灰粉,土粉什么的不可以吗?”
尚子摇头继续叙述:“骨粉里还有钙元素,碳元素却很少几乎没有,一般情况下钙是不燃烧的,这就是火葬下尸身还留有残骸的原因。魇齑鬼虫半火半冰,腐蚀不了骨粉,但却很喜欢血肉的东西。用做眼睛的话,只要涂抹上骨粉,它就致盲了,那咱们就可以出去了。灰尘那些是没用的,因为冥喾就不怕灰和土!”尚子最后还认真可爱地补充了一句:“冥喾最喜欢骷髅!骷髅碎了就不能藏眼,他就要哭了。”
建国轻问:“那咱们还是要找到那只眼睛,用骨粉撒了一把才行啊,就没见到冥喾的眼睛丢什么地方了去了!”
葫芦冷呵几声无可奈何地说道:“小妹,你接着继续绕,太虚的东西我理解不了,你葫芦哥哥我什么都没听懂……我只想问最后那么一个小问题:冥喾哭会出现什么效果,不会要填坑了吧?”
我光顾着细听尚子的推理独自思考,还没插上一句话,这时候我想明白了,我说:这薄膜墙一倒,咱们就得进坑,葫芦赶紧把刚才差点把你脑袋敲爆的骷髅给老子捣成粉,记你一个大功!
“要我敲死人的骷髅?太他娘的丧尽天良了吧,我可告诉你许默,我这很纯洁很善良的……”
建国哈哈大笑指着葫芦打趣:“你还善良还纯洁了?你葫芦怎么活着活着就善良纯洁了?难道上西天念过菩萨经?---那不是人的骷髅是牦牛的,你看仔细了,准耽误不了你葫芦的善良纯洁。”
葫芦这下没话说了,随手拣起地上的骷髅,边骂边用地上的石头敲打牦牛骷髅。
这时候我和建国在各个疙瘩角落里翻找那只眼睛,尚子却小心地说道:“别找了,鼠帝的眼睛现在有一颗就是冥喾的那第三只眼睛!”
我哎哟一声暗叫不好,四周找寻,哪里还见到鼠帝的身影,不知道它趁乱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葫芦大骂:“太不讲义气了,早就说了不能和老鼠搞兄弟情谊,看看吧,趁火打劫跑的没影了,这下好玩了,怎么着?老子还得挖坑自己跳……”
葫芦还想接着骂个没完没了,骂道后半句,哎哟一声大叫,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我的屁股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
我和建国凑到葫芦刚才坐的地方一看,隆起一个土包,接着跳出一个家伙来。
大家呼喊一声立马收住声,定睛一看,哟嚯,就是鼠帝。这鼠帝怕后面有魇齑鬼虫顺洞进来还把打出的鼠洞回填了一番,这时看到我们拔刀在手,愤怒地蹦起多高,唧唧唧唧乱叫了半天。
不过鼠帝是追着葫芦“骂”的,弄得葫芦都不好意思:“我说哥们儿,你听得懂我是骂你了……我道歉……别骂了……有完没完了你……靠!……把眼睛交出来……”
鼠帝骂了半天慢悠悠转到尚子的身边,张嘴咳了半天,果然就吐出一枚眼珠子,然后用它的四肢拨弄着眼珠玩。
眼珠形体大小和魇齑鬼虫一致,只是眼体通体溜滑和人的眼睛一模一样,鼠帝在地上滚着玩时,眼珠还发出哗哗的响声,看来质地比较硬,像是一颗玻璃弹珠,不知道是如何在冥喾的眼窟中形成**然后和视网膜神经联系到一起从而透光视物的。
尚子想从地上把眼珠拿起来,我连忙拦住:“月莹,这眼珠是魇齑鬼虫,怕还有厉害所在,等我看看再说!”大家都小心戒备,生怕那眼珠子一下长出短翼和四足发起攻击。
建国把一张破蛤蟆皮丢在地上,鼠帝一瞧,很乐意放下眼珠去折腾那张蛤蟆皮,我们趁机小心地靠近眼珠子细看:近看那只眼珠子还能把我们的影子给照出来,上面布满纤细的毛细血管,还有这眼珠子还长有很微小的形如白毛的东西,可能就是异神经体,通过血液就能恢复功能。
冥喾肯定也发现这只眼睛就在它的腹中,可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就要来找这颗眼珠子,我们得做点准备,首先得把这眼珠子藏起来。
这眼珠子我们不可能用双手去捧,还得找个物件把它包好。我们每人都有一个水壶,只是水壶口很早根本就没法把眼珠子装进去,我只能随便划个布匹把眼珠子包了几层,小心扎好绑带,藏在身旁。
“默默,你胆子真够大的,万一这眼珠子变成魇齑鬼虫跑出来,你不就……”建国最能体会被魇齑鬼虫噬咬时产生的剧痛,眼下他说话的语气多少都带有畏惧之情。
我说无妨,暂时它还出不来,除非被冥喾装到眼窟之中才会产生反应。我们现在得多弄点骨粉,对付外面的魇齑鬼虫。
葫芦心有疑虑,一边捣着骨粉一边说上话来:“默默,你可像清楚,这骨粉不管用咱们就得喂了魇齑鬼虫吃了!”
不确定骨粉效用的还有尚子,她说再想想办法,骨粉也就推论,不能确定其真有对付魇齑鬼虫的功效。
这时候听到薄膜墙外魇齑鬼虫飞舞唧叫的声音,同时四周哗哗作响,墙上印上了入蜂群蠕动的影子,周围的魇齑鬼虫多的没法数清了,管不管用都得试一下。
以我的理解,骨粉只能让冥喾暂时找不到我们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魇齑鬼虫,之盼望冥喾身子上的火焰就是吸收魇齑鬼虫红蓝毒体的东西,这样的话我们就能趁乱逃脱。骨粉可以消耗冥喾体内的能量,一旦能量消耗过大它就不能形成实体,它就要拼命地吸收魇齑鬼虫补充自身紧缺的能量。
我还有一点不能完全理解,冥喾最喜欢骷髅,骷髅也有骨粉,为什么它还有这么一个嗜好呢?难道仅仅为了保持自身的平衡或者只是为了藏它的第三只眼睛。
尚子小心的和我提起了这件事,我想冥喾也很需要骨粉和骷髅,虽然可能会消耗它体内的能量,但其实也有中和的作用,这点我还得试验论证一番,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藏它的第三只眼。
既然是这样,这眼珠就算是魇齑鬼虫可能也有其他不同于魇齑鬼虫的地方,我暂时还没能想清楚。
建国轻说:“默默,魇齑鬼虫越来越多了,你看弧顶已经被压下来一截儿了,快想办法……”
我转脸问葫芦:“葫芦,骨粉准备好了没有?”
“可以了,你看看够不够细了,不行我再捣它几遍!”
尚子问:“这骨粉怎么用?”
我粘骨粉在手指间搓了几下,已经形成面粉状,可以用了:“吃下去!”
“什么?默默,你要我们吃这骨粉,咱们都不缺钙,你看我葫芦像是缺钙的表现吗?”
建国就愣了几秒钟,伸手抓起一把骨粉塞到口中,眉头都没皱一下全给吞了下去。
随即我也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把骨粉,这骨粉最多土腥味中点,其实也没滋没味。尚子看我把骨粉吃个干净,毫不犹豫也吃了一小把,巴眨着眼睛等我说明理由。
“都他妈疯了,吃骨粉,真有你们的,得嘞,我也补补钙,谁怕谁啊,反正又不是人骨,就当是炖了牦牛软骨汤喝……”葫芦自言自语,伸手就一把骨灰塞到嘴里,还咀嚼了几下,想尝尝骨粉是什么滋味:“没什么味道,味同嚼蜡!”
葫芦追问:“骨粉也吃了,默默接下来要和冥喾斗狠还是要玩那些魇齑鬼虫?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没什么用,我饿了,顺便吃点东西,总比吃泥土好吧,还能补钙!”
我抓了地上一把骨粉,走到尚子面前。这妮子脸上脏兮兮的,不过都掩饰不了她的楚楚动人,这时候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起尚子的玉手说:“月莹,这骨粉涂到露出的皮肤上,魇齑鬼虫就不敢叮你了!”我边说边在尚子的手上和脸上,抹了一层骨粉,就当是打了低粉。
尚子涂完骨粉,我自己也为自己涂了一层,葫芦和建国有些忌讳,看我和尚子都涂抹完毕,这才彼此帮手也涂抹上骨粉。连眼眶上都涂了一层,大家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这才打量起薄膜墙外炸开锅的鬼虫群。
我这脑袋暴露在外,随便扯了一块睡袋,抖些骨粉缠在了头上。
就在做好一切准备后,看到南墙上一团黑影蹿动,一个长发女子的轮廓印在了薄膜墙上,那就是冥喾,它要把头伸进它的腹腔内找眼珠子,一场硬仗就要展开。
我取出羊皮灯笼吹鼓,又把一堆饬乩镇尸铜铃分左右挂在了双肩上:灯笼兄,铜铃兄,你们回家了,这关就看你们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