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非失神的站在原地,干涩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阿非。”忽的,那抹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熟悉的沙哑低沉。
“蓦尧?蓦尧你在哪里?蓦尧!”一听到这声音,夏颜非像是立刻回了神似的,连忙朝四周看去。
只是,四周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见任何人。
“阿非,死生不复相见……”那嗓音一如从前一般好听,可是说的话,却是那么狠绝。
“蓦尧,我不要!你回来好不好!蓦尧……”夏颜非慌乱的想要寻找这声音的出处,可是她无论怎么跑,怎么找,都是无果。
最后,她跌坐在那浓浓的黑暗里,失声痛哭。
“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蓦地,一抹女声传来。
“蓦尧!”夏颜非一惊,忽的睁开了眼。
她呆呆的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唤醒她的丫鬟打扮的女子,一抹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湿湿的,凉凉的。
“姑娘你终于醒了。”那丫鬟打扮的女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说道。
“这…是哪里?”夏颜非的声音嘶哑,神情郁郁。
“这是落樱小筑,你昨日和镜恒公子昏倒在外,庄主便命我来照顾你。”那丫鬟微微弯腰一礼,解释道。
“叶念儿在哪里?”夏颜非的双手在袖间紧握成拳,干涩破皮的唇紧咬着,眼里满是浓浓的恨意。
若不是叶念儿,若不是镜恒,白蓦尧又怎会离开她?
“姑娘找我家小姐做什么?”或许是见了夏颜非这副样子那丫鬟似乎是被吓着了,便有些惊愕的问道。
“她在哪?!”夏颜非瞪了丫鬟一眼,厉声问道。
“怜……怜月阁。”那丫鬟似乎是被吓得呆愣了,便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带我去!”夏颜非下了床迅速穿好衣服,命令那丫鬟道。
“是……”丫鬟连忙带路。
夏颜非跟在丫鬟身后走着,手里握着昨夜从天上掉落的那颗珍珠,就那么紧紧地握着。
她记得,鲛人是泣泪成珠的……而他,是鲛人。
昨日,他在云端哭了吗?他也舍不得她吗?可……为何还要离开她呢?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亭台楼阁,就那么来到了这怜月阁。
这依旧是一座精致古朴的小楼,推开门进去,竟是桃花纷飞。
“什么?那公子不见了?”屋子里隐隐的传来叶念儿的惊讶声。
“是的。”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样也好,至少那女人被抛弃了,哈哈哈……”叶念儿张狂的笑着。
夏颜非眸色一冷,随即冷笑一声,直接上前一脚踢开那屋子的门。
“谁这么大胆?不想活了吗?”一身红衣的叶念儿满脸怒意的瞅着门口处,见进来的人是夏颜非便又惊愕了。
“叶念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无耻呢?”夏颜非看着一脸惊愕的叶念儿,冷嗤道。
她的手此刻藏在宽大的袖间,紧紧握着。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被人家抛弃的破鞋啊!”叶念儿乍一听夏颜非的话便怒了,只是不出半刻便又笑的一脸得意。
夏颜非一听这话,浑身便散发着丝丝的冷意,也不多说,便冲上前去推开那男仆,一脚把叶念儿踢倒在地。
“啊!你!”叶念儿吃痛一声,又是满脸不敢置信。
她是有武功的人啊,怎么此刻完全施展不出任何功力?
“对待你这个有武功的人,我还是先备好了化功香给你,现在,你就好好享受吧!”夏颜非嘲讽的笑了笑,眼眸微眯,一脸冷然。
幸好,她当初出来的时候准备了这东西。
叶念儿惊恐的看着夏颜非慢慢走近,却又动弹不得。
刹那间,怜月阁内全是叶念儿的惨叫声。
夏颜非理了理衣衫,满意的看了看倒地上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的叶念儿,随即打开大门,在丫鬟和男仆惊恐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夏颜非知道,她把叶城锦的女儿给打了,她是一定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的,反正,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夏颜非回了落樱小筑,简单的把那三个包袱收拾好,便毫不留恋的向孤月山庄大门的方向走去。
出了大门,夏颜非便看见几个仆人正把担架上的镜恒往马车上送。
夏颜非冷冷的看着那个在担架上睁着一双琉璃眸,脸色惨白的镜恒,心里是陡然升起的恨意。
“夏姑娘?”镜恒公子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夏颜非,眼里微微惊诧,苍白无血的唇一张一合溢出了虚弱沙哑的嗓音。
“你这样子,真可怜。”夏颜非冷笑一声,嘲讽的看着被人抬着难以动弹的镜恒公子。
他活该不是吗?若不是他,白蓦尧又怎会离开她?还那么决绝。
“对不起……”镜恒公子眼神微闪,动了动唇,最终歉意的说出了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来。
“如果你的对不起能把我的蓦尧还给我,那么我可能就会原谅你!”夏颜非依旧冷笑着,眼里渐渐浮现出些许泪花。
一想到昨晚白蓦尧对她说死生不复相见,她的心就痛到不能自已。
她知道白蓦尧不可能那么笨就这么相信了镜恒公子对她的陷害,她知道白蓦尧还有什么没有说的理由。
而那个她不知道的理由,正是如今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鸿沟。
可若不是镜恒,恐怕这条鸿沟还不会这么早就被白蓦尧发觉,若不是镜恒,他们或许还能好好地在一起。
“夏姑娘是要离开吗?”镜恒公子沉默半晌,又看到夏颜非肩上的三个大包袱,便问道。
他的确是对不起夏颜非,为了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他伤害了夏颜非,害的她失去了白蓦尧。
他,是罪人。
“与你何干!”夏颜非冷叱一声,随即便想抬步离去。
她不想再在这里呆一分一秒,在这个地方,她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抹温暖。
如今,她除了钱,当真是什么都没了。
可是……她已经没办法再爱钱了,因为,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白蓦尧了。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已经习惯他在她身边宠着她,疼着她,故意逗她的那种生活的时候,他却这么狠绝地离开了……
凭什么他在占据了她的心之后,还能离开的那么洒脱?
“夏姑娘,从这里回去雾雨镇路途遥远,我要路过雾雨镇,不如你和我……咳咳……和我同乘一马车可好?”镜恒公子说着说着便猛烈的咳嗽起来,一直皱着眉扶着胸口,冷汗直冒。
这副样子,任谁也看得出他昨日的确是被白蓦尧打成了重伤了。
“好。”夏颜非本想拒绝,可是看着镜恒那副样子便又心生一计,随即冷声答应。
镜恒,做错事,你以为受个伤就算完了吗?呵呵……
“那么上车来吧。”镜恒公子或是想不到夏颜非会那般爽快的答应了,怔愣片刻才说道。
夏颜非走到马车前,缓步上了马车,随即坐在进马车的另一边。
随后马车开始缓缓移动,车内静谧无声,只听得车外马蹄哒哒,车夫时不时的吼几声。
夏颜非自上了马车便闭上了眼睛,从不言语,面无表情。
镜恒公子在一旁忍着马车颠簸带来的疼痛,脸上愈加苍白,见夏颜非闭目养神的样子又不好开口与之说话。
他心里还是明白夏颜非对他是有多恨的。
镜恒公子忽的苦笑一声,都是他自作孽罢了!
马车行了半日,再也没了人群的吵闹声,夏颜非睁开眼,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看去。
只见是一片青山绿水,马车在向前移动,而那些苍翠的树木却一个个往后倒退而去,清风吹来,不甚凉爽。
“镜恒,你活该!”夏颜非回头,看见镜恒公子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愈加苍白难看,便冷笑。
她才不是什么善良之人,是这个人害的她失去了白蓦尧,看着他这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她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因为,那都是他自作自受而已!
“是啊,我……咳咳……我活该。”镜恒公子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苦笑道。
“夏姑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爱她,她却不爱我的那个女子吗?”沉默良久,镜恒公子见夏颜非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
“你活该!”夏颜非冷冷的看了镜恒公子一眼,说道。
她当时就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才会同情他!
“你昨晚说,如果真是爱惨了一个人,那么那个人的尊严和心,都将拿不回来了。而我的尊严和心,全都给了她,并且,我想拿,也拿不回来了……”镜恒公子眼角微微湿润,他想起了他心底深爱的那个人,她对着他的时候,只有蔑视,只有冷漠,没有半点情意。
若可以,他也想收回他的心,让他从此不用再痛苦的深渊里徘徊,若可以,他也想拿回他的尊严,让他恢复到从前那个骄傲的样子。
可,他拿不回来了啊……他学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就算那些要求有多离谱。
为她,他可以伤害他自己千次万次。
“你……活该。”夏颜非动了动嘴唇,却也还只是说出了这话来。
她能说什么,她其实能够理解他的。
只是,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有什么情有可原。
突然,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马车立刻朝一边偏去,窗帘被风吹起,夏颜非看见马车此刻正在朝悬崖倾斜。
千钧一发之际,夏颜非来不及多思考便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镜恒抛出车外,于此同时,马车带着她彻底掉落下悬崖深处。
“夏姑娘!”镜恒趴在崖边大声朝悬崖下吼道。
只是, 奈何悬崖太深,又有迷雾弥漫,根本看不清情况。
镜恒公子心中愧疚更甚,他到底是亏欠夏颜非太多……
“夏姑娘……对不起……你一定要活着……一定……”镜恒终究因为惊吓和重伤而眼眸微垂,缓缓地昏迷了过去。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