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垂下了头,两只手死死握住手榴弹,轻声说了好字,牙齿咬住了下唇,力道很大,点点鲜血渗了出来,他在极力忍受着心中的悲痛。
“我说过,我绝不会抛弃战友!”石源再一次坚定地说,然后直接掠过耿楚瀚,慢慢地挪步到猴子身旁,朝着对方伸出手,就这么站在那里,等待着猴子牢牢抓住自己的手。
猴子抬起了头,眼前的这只手对他来说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抓住了也许还能够继续活着,即使失去了这双腿,只要还活着,也许会有希望重新站立起来,现今的医疗技术足够提供给他支撑身体的假肢,他缓缓伸出了右手,抓住了眼前这只朝他伸出的救援稻草。
石头不由自主地露出笑脸,视线瞥向耿楚瀚,带着挑衅的意味,宣布着自己的胜利,只是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猴子在下一秒忽然甩开他的手。
“你们走吧。”猴子努力挤出笑容,带着轻松地语调说,“如果可以有个胸大屁股也圆妹子跟我来一发,简直是爽呆了,可惜爷到现在还没识女人滋味,可惜了呀。清明节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记得给我烧一打美女过来,老子做鬼也要做个风流鬼。”
“想都别想。”耿楚瀚一句话将猴子打入了深渊,他伸出拳头轻轻敲在了那颗脑袋上,接着说,“去了阴曹地府后给我早点投胎,要是等我去了后发现你还在,我叫你做鬼也不得安宁。”
是自己亲手将战友送上了死亡之道,他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经历了一次重生,他知道自己变得太过谨慎,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敢拿整只队伍做赌注,只为了救下一个绝对会成为累赘的人。
若是王某人在的话,铁定会狠狠揍上他一顿,然后无奈的撇撇嘴,认同他做出的决定,想到了那个人,他不禁假设将猴子换成王学斌,自己会怎么做呢?其实不用刻意去想,只要是那个人,他大概会不顾一切救回去,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和自己的关系,还有着对王某人身份上的考虑,王将军的独子不能够轻易死去。
小王,我好像变得冷漠自私了,怎么办?他捂住自己的脑袋,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这颗脑袋里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他,不是那个那个骄傲地宣誓成为一名军人的耿楚瀚,也不是那个立志成为最出色军官的耿楚瀚,更不是那个将兄弟看作一切的耿楚瀚。
越来越多的思绪涌进他的脑中,他的耳边似乎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在耻笑他的不自量力,有的在鄙夷他的自以为是,还有的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那些声音渐渐地高昂起来,许许多多的脸孔浮现出来,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所有的人都在对着他讥讽。
“耿楚瀚,你会后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最后回想在他脑海中的是一个女人尖利的诅咒。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时候救下猴子只会加重小队的负担,接应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而帕拉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敌人袭来,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多余的功夫带着一个废人逃生,也许会全军覆没也说不定,他只是选择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而已。
“耿楚瀚,你怎么了?”石源的确是气氛耿楚瀚的举动,但他到底是小队的一员,眼看着面前这人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好象魔魇了一般,不禁生出些担心,问道。
“我没事。”耿楚瀚双手死死抓在手臂上,摇了摇头,忍受着脑子里杂乱的声音,缓缓吐出几个字,忽然那些声音变成了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这一次来的太过猛烈,他竟是挺不住直接晕厥过去。
所有人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他们穿着白色的防护罩,在一条黑色的通道中来来往往,通道上方布满了炮口,红色的射线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机械般的电子音一直回响在里面,明明听的很清楚那个声音,可惜他就是无法理解那其中的含义。通道的尽头连接着另一片天地,当沉重的钢门打开时,忽地从那里射出一阵白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通道。那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没有沾上一丁点杂色,透明的玻璃罩中躺着一个人,裸着的全身连满了插管,玻璃罩的外围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一面记载着光屏上闪烁的数据,一面吩咐周围的人进行注射操作。这里的一切都透露出一股冰凉寒意,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愤怒,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嘶吠——杀了他!杀了那个男人!
“耿楚瀚,30岁,特种兵出生,前不久还是第四军王将军身边的副将,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打压了下来,身体各方面数值都不错,用来做实验再好不过了。”说这话的是一个女人,护目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看不清楚那下面的面貌。
“太天真的人在这个世界是无法活下去的。”听闻到第二个女人的声音,他只觉得胸口的那股怒火烧的更加厉害,那是一种遭遇到背叛后的愤怒,这个女人他认识,不知为何他就是确定这一点。
“xx,这个男人会成为我手下最好的完成品。”他看到中年男人的嘴唇动了起来,最开始的那个名字他硬是听不清楚,有一股力量在阻拦他得知那个背叛他的女人是谁。
男人的一直在说这话,接下来的这一些他完全无法听见,只能够看着一项项操作在男人的指示下进行,各种各样的数值被记录下来,比起对于那个女人的恨意,他更加想要杀死这个男人,只要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似乎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这一来,我的宝贝儿子湛权又会多一个兄弟了。”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
听到湛权这个名字,他只觉得胸口猛烈一痛,似乎有着这个熟悉名字的人对他来说极其重要,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这个人,他张了张嘴想要唤出这个名字,忽然四周闪现出刺眼的亮光,眼前的这一切很快消散。
“碰”的一下,耿楚瀚猛然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他似乎是在一个帐篷里,从拉开的缝隙中望去,外面应该有人在守护着,身上还能够感觉到梦中那股强烈的恨意,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内容是什么,只是依稀记得那一大片白色以及湛权这个异常熟悉的名字。
“耿子,你终于醒了!”惊喜大叫的正是准备进来喂食的王学斌,他端着一个小盘子,里面盛满了白米粥,看到床上坐起来的人,随手把盘子隔在地上,整个人扑了上去,捏住了还处在恍惚中的耿子的脸颊,然后往两边一拉,说,“看样子这脸皮是真的,果然还是我家耿子的肉好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