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任笑天,竟然会以一个小小的副所长为荣时,更是让他感觉到有点无以为言。因为此时的孙大伟,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充满铜臭的小商人。
就说做生意吧,也不是做的正经生意。本来以为有了爷爷和爸爸这两根大旗一竖,肯定会是财源滚滚,很快就能进入顶级的富人圈子里。只是没有想得到,也会有碰钉子的事发生。
在江淮省做生意,选中的第一家,就是海滨市农机厂。本来以为,用一顶副省长的官帽子来交换,绝对是能手到擒拿的事。却没有想得到,事情到了最后还是卡了壳。那个金书记死活也不肯松口,也不肯签字批准成交。
为了保证自己在宁淮的生意能够顺畅无阻,就不能铩羽而归,就必须要给姓金的一个很好的教训。这事情真的做起来,就连孔省长也感觉到十分为难。平白无故的搬一个市委书记,有点说不出口啊。
还好,一把手的孟书记生病,不能为姓金的撑腰说话,这才让人事变动变成了现实。就这样,孔达人也再三关照说:“大伟啊,此事可一不可二。再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话,你可不要说我这个做叔叔的不帮忙哦。”
这一次到海滨来,孙大伟先让孔祥和引进了陈中祥。这家伙的工作倒是很好做,本来就是孔家这一系的干部,再加上急着要登上市长的宝座,当然是来不及的点了头。只是光有陈中祥点头还不行,因为他还不是市长。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叫陆明的手中。
在孙大伟心中认为,有姓金的教训在前,陆明肯定会畏惧不少。再加上自己给的也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也许,让陆明终其一身,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签字,可以加官晋级。拒绝,则会是提前告别政坛。这样的账,任何人都会算。孙大伟很放心,交待完底牌之后就一直是在游山玩水。在这期间,他又和皮小磊见了面,当然也会扯到了任笑天,并且也有了新的计划。
孙大伟玩得是开心,但陆明的字却一直没有签得下来。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就是不肯表态。这下子,又让孙大伟耍起了少爷脾气。今天要下班的时候,他在陈中祥的陪同下,直接将堵在了办公室。
“陆书记,你很忙,我也没有功夫多耽搁。这样吧,成与不成,就在今天晚上一言而绝,你看行还是不行。如果行,我们就是朋友。如果不行,我就回省城。相信你们孔省长,会给我一个说法的。”孙大伟说完话之后,就把精力投入到了自己喷到空中的烟圈中去了。
威胁,**裸的威胁,陆明的双眉在激烈地抖动着。他注意到了孙大伟的态度,也看到了陈中祥抓耳挠腮的样子。签字,还是不签字,这样的问题,已经在陆明的脑袋之中盘旋了三天时间。
孙大伟刚一到达海滨市,自己的这个得力助手陈中祥,就把他给引进了过来。并且是巧舌如簧的劝说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再走老金的路。
想一想,也有那么一点恼火。什么时候会变得这个样子,政府官员头顶上的乌纱帽,要由着这些公子哥儿们来决定,要让他们用来交换国有资产,中饱私囊。
陆明有点叹息,自己在大会上做报告的时候,也会让自己的部下要有良心,有忠心,有畏惧之心。对老百姓要讲良心,对自己的信仰要有忠心,对自己的事业,要有一种如履薄冰的畏惧之心。
说好说,到了做的时候,为什么就会这么难呢?突然,陆明感觉到了手指头上传来一阵灼痛。原来是已经到尾部的香烟烫到了手指。他痛得一哆嗦,赶忙就将手中的烟头给甩出了子。
烟头掉在办公桌上。无巧不成书的正好掉在了那份合同书上。眨眼之间,就冒起了青烟。陈中祥一看到合同书上冒起了青烟,立即扑了上来进行抢救。动作虽快,很快就将烟蒂给弄到了一边。只是,合同书上已经多了一个不小的窟窿。焦焦的,黄黄的,陈中祥口中连声啧啧,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烫坏就烫坏吧。也许,这就是天意,让我不要签这份合同。”到了这时候,陆明反而是一脸的淡然。他把已经有所破损的合同揉搓了一下,顺手就丢进了桌子边那儿的废纸篓里。
“你——”孙大伟没有想得到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香烟被他狠狠地往地板上一摔,又用脚在上面碾了一下。
他的脸涨得通红。没有想得到自己会如此流年不利,才刚刚开始做生意,就连续碰上了两个钉子。前有姓金的书记,现在,又碰上了这么一个姓陆的书记。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犟牛筋,宁可丢乌纱帽也不肯让步。
孙大伟强行压抑住胸前的怒火,有点阴沉沉的问道:“陆明,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威胁之意。不要说陆明听得出来,就连站在一旁干着急,却又帮不上忙的陈中祥也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不用了,我既然能把合同丢到字纸篓里,就不准备再考虑了。孙少爷,你也不用为我考虑得太多。老金能去**,我也能去政协吧。”下定决心的陆明,此时反而是一脸的淡然。话一说完,就端起了有点凉了的茶杯。
孙大伟傻了眼,不知说什么是好。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政客,所依仗的也只是家中的权势。一旦人家不给面子时,也就无计可施。人家已经端茶送客,自己只能是走人了之。他猛地一跺脚,就‘嗵、嗵、嗵’地冲出了陆明的办公室。
看到孙大伟那充满仇恨的目光,再看到对方气急败坏地冲出自己的办公室,陆明知道,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事情,就是对方疯狂的报复。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还有什么要后悔的呢?
讲一句实实在在的话,这个时候的中、下层领导,大部分人还是能恪守做人的基本准则。他们可能会有特权,会乱搞政治斗争,会缺乏经济意识。但他们有一条暂时还没有变,那就是做人要有底线,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要是说**之风,来源于何处?是那些豪门贵族的子弟,是那些借改革之名,而让自己的子弟大肆进行敛财的所谓权贵者。只要动脑筋想一想,理一理,在改革之中迅速致富的官僚子弟有多少,他们又占有了全国财富多大的百分比,就能明白源头在何方?
金书记没有屈服,陆书记也没有投降,只是他们也不能阻挡整个**的潮流。上行下效,京城的人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我是帮‘***’的人做事,他们会保我过关的,他们会让我升官的。所谓是上行下效,有了这样的思绪,当然会出现滚雪球一样的雪崩效应。
陆明不能理解的事,是自己预想中的报复始终没有降临。他所不知道的情况,就是孙大伟确实是很想报复。只是这样的事情,就连孔省长也只能是偶一为之。如果连续更换海滨市的市委书记,而且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当省长的人也只能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由于陆明的阻拦,农机厂没有被来自京城的权贵子弟巧取豪夺。三千工人的吃饭问题,却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依然还是陆明心中的一大难题。他亲自带着工作组坐到了农机厂现场办公,想要探索一条可行之路。
任笑天不知道孙大伟到了海滨,也不知道孙大伟和皮小磊跑到了一处,更不知道孙大伟的收购失败。当然,他也管不了那些乌七八糟的幕后交易。
他只是一个普通警察,关心的事情就是自己手中需要侦查的刑事案件。在任玉兰家,他也只能说上一点安慰的话,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能想得出来。至于生活上的事情倒也不用愁得太多,好歹自家还有个饭店开在那儿,让玉兰姐去帮忙管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二天一早,任笑天就带着王军一起,与市局的李大队长会合之后,一起去了东山省。这一路,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事。那时的警察办案,不象后来有那么多的警车。出差办案,当然只能是扒公共汽车。
案情上的事,又不宜在公共汽车上探讨,当然是一路无话,平安无事的到了东山省。一切都是照老规矩来,先是找当地警方交换案情,然后再商定抓捕方案。
时间不长,当地派出所就将消息反馈了过来:李跃堂的儿子今天是休息,陪着自己的爸爸到周围名胜古迹去转悠一下。具体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能回来?邻居也说不清楚。
由于天色已晚,大家商量到最后就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由派出所的警察负责监控,待到第二天上午再动手,避免造成太大的声势与影响。
“曹警官,一切全都拜托你喽。”任笑天拉着当地警察的手,因为对方负责帮助实地进行监控。人家要守上一夜,说点客气话也是应该的事。李大队长是经常出门在外办案的人,二话不说就塞了两包香烟过去说:“留着抽,省得夜间打瞌睡。”
姓曹的警察,刚开始和任笑天说话时还有种懒洋洋的样子。看到李大队长递过去的香烟后,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任笑天看在眼中,心中暗叹一句,今天又学到了一招。
任笑天也不去多作考虑,转过身来就开始打电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