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与任家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冤仇。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父子才会强行插手女儿与任笑天之间的相恋。更是想出了那种绝情的方法,来打击等着走上考场的任笑天。
依照彼此之间的恩怨来说,李震民根本不可能来探视任笑天。那么,他今天为什么要来呢?
从内心来说,任家这小子死得越快越好。如果要来,那天下午一发生刺杀事件,作为一区之长的他,早就会赶到了现场和医院。
特别是人家救的是自己的女儿,更应该要来得早一点,以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情。但是,他没有来。不但是没有来,而且是拉着皮磊志,好好地喝了一顿开心酒,以庆祝任笑天的被害。
听到任笑天遭人刺杀,李震民乐得一夜都没有睡得着觉,还专门打电话给了在省城的父亲,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只要是能伤害到任家的事,对于李家父子来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事。
人算不算天算。李震民的兴奋劲儿还没有来得及消失,就听老婆回家诉说,前几天晚上,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女儿,在医院里弄了一幕寻死觅活的闹剧。
女儿把自己的话都丢到了脑后,不听妈妈的劝阻偏要云探视任笑天。这也就罢了,还又说出了要与任笑天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混账话。为了这事,李震民当场就给了老婆一个耳光。
这让李震民如何能够下得了台?堂堂一个区长的女儿,到医院来陪护一个野男人,传出去以后,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吗!如果没有任家那小子,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这样?
就在李震民盘算着如何把女儿找回家,好好教训一通的时候,昨天晚上,李家在京城的后台老板孙益福打来了电话。
“你是小李吧,我是孙益福。”
“孙老,您好。有什么指示,请您尽管吩咐。”听说是孙益福亲自打来的电话,李震民站得毕恭毕敬。尽管对方看不到,他还是不敢有半点马虎。
“小李呵,有个事情,给你说一下。对于任家的人和事嘛,要大度,不宜过度刺激。对,就是这么一个意思。特别是在那个年青人刚刚遭遇刺杀的情况下,还是以安抚为上嘛。”孙益福的语气虽然和缓,却容不得半点的怠慢。
“是、是、是,李老,你尽管放心。明天早晨,我就亲自到医院去,探望那个该死的任笑天。”李震民立即作出了保证。
尽管内心之中并不愿意,但孙老提出的要求岂能有一丝一毫的违背。人家只要伸出个小手指头,就能让李家的人灰飞烟灭。
出于这么一个原因,李震民当然会对孙益福的指令言听计从。不但是立即摆正了姿态,而且还提出了具体的落实措施。
有了这么一个电话,也才有了李震民今天的医院一行。尽管心中并不愿意,也还要照着执行。当然,他这样做也不会吃亏。孙益福已经答应在电话中过了,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就会让李震民当副市长哩。
“哦,是三位老前辈。这几天的事情,让你们受惊了。我代表区委、区政府,对你们家属表示亲切的慰问。”皮磊志的话一说完,李震民就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李震民按照平时的习惯,把手平举了起来,等着几个老人来和自己握手。为什么是平举,而不是伸出去呢?这中间可是大有学问的事情。
在海滨这片土地上,李震民能把手举起来让人握,这就是对人的一种恩泽。平时,他只要这样一摆架势,别人就会感觉到十分荣幸,就会非常主动的跑上前来握住自己的手。
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不但没有出现往日的那种情况,甚至于还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冷场。
任四海当然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看到对方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想让自己主动跑过去和他握手。任四海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把头转了过去。
是示威,还是想咋的啦?我任老头子还不吃这一套。
李震民,你才出世几天呀?当初我一枪打断你老子那条腿时,你还在地上抓屎吃哩。不要以为当了一个什么鸟区长,就想在我面前翘尾巴吗?哼,欠揍了吧!
对任四海这个样子,李震民倒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甚至于在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李震民在心中笑道:“一个莽夫而已。怪不得这么多年,只能是偏安于任家庄那儿种田度日。既不能为任家报仇雪恨,也不能让任笑天扬眉吐气。”
当过校长的全忠贤,到底是知识分子,虽然也没有过来握手,还是站起身来欠了一下身体,算是颌首为礼。他这样的举止,还惹得任四海不满的瞪了一眼。
只是那个不知来历的老头子,让人有点捉摸不定。
向子良既不起身,也不点头,只是用手抚摸着下巴那不多的胡子,眯着一双眼睛在上下打量着李震民。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是一个很儒雅的人,偏偏却让人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特别是向子良那双隐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睛,朝着自己投射过来的时候,李震民就有一种寒风刺骨的感觉。
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哟,怎么如此让人畏惧?大官也见过不少,却没有这么一种让人畏惧的感觉。李震民在心中暗暗地揣摩着对方的来历。
看到这么三个老头如此不识相,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来与李区长握手,甚至于连招呼都没有打上一声,站在一旁的皮磊志,感觉到很不是一个滋味。
特别是李震民的手,还一直举在那儿,有点下不了台。看不起自己的主子,就等于是看不起自己,这是皮磊志最直接的想法。他那对小眼睛在不停地眨动着,想着为干爹解围的方法。
皮磊志眼睛一眨,确实是想出了办法。
他一面在心中大骂这些老东西不识抬举,一面赶忙跑出来救场说:“李区长,军区来的那些专家、教授都在那边办公室,您是不是要到那边去慰问一下那些老教授?”
李震民看到部下如此懂事,当然很高兴,就把本来举起让别人握的手,顺势拍到了皮磊志的肩头上。
他连声说:“好,好,你的建议很好。我们这就去看一看那些专家、教授。这边的事,你要多多留心。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全力以赴。如果有困难,直接向我报告。”
这样一打岔,李震民尴尬的局面就被打了开来。
不过,你也得佩服他的心态好。在三个老头那儿碰壁以后,临出门时还能作出那样的嘱咐,也算得上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至于事后能不能做得到,那是另外一回事。最起码的说,人家把架势给做到了位。
对于李震民进入屋内的一言一行,任笑天都看在眼中。他对这个区长的印象并不好,一个能把皮磊志这种人收为干儿子的人,他自己本人的人品能好到什么程度,恐怕也很有限。
只是,他有点看不懂三个老人的态度,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冷漠地对待一区之长。
在一般老百姓的心目中,区长能主动和自己说话,并且主动握手,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殊荣。不谈是否诚惶诚恐,起码也不会是无动于衷,更不会是这么一种十分冷漠的样子。
老校长淡而处之,还好理解,因为他老人家本来就是一个淡泊人生的人。在平时接人待物的事情上,也总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在他的眼光中,大干部和老百姓都是一个样。
老特务那种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好说,人家当过军统情报局的上校行动处长,当然见过不少大场面、大人物。对于执政党的官员,表现出一点敌对态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象爷爷那种终日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应该会出现惶恐不安的样子才对呀。难道是因为当过警卫员的经历,让他对这种级别的官员也已经有了免疫力?
还有坐在一旁给小海削梨子吃的水姐姐,看到顶头上司到了面前,竟然也是一副云淡风轻,古井不波的形状。
不想了,不想了,任笑天感觉到一阵心烦。经历了一次遭人刺杀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中好象多了许多谜团。
自己这么一个普通警察,为什么会有职业杀手来暗杀自己?那个玄玄道人对自己说的话,似乎自己的家世出身也有不少的疑问。还有李区长的到来,与三个老人的奇异态度,都好象隐藏了不少玄机。
这个李若菡,又是怎么一回事哩?说她无情,却又表现得情意绵绵的样子。说她有情,考场那一幕,又怎么解释?还有这一次的街头刺杀,似乎巧合的程度也太大了一点吧!
只是当任笑天想到自己与李若菡的缠绵悱恻的情景时,又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贱呢?明明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自己却与她发生了这么多超友谊的事。
算了,这样的女人,我也惹不起。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去多想。反正杀手也杀不死我,谁想要玩,就由他去玩吧。咦,菡儿呢?
没有等他回得过神来,又有人走了进来。也就是说李震民前脚刚一走出病区,周绍松就笑眯眯的走进了病房。就象是算准了时间一般,两个人没有打上照面。
作为江淮省警察厅长的他,本来是先李区长一步到医院的。只是他在医院门前看到李震民的车子以后,就以先找医生了解病情为由,带着刘支队长一行人回避了开去。
他们在医院里转悠了一大圈以后,这才往任笑天所住的病房走了过来。
这种情形如果让任笑天看在眼中,肯定是又会多了一道疑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