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和苏丛盛商谈合作事宜的同时,安齐远也广撒网,不断地想办法将二十多年前在苏丛盛身边伺候的人都给顺藤摸瓜地弄出来。dm
只是虽然也查出了几个近身伺候的家仆和管事,但用啖魂术诱供过后,发现这些人对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倒是有一个家仆还勉强记得那个神秘人物,但也只是在给苏丛盛端茶送水的时候打过一个照面,完全没有听到他和苏丛盛之间的谈话,让苏澈和安齐远白高兴了一场。
相对于苏澈和安齐远的失落和沮丧,苏丛盛反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听说他已年过半百家中的小妾还给他添了一个男丁,也可为是老来得子,近日里更是满面红光,看着苏澈和安齐远的眼神也越发和蔼可亲起来。
调查的事情迟迟没有进展,苏丛盛新得的儿子已经满月,本来按照惯例,妾生子是没有资格大摆筵席的,但苏丛盛是商贾出身,没有官场上那么多讲究,千不该万不该地也扛不住苏丛盛一句喜欢,也有在众多亲朋好友面前炫耀自己宝刀未老的成分在,这次的满月宴几乎将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请了来。
苏澈和安齐远原本对这类人头攒动的宴席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又想到可以借这个难得的机会找出一些平时没有注意和接触到的线索,便也应邀出席了宴席。
待到宴开之日,苏府果然是高朋满座,外头的迎宾不断地唱报着来客的身份和姓名,众人一进门便对着东家苏丛盛拱手道贺。
苏丛盛财大气粗,来一个宾客就让家仆点一串鞭炮,寓意着红红火火。
宾客在炮仗的爆炸声中进了门拱手向主家道贺,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偌大的厅堂里立马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头。
苏澈站在正厅的角落里,对这种嘈杂的坏境难免皱眉。
前来恭贺的宾客里还有不少是沉湎在酒肉渔色中的人,周身带着一股污浊的气味,说起话来味道更是难闻,鞭炮烧后的呛人烟味也不断地从屋外飘进来,各色气味混杂在一起,苏澈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孔给堵上。
安齐远看苏澈脸色不愉,也知道苏澈是洁癖犯了,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法阵笼在苏澈的周围,替苏澈把不好的味道给隔开去。
周围的空气忽然好了不少,苏澈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安齐远动了手脚,朝安齐远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安齐远看苏澈活过来不少,暗自用手勾住他藏在宽长袖袍中的手,用手指在苏澈掌心中微微划拉了两下。
还没等苏澈将他甩开,安齐远就开始跟周围的宾客攀谈起来。
他们毕竟是要追查二十年前的真相的,像苏澈这般一直冷傲高贵地缩在角落可不行。安齐远自然充当起那个与人攀拉关系,搜集信息的角色。
苏澈看着在各色肚肥流油的官员富商中穿梭往来,没说几句话就能让人开怀大笑,甚至对他开始以兄弟相称的安齐远,苏澈难免在心中暗自佩服。
在他记忆中的安齐远,与道修修士相比虽然远远算不上冷傲,但也因为身居高位的缘故,自然要保持一种莫测高深的姿态。
安齐远在他眼中的固有印象向来是一种带着冲天的邪气,特立独行且嚣张到了极点的人,又哪里见过安齐远现在这副八面玲珑,在各色人群中都游刃有余的模样。
苏澈不禁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这种不大合群不接地气的性子,若是真有一天被碾到了尘土里,还能不能像安齐远这样游刃有余?
苏澈若有所思地想着,眼神也不自觉地就一直跟着安齐远打转。
相处的日子久了,苏澈越来越觉得这安齐远身上也有很多他所不能及的长处,思及自己以往对安齐远的想法一直受思维定势的影响,多少有些先入为主的偏见。
现在想来,魔修一脉也并非都是正道人眼中那种奸邪角色,撇去修真的路子不谈,他们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人类罢了。
苏澈的眼神一直落在安齐远身上,便也没发觉也有人开始注意到一身素袍立在正厅角落里,如在一片喧嚣中遗世独立的白莲,自有一分自得其乐的舒心和惬意在。
苏澈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隐隐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刚想抬头寻看,苏家的管事就进屋招呼各位宾客落座,各色珍馐也开始如流水一般传了上来。
众宾客闻言自然各自招呼着身边的人落座,人群的往来阻断了方才的视线,苏澈没能找到方才那道视线的来源,正好安齐远过来寻他,他也没再注意,直接与安齐远在其中一桌坐下了。
苏丛盛起身致辞,自饮三杯之后宣布开席,众人这才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安齐远早已辟谷,自不会用桌上的饮食,倒是苏澈还未筑基,仍然需要食物补充体力,适当进食还是很有必要的。
安齐远自己不吃,就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给苏澈布菜上。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苏澈的碗就堆得跟小山一样高,而且碗里的菜无一例外都是苏澈爱吃的。
满桌的人都用一种略带惊讶的表情看着苏澈和安齐远,苏澈略感尴尬,只得小声地说了一句:“够了,别再夹了”,安齐远才总算停了碗筷。
可虽然安齐远不再继续给苏澈布菜了,但却眉眼含笑地一直看着苏澈吃饭。
苏澈原本胃口还算好,被安齐远这么盯着一看,反倒有些食不下咽了。
趁着桌上的人开始相互敬酒的当口,苏澈偷偷伸出手去在安齐远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安齐远有些惊讶地直盯着苏澈看,苏澈骑虎难下,只得掐得更狠了一些,希望安齐远能“知难而退”赶紧别开眼去。
谁知道安齐远根本没当回事,反而用手偷偷握住了苏澈正在掐他的那只手,微微使力拽了那么一下。
苏澈哪里料到安齐远会突然拽他?身下一个趔趄,差点没连人带碗地砸进安齐远的怀里。
被安齐远这么一弄,苏澈也不敢弄他了,只是心有余悸地低头吃饭。
安齐远见他这般局促,反而越来越上瘾,还将脚伸到苏澈的长袍里轻轻踢着苏澈的腿。
苏澈装作不知,径直吃饭。
好在后来不断地有方才与安齐远攀谈的人过来给安齐远敬酒,安齐远起身与他人寒暄,苏澈这才吃了一顿安生饭。
饭后,苏丛盛还安排了金陵城里最有名的三大戏班过来唱堂会。众人饶有兴致地到院子里点戏听戏,苏澈见安齐远还是在各种应酬脱不开身,就随大流地坐着听起了戏。
说起来,苏家的戏台还真是别具一格。
这戏台搭在偌大的池塘之上,有一座小小的栈桥与观戏的坐席相连。
坐席与池岸对接,但却也建在池中。
此刻正逢盛夏,一池莲花开得正好。
戏子在水中戏台上展现柔美的身段和婉转的唱腔,曲音在碧波粼粼的池面上荡漾,夹带着清淡的莲香味,自有一番说不出的风雅。
已经有多年未曾接触过这种凡界之事,咋一听来,苏澈倒觉得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恍然。
谁知正听得出神,忽然有人从身边靠近,一身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这位小公子看着忒面生了,在下寡陋,敢问小公子出于何门?”
苏澈回头,看见一张相还算俊俏的年轻公子哥儿正摇摆着手中的折扇,颇为恭敬地弯下腰来问他。
苏澈皱了皱眉,抬眼也不见安齐远,又想着不能事事都像以前那般依赖别人,便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喜回答道:“在下是苏二老爷的堂侄。”
那搭话的公子听了就露出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一直唧唧歪歪地他身边问个不停。
苏澈见这人越问越细,甚至还问了自己有没有娶妻生子一类的话题,心中的不悦也开始显露到脸上来。
刚想找个借口避开这个像苍蝇一样麻烦的人,谁知苏丛盛忽然冒了出来,见了苏澈身边的人,立刻露出一副惊喜的笑脸,上来寒暄道:“原来是孙公子,真是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苏丛盛说罢,还拉着苏澈向他介绍了那孙公子的来历。
原来这孙公子是金陵知府的嫡长子。
金陵知府跟苏大老爷比起来虽然算不上什么多大的官,但县官不如现管,知府身为金陵地区的父母官,苏家的产业又在金陵起步,码头和船工更是要多仰仗金陵知府照顾,所以对知府的公子也分外礼遇。
原本苏澈还想甩袖就走,但却又被忽然出现的苏丛盛绊住了脚步,也不好立刻走开,只得耐着性子站在一旁。
那孙公子明显是酒气上了头,借着胆大直接跟苏丛盛道:“我今日见得苏叔的这位堂侄,实在是惊为天人。若苏叔不介意,晚辈还想与您这位堂侄结交一二。”
苏丛盛听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若是别人说出这番话他倒是乐得引荐,但之前就听说这孙公子喜好男风,平日里出入的并非万花楼而是潇湘馆,如今忽然对苏澈表现出感兴趣,明显就是冲着苏澈的皮相来的。
这孙公子只知道苏澈是苏家分支所出的庶子,乍一看根本就没什么来头,仗着自己是知府公子的身份自是有恃无恐,可苏丛盛对苏澈身后的靠山可是一清二楚的。
若这孙公子看上的是别的什么人,苏丛盛是一点都不介意砸些银子半哄半骗地将人弄给孙公子,可这苏澈却是个万万动不得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时间捉虫,我错了,明天一定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