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远用指腹轻轻地在苏澈的脸颊上摩挲着,凝视着苏澈的眼神完全可以用痴迷二字来形容。
“阿澈,你知不知道,原本我大可以选择用一种不必惊动到龙潜的方法离开青阳洞,可是你实在是太可疑了,可疑到你看我的每一个眼神,可疑到你沉思或者不高兴时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像极了你自己。”
“所以,在青阳洞的禁地里被那潋滟的男宠摆了一道之后,我甚至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被有心之人苦心栽培出来的暗棋。因为我早就发现了,你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个青言。”
“可我越看越觉得不像。若你是暗棋,则应该像那该死的男宠那样,处心积虑地模仿苏澈,好达到蒙骗我的目的。但你偏偏是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反而是在无意识地走神或者情绪有所波动的时候才会露出端倪。”
“在我身边想要拼命隐藏住真实的自己的,除了想要对我下黑手的人之外,也就只剩下我的死对头——苏澈了。”
苏澈虽然腰被安齐远箍住了退后不得,但还是可以扭头躲过安齐远摩挲自己脸颊的指腹。
见苏澈偏过头去,安齐远也不生气,只是顺势就着苏澈的动作,用指尖描绘着苏澈形状十分漂亮的耳廓。
因着不是自己的身体,苏澈完全没意识到耳朵周围都是他的敏感地带。被安齐远这样用蜻蜓点水的力道轻轻触碰着,苏澈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开始不争气地发起软来。
安齐远还是在那自顾自地说着话,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苏澈,还是想要说服他自己。
“既然已经对你起了疑,怎么能不试一试你?只是你太过聪明,如果布下的局太假了,你又如何会傻傻地上钩?”甚至连未央洞这种用来保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漏了底?
苏澈的眼神一黯,彻底反应了过来。
安齐远为了试探他的底细,竟然可以将他自己的生死安危完全抛诸脑后,甚至不惜用龙潜的伏击来使自己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放他逃跑的。
苏澈气得牙根紧咬。
虽然早已知道安齐远想要得到真正的“苏澈”,但却完全没有料到他会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为了引出自己,甚至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所以在见到安齐远一行人与以龙潜为首的彰龙门陷入恶战的时候,苏澈是彻底相信了安齐远是真心地暂时想要将他这个拖油瓶放走。
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任何可能逃脱安齐远掌控的办法。
在自以为获得了自由的前提下,苏澈会脱掉所有的伪装,而安齐远就能在暗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安齐远的手又抚上了苏澈额上烙下的那枚晶莹的法印。
安齐远道:“当时给你烙法印的时候,是不是疼得很了?”
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安齐远按着苏澈的后脑勺,轻柔的吻落在了苏澈的额间。
“可我一点也没后悔给你烙上这枚法印。”
“你可知道,在你找到臻虚八卦镜之前,这枚法印是一直都有追踪的功效的。”
“虽然当时我正与龙潜斗法,不能时刻分散精力来注意你的动向。”
“可当你的行踪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说到这,安齐远兴奋得指尖都颤抖起来。
“我高兴坏了,甚至不惜生生扯断被龙潜抓住的左手,为的就是要赶紧赶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只有苏澈知道的秘境,是他用来收藏保命的宝物的地方!”
“除了苏澈本人,根本没有任何人能进到这个腹地,没有任何人!”
苏澈听着心里有些气急败坏。
正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万万没想到安齐远也能避开强大的禁制进入到这腹地当中,所以他才会这般狼狈地又重新落入了这魔头手里。
像是要故意气安齐远,苏澈冷道:“你说的话恐怕有些自相矛盾。既然你说这个秘境只有苏澈晓得这破阵之法,那你为何又能避开重重禁制进到这腹地当中?”
安齐远笑道:“那自然是你十一年前溜到这秘境中存放宝物的时候被我跟踪了的缘故。”
苏澈一听,瞳孔都跟着收缩了半分。
不可能!
苏澈在心里挫败地大叫。
苏澈迅速地在记忆里寻找十一年前他来到未央洞的情景。
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十分肯定十一年前他还处于化神中期的境界。
那次应该是在宗门大比之上,他以三招之优胜了安齐远,然后得了无赦谷提供给的一个十方宝袋的战利品。
那宝袋几乎可以将这半个冰宫的宝贝都装在里面,并且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人荷包那样的大小,携带起来非常方便,很适合保命的时候用来盛放大量的灵药和法宝。
苏澈还清楚地记得,安齐远当时是化神初期的修为,虽然已经快要突破进阶,但与已经处于中期稳固状态的自己而言还有些差距,所以才会在比试上输给自己。
胜了安齐远的苏澈虽然依旧是那副清傲淡然的神情,但心中难免有些飘飘然,毕竟他想教训这个眼神狂妄的家伙已经很久了,如今能这般光明正大地赢了安齐远,得了难得的宝物不说,又使青阳洞的声威更盛了几分,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于是乎,赢了安齐远之后,苏澈发现自己玄冰洞里的宝物已经积累了不少,便想着可以将其中一部分转移到未央洞里去。
苏澈前往未央洞之时,还十分谨慎地查看了自己是否被人跟踪。
若真像安齐远说的那样,他不可能被一个修为低于自己的人跟踪了而不自知。
估计是从苏澈明显写着“你说谎”的眼神里看出了苏澈的怀疑,安齐远道:“也难怪你不相信。确实,一个只有化神初期修为的修士,是不可能在跟踪具有化神中期修为的修士时不被发现的。”
安齐远将自己的额头抵住了苏澈的额头,语气间充满了抱歉。
“阿澈,我跟你说个事,但你要答应我听了之后绝对不生气。”
苏澈没有理会安齐远,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如今他生气不生气的,在这魔头面前又会有什么差别?
安齐远感觉到了苏澈情绪中明显的不愉,这才状似投降地坦白道:“好了,你别生气,我说还不行吗?”
“其实,我在那次与你比试的……呃,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化神巅峰的境界了。”
安齐远的话音刚落,苏澈即便是再强装镇定,也不由惊诧得瞪大了双眼。
在他记忆中,安齐远虽然是与自己同期的修士,但他的修为进阶一直都落在自己之后,并且非常奇怪地与自己不多不少地正好相差一个等级。
在修真界中,修士唯恐天下不知自己修为进阶,特别是像他和安齐远这种身为门派标杆的宗主,修为的进阶早已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宗派的声望。
所以对于安齐远的修为境界,苏澈没有任何需要怀疑的理由。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安齐远竟然会隐瞒他的真实修为,甚至还故意在宗门大比上输给自己,制造出一直比自己弱的假象来。
苏澈只觉得脑袋发晕,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安齐远这么做的理由。
安齐远看苏澈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顿时委屈道:“阿澈你别怪我,虽然我也很想在修炼上与你保持一致,但我老是无法控制地就进阶了,而且倒回去也太费事了,所以就选择了隐瞒。”
修为低的想要伪装成修为高的十分困难,但修为高的想要制造出修为低的假象就实在太容易了。
“我一直想着,如果能跟你一起渡劫飞升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天道无常,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我先是想等着你,可后来你也突破至化神巅峰境界之后,我又开始忧心你在渡劫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意外?”
“我越想越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先看着你飞升。待你成功飞升之后,再去天界寻你。”
“而若你渡劫失败,那……”
安齐远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这般一瞬不瞬地看着苏澈。
“我很庆幸自己的决定。我找到你了。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你若还想飞升,那我便陪你一同修真,你说可好?”
听了安齐远的话,苏澈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
好家伙,虽然技不如人就要坦然承认,但苏澈听着安齐远方才说的这番话,怎么就耀武扬威得如此刺耳呢?
什么叫做“我原本与你保持一致”,但是“却无法控制地就进阶了”?苏澈想到自己当时为了保持领先无赦谷一步的优势而不分昼夜地潜心修炼,多少也吃了一些苦头,自然也会为了能胜过无赦谷一头而暗自欣喜。
可如下看来,早在不知多少年之前,他在安齐远眼里就已然成为了夜郎自大的笑话!
可惜真相竟然是在他陨落之后才浮出的水面,否则今天听到这一席话,就算拼尽他一身的修为,他也非要将这个能把人给活活气死的安齐远挫骨扬灰不可!
看到苏澈眼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安齐远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说好了不生气的吗?怎么气得脸都红了?”
安齐远揉了揉苏澈的脑袋。
“不过你生气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倒也十分可爱。”
苏澈一听,立刻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想把那劳什子的腮帮给收回来。
他向来是仙风道骨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如今竟然被安齐远形容为“可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安齐远又劝道:“你别气了,那次在宗门大比上故意输给你,一个当然是为了要掩饰我的真实修为,第二个嘛也是想你开心……”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想送你礼物……”
安齐远很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
“你也知道,若是我送你礼物你一定不会收的。但若是作为比试获胜的战利品,你就会很高兴了。”
安齐远的眸子亮晶晶的:“你都不知道,那次我输给你后,特别想知道你中不中意那个十方宝袋,所以就偷偷摸摸地潜去看你。”
“好在你很喜欢那十方宝袋,还将它收到了这个秘境里去。”
安齐远其实是错打错着的发现了未央洞的存在,而苏澈那时候修为不如安齐远,自然也没有发现被安齐远跟踪了。
安齐远对于所有有关苏澈的事情都会非常上心,所以苏澈的一系列解阵之法也就一直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直到今天也没有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果然是很恶趣味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苏苏这种面瘫受气得七窍生烟。
面瘫什么的被生生剥开神马的,真的好-有-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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