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节 先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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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射闻言大吃一惊。

    折兰王跟楼烦王也是目瞪口呆。

    飞狐军跟句注军,要是能灭掉他们,老上单于时期,匈奴就已经将这两个老朋友送到地狱去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不止是汉军看着来去如风的匈奴骑兵无可奈何。

    匈奴骑兵看到严正以待,列阵严整的汉军方阵,也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以骑兵去冲击一个列阵完整,有着层层防御和多重火力的步军方阵,那跟找死没有区别!

    当年,冒顿单于统帅的骑兵,在太原和磐石,就是贸然去冲汉军的方阵,结果脑袋都撞成浆糊了。

    从那以后,匈奴上下就明白了一个真理——绝对不要正面去冲撞一个布阵完整的汉军方阵,那只会被人射成马蜂窝。

    历年以来,匈奴与汉军交战,绝大多数的胜利,都是因为汉军放弃了自己的阵地,去追击逃溃的匈奴骑兵,然后被匈奴骑兵用他们最擅长的回马射战术击败。

    除此之外,就只有少数几个靠人数优势硬吃下来的例子。

    飞狐军跟句注军,光是作战力量,加起来就是三四万人。

    这样的两支军队,若在旷野拉开了阵势,完成布防。

    没有十万骑的反复冲击,根本不可能吃下去。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是领兵经验丰富的大将,当然清楚,当对战双方的数量,达到万人这个规模。

    无论是谁想吃掉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一万头羊,散落在旷野里,也要花个好几天时间去抓!

    更何况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一般来说,除非遇到了脑残或者胆小如鼠的敌人。

    一场万人以上规模的会战,不打个十天半个月,不可能分出胜负。

    而,在汉长城脚下,别说十天半个月了。

    三五天内。汉朝的长城郡**队就会动员起来。

    十天以后,关中的军队甚至关东的军队也会动员起来。

    到时候,匈奴就要面临,十万甚至几十万的汉军强势围观了。

    汉朝跟以前。可是今非昔比!

    他们现在至少拥有十万以上的常备骑兵。

    哪怕是拉一半出塞,那也是五万骑,足够将匈奴的整个幕南搅个天翻地覆。

    他们只是来抢劫的,不是来跟汉朝人拼命的!

    单于庭的命令,也只是让他们拿下马邑。借此敲打甚至讹诈汉朝一笔财富。

    可没有想过,发动一场像平城会战跟河南战役那种级别的战争的想法。

    “屠奢说笑了!”折兰王摇摇头道:“本王觉得,那句注军跟飞狐军,能不碰面,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楼烦王也点头赞同:“本王曾在五年前与汉朝的句注军将军郦寄碰过面,那可是一只猛虎,轻易不可招惹!”

    白羊王姑射也道:“即使我等将汉朝的这两大主力引出长城,真的包围在马邑城下,恐怕也吃不掉!”

    这两大汉军主力的人数,已经能跟此番出战的匈奴骑兵对等了。

    想吃掉他们?

    姑射怀疑。恐怕到时候,打虎不成,反遭虎噬!

    而且……

    “屠奢难道就不担心,一旦战事扩大,云中的魏尚,去河套捣乱吗?”姑射摇摇头说道。

    汉朝在云中郡,现在可是至少有一万骑。

    这支力量,已经足够将整个河套搅个鸡犬不宁了。

    尹稚斜呵呵的笑了笑,道:“各位大王的担心,我当然考虑过!”

    他抬起头。看向在他面前的这三个部族的首领,道:“汉朝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将其句注军和飞狐军全部派来马邑的!”

    “我们可以先蚕食掉一部分……”尹稚斜看着姑射,循循善诱:“白羊王。若能消灭这句注军和飞狐军,哪怕是一部分,这也是大功!”

    “足以让贵部在明年的碲林大会时分得更多的奴隶和牲畜……”

    姑射听了尹稚斜的话,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折兰王跟楼烦王更是双眼放光。

    确实!

    若能消灭掉这句注军跟飞狐军,哪怕只是他们的小部分。

    譬如三千到五千这样的数量。

    好处也是无法想象的!

    首先被消灭的汉军的装备,将尽为大家瓜分。

    汉军哪怕是一个普通士卒。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也足以让匈奴国内一个贵族心动。

    至于汉军的那些顶尖的装备,像司马以上军官穿戴的甲胄,勇士所用的大黄弩,还有其骑兵装备的手弩,都是足以让单于都心动的珍宝。

    而像飞狐、句注这样的汉军主力,这些顶尖装备,从来不在少数。

    十八年前,老上单于率军南下,攻陷汉朝的北地郡要塞朝那塞。

    单单是从朝那塞就缴获了无数的汉军武器装备,让匈奴上上下下,都吃撑了!

    如今,汉朝人比十八年前更加富有。

    只要能消灭一部分的飞狐军和句注军的力量,缴获的武器装备,足以让本来是苦哈哈的白羊、折兰、楼烦三部,成为匈奴最强的三部。

    仅仅是这样的诱、惑,就足以让人疯狂。

    更何况,消灭汉军主力部队,这样的功勋和荣誉,就足以让三部能在明年的碲林大会,获得更多的奴隶份额,更好的牧场,更多的牲畜。

    匈奴,从来都是崇拜强者的民族。

    汉朝的云中郡郡守魏尚,哪怕是匈奴的敌人,但因为常年驻守在云中,屡次挫败匈奴进攻,牢牢的为汉朝扼住了云中城这个咽喉。

    于是,匈奴国内,许多人都将这个敌人视为神明,给与香火祭祀。

    而冒顿和老上大单于,因为无上的功勋,更被匈奴各部族,认为是天神下凡。

    姑射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折兰王,两人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然后。他就对尹稚斜道:“右屠奢可有计划?”

    尹稚斜抬头看着姑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道:“当然!”

    “若没有想好对策,我怎么敢在三位大王面前夸下海口!”他微笑着说道:“不瞒三位大王。我除了在马邑城收买了几个汉人外,还在雁门关内也有耳目……”

    “这些汉朝商人,唯利是图,只要有好处,连父母都能卖。何况是长安的小皇帝?”尹稚斜面露嘲讽之色,道:“我的计划是:我等自武州塞,突入马邑城下,利用内应,得手之后,使人放出消息,迷惑汉朝的雁门太守苏飞,使之以为,马邑依然在坚守,然后。我所收买的那两个汉朝商人,就会趁机建议,唆使苏飞出军!”

    尹稚斜双手合十,面露疯狂:“一旦苏飞出军,那两个商人,就会将苏飞的进军路线和时间,通过秘使,告知于我,我等就可以在半途设伏!”

    “马邑周围,可是非常好埋伏的地方!”尹稚斜感叹道:“哪怕是十万骑兵。也能轻易藏下!”

    姑射跟折兰王点点头。

    这确实如此。

    马邑城方圆百里,都是山丘和平原的综合地貌。

    既能藏匿大军,也适合骑兵突袭。

    是匈奴人最喜欢的战场之一。

    ……………………………………

    等到白羊王等人离开,尹稚斜走出帐篷。站到浩瀚的南池之前。

    “嘿嘿嘿嘿……”尹稚斜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军臣小儿,你的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了一些……”

    “又想拿好处,又想让我顶锅……”

    尹稚斜在单于庭,当然有耳目。

    而且不止一个两个。

    作为挛鞮氏唯二的两个老上单于的宗种,愿意提前到他这里烧烧冷灶的人,当然不计其数。

    最起码四大氏族的许多贵人。都是擅长两面押注的聪明人。

    匈奴,就是如此。

    只要单于不能表现出绝对的统治力和威望,内部,就会有许多的人,蠢蠢欲动,打着各种小算盘。

    如今的单于军臣,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他没有一个成年的儿子。

    这让很多单于庭的贵人,都是心中惶恐不安。

    这些人或许不会帮他对抗军臣,但,提前通知某些关键的消息,传递单于庭内部的情报这样的举手之劳,愿意干的人,多的是!

    所以,尹稚斜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军臣在打什么算盘。

    拿下马邑,然后再跟汉朝说,是他尹稚斜自作主张。

    这样,单于好处拿走了,但罪责却会让他尹稚斜来背。

    军臣的算盘,打的太好了!

    这样一来,既能通过战争,敲打汉朝,稳住汉朝人,使之不敢在其西进时,挑衅匈奴。

    又可以借此情况,光明正大的削弱他的力量。

    可以想象,到时候,军臣肯定会借着大义名分,让他的部族,作为进攻大宛的先锋。

    然后呢?

    忠诚于他的勇士和部族,死伤惨重,好处却全是单于庭的。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所以,尹稚斜在得知此事后,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要想办法,让军臣的如意算盘破产!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军臣的盘算落空呢?

    当然是将战争全面扩大。

    尹稚斜确信,一旦,白羊和折兰、楼烦三王,真的吃掉一部分的汉朝主力。

    那长安的那个小皇帝,肯定要暴跳如雷。

    不会有人能拦得住他执意要复仇和找回场子的想法。

    到时候,汉军主力倾巢而出。

    整个幕南,都要打成一锅粥。

    “到那个时候,无论胜败,我都将立于不败之地!”尹稚斜在心里得意的畅想起来。

    汉匈全面大战,一旦爆发,在尹稚斜看来,不会有胜利者。

    单于庭跟长安,都要两败俱伤。

    到那个时候,汉朝疲惫不堪,单于庭也会气喘吁吁。

    两国就会坐下来,重新握手言和。

    就跟过去的三次大战那样,重新拟定和亲条约,约定互不侵犯。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军臣的威信,就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很多部族,都会在心里重新思考——单于是否合格这个问题。

    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五年前,他的父亲率军南下,结果损失惨重,被军臣抓住机会,发动政变,血洗大部分的势力。

    五年后,军臣在同一个问题上碰壁。

    他就能安然无恙吗?

    这草原之上,从来就是无比现实。

    哪怕是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这样的雄主,在位之时,也遇到过政变,也发生过部族叛乱,在单于庭杀的血流成河的事变。

    想要坐稳单于之位,就必须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稍有挫折,马上就会有人动其他的心思。

    “单于之位,必是我尹稚斜的!”他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发誓。

    ………………………………

    武州塞内。

    田奋的命令下达后,军塞的闸门,立刻就缓缓落下。

    在闸门落下之前,两个士卒,簇拥着田建,乘着田建来时的那辆马车,从闸门的缝隙,出了武州城,朝马邑方向而去。

    “两位叔父,父亲为何要关闭城门?”对世事似懂未懂的田建,眨巴着一双小眼睛,问着那两个奉命护送他回程的士卒。

    “因为,要打仗了……”一个年长一些的士卒笑着答道:“公子所以要封闭城门,紧守道路,一旦有事,可以立刻点燃狼烟,通知马邑……”

    这个士卒一边说,一边怜爱的摸着小田建的头,道:“少主要记住今天,永远的记住!”

    这个士卒,是与田奋从小长大的,田氏专门培养,本意在未来,给田奋当亲兵的家臣。

    此时,像这样的将主与亲兵的关系,是维系一生的稳固关系。

    可惜,天不从人愿,当年的一场变故,让田奋流落到这边塞。

    这个亲兵,自然也跟了过来,不离不弃的跟随着田奋。

    “打仗?”小田建在边塞长大,哪怕再是天真烂漫,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站起身来,看向那个在视线力越来越小的武州塞。

    “父亲大人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小田建问道。

    “公子要忠于职守……”那士卒抚摸着田建的小脑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才是君子所为!况且,自古夏夷不两立,公子若弃城而走,马邑军民甚至雁门军民,都会有危险,主母可能也要遇险!”

    田建看着那个士卒,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他知道,可能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在这刹那,他开始成长了。

    “是啊,我们得快些走,抄小路,返回马邑,禀报马邑令,武州塞的异常!”那士卒低下头,郑重的道:“这道路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未完待续。)

    PS:  麻蛋,被蜜蜂蛰了,好疼~

    我也是手贱,没事作死去跟蜜蜂过不去~

    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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