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手眼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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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半途,周纯让金玉给另外辆车上的冯睿扬打了电话,说他们要绕道回一趟家,去拿点东西,按常理来说拜师可不能空手上门就等着师父送进门红包,好歹还是得准备一份拜师礼?上次去南疆拜访世伯就那么两天时间还送了一块好玉呢。

    这回事出突然来不起好好准备,周纯就和金玉商量着把过年时从东北带回来的年货——上等人参、鹿茸送上一份,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预备拿来送人的,包装虽然算不上精美可质量绝不寒碜。

    “我听说,玉雕大奖通常要综合考虑玉质、设计创意和工艺三种因素,缺一不可,要得金奖必须得三者合一?你上一次的《撕裂》材料不怎么……这位冯大师说不定起了关键作用。多送点,顺便就当是还礼。”周纯一面开车跟在冯睿扬后面去冯家,一面说着。

    “也是啊,虽然取巧了,可玉的质量确实不好,”金玉笑着点了点头,“能得金奖我都挺意外的,创作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现在想来,不可能仅凭‘对手不行’这种运气就能得大奖。”

    “由此可见,对这位冯大师巴结点没坏处。”宅人金玉她没能深刻意识到拜一位有后台的师父究竟有多重要,老周却很清楚这种全社会通行的潜规则。

    何况,冯远道不管认不认他外孙,都一定会在有生之年为他保驾护航,争取给他创造多的机会送上更光明的道路。这就意味着为冯睿扬“打掩护”的师妹也绝对会获得好处,至于得多得少,那就得看金玉怎么做人了。

    “这世上,天才很多,但并不是每个天才都能出头,”周纯叼了一支烟,用一种很沉痛的语气念叨道,“我年轻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很牛气,拽得不肯低头,年纪大点心里敞亮了却更舍不得去弯腰,忒吃亏了……你别学我,有人架梯子就得爬,走弯路不划算。”

    “嗯。”金玉重重的点了头,她以为周纯是在说“背黑锅”被撵出部队这事儿,也就没去询问他究竟在感慨什么,只微皱了眉,暗暗为他心酸、替他心疼。

    周纯一看她那担忧的小眼神就知道这傻妞又想偏了,他说的是之前被穿小鞋,金玉却以为是最后演戏的那场惨淡出局,但他也没解释,由着对方瞎猜。

    这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说部分实话,剩下的全靠对方脑补。每次略略一提到那件事,老周就会流露出一副假装坚强内里却暗含苦大仇深情绪的模样,这么一来,不管是双亲、兄嫂还是金玉,就没一人能硬着心肠去仔细盘问过程或细节,他乐得轻松,还能赚同情分。

    在享受了一会儿金玉的温柔眼神洗礼之后,厚脸皮的周纯终于换了话题:“我突然想起来了,冯先生说的木雕大师是不是姓章?”

    金玉想了想,摇摇头:“他没说啊。是你认识的人?”

    “你忘啦,宋会长让你改户口的时候提过一个对玉雕感兴趣的木雕大师,就你想去学民间艺术的那个设计学院的院长啊,”周纯盘算了一下,觉得是同一人的几率很大,“待会儿我跟你一起上去,看能不能拉拉关系。拜师这么大的事情有个家人旁观也说得过去。”

    “家人?”金玉有些疑惑,没结婚也能算家人?

    “未婚夫嘛,能算家人。”民政局门口都去兜风了,自然能算作是未婚夫。周纯很牟定的点点头,暗暗想着——还是正经登场宣告一下比较好,免得冯师父胡乱拉郎配。

    听到那三个字,金玉不由红了脸,心里一阵荡漾,她因为父母和自己的离异的两次悲剧,怕结婚,但是,内心深处却并不排斥这么个体贴的未婚夫。

    稍后等进了冯家门,拜师敬茶又一阵闲聊后,周纯比她还适应良好。他虽然不懂艺术,但绝没有社交障碍,又懂得人心,就用他那张黝黑又充满正气的脸,谦虚实诚的当了个合格的捧哏者,偶尔插一两句话给对方三位大师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冯远道让两名新上任的学生抽空多去参观各种展览,别一门心思的之赌石做生意,两人连连点头应着,周纯若有所思的问道:“雕刻艺术,是不是这手、眼不分家的?除了练手上的熟练度还得看好东西锻炼眼力?”

    “没错,技术大家都可以练,可为什么有工匠和大师的区别?”冯远道喝着茶浅笑道,“大多人不是输在手上,而是差了眼力,很可能苦练三十年都不见成效,这功夫需要不断的积累、沉淀,还得具有悟性。小周你是干哪行的?挺会抓重点啊。”

    “我?从前当兵的,现在刚跟着睿扬和金玉学习中,”周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这个,跨行有点远,不过,打枪也要求手眼合一,没天赋也成不了神枪手。”

    “差别是挺大,但还是有相通的地方,”坐在一旁那位中等身材,头发花白笑起来挺像弥勒佛的章先生笑着点点头,“在同等的技艺之下,眼的作用会非常明显。成功的雕刻艺术品,不管是玉雕还是木雕,可以说是三分雕工七分韵味,雕琢的技法在成品上只能占百分之三十左右的作用。”

    “多了就是过犹不及,”冯远道顺手拿了一个和田玉的猛虎下山把玩件递给两位徒弟,“剩下的七分,就像这个作品,需要用流畅的线条体现出原料自身蕴含的生命之美、自然之美、律动之美。没眼力的人,做不出来。你们需要多看、多想然后才是多练,特别是睿扬,不要只为了赚钱赶工,这对你未来的发展没好处。”

    看着冯睿扬有些不好意思的半垂下了头,周纯赶紧没话找话的问道:“这俏色老虎也是根据材料,因材取料来做的。”

    大师兄现在赶工也是为公司赶,谁让金玉是个完美主义者不肯为上架商品敷衍着去加快速度呢,他挨骂了周大老板自然要帮忙岔开话题。

    “没错。”冯远道点了点头,然后充满激情的向年轻人们解说,这作品妙趣所成,一半在于天,另一半在于人。要想成为优秀的雕刻艺术家,必须善于挖掘材料自己述说的故事,以势造形、以形取神,还物质以生命。

    “构思与技艺缺一不可啊,想得到做不出来也没用,”章先生感慨之后又笑道,“你这不是挺喜欢教小辈的嘛,下学期一两场讲座太少了,还是系统的来开一门课?”

    “不成,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不好,上大课太耗神,”冯远道摆了摆手,推辞道,“我只是你们学院的客座教授,不定期的来一两次讲座就不错了,别难为我这把老骨头。”

    当冯远道说这话时,对坐的金玉和周纯顿时抬眼对望,心里都敞亮了——这位冯远道介绍为“章老”的先生,果然是艺术学院的院长。

    章院长直接指着冯睿扬和金玉笑道:“你这都有徒弟了,到时候正好可以带去给你当助教,他们台上讲课你坐一旁监督,不费神,一学期上个十来堂选修课就行了。”

    他们学院学生挺喜欢听玉雕讲座,可又不可能专门聘请玉雕师来当老师,一是没这个编制,二来,好的玉雕师不屑于花精力来上课,差的请了又没意义。

    听老友这么一说,冯远道也觉得这方案有点意思,眼神马上就向冯睿扬和金玉飘了过去,又皱眉道:“这倆孩子,睿扬性格大方可名头没金玉响亮,这金玉又不爱说话,还是有点不好办。”

    周纯也不等这位老师答应还是不答应,马上就替自己女友明知故问道:“章老说的是Y艺术学院?金玉她今年报考了这学校设计学院的民间艺术系啊!”

    这些天金玉成绩是出来了,可还没得到招生录取的消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去问宋会长,就自己心里越来越忐忑,弄得周纯都不好意思再提结婚的事儿。

    这会儿不仅姓宋的在场,学校的正主也在,正好能旁敲侧击问一问,得一句踏实话。

    “啊?考大学?还考了我们学校?”章院长呆愣了,大学生去拜师学玉雕的很多,可很少有已经正式成为小有名气玉雕师的人再花精力来考大学,这还是来“投奔”自己门下。

    一瞬间,章院长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得意感,按照古时候的说法,自己是书院山长,这小天才能被录取的话,那也算是他的门生了!

    当冯远道皱着眉说这样就不方便一边当学生一边又帮忙授课时,金玉很自然的在最恰当的时机羞涩道:“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考得上,肯定考得上,”宋会长终于插上了话,然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都怪我,还没跟老章说这事儿,不过,放心啊,县官不如现管,我给关键人员递了话的。老章是出了名的只管教学不搭理俗务,给他说了也没用。”

    周纯等人赶紧点头致谢,不管宋会长托了什么人,反正有他的保证这会儿又在章院长跟前挂了号,那这事情就板上钉钉了,金玉终于能放心睡个好觉。

    这一场拜师礼,宾主尽欢圆满结束,晚饭之后周纯和金玉手拉手回了家,卿卿我我一阵后,周纯吹着愉快的口哨回了二楼,看到书房亮着灯他又进去找余蒙闲聊了几句,重点内容就是自己未婚妻很棒,不仅要当大学生还有机会去给大学生上课了。

    余蒙嫉恨上司偷懒耍朋友还跑来打岔自己工作秀恩爱秀女友,直接回了一句话:“周老大,这年头,除了要防火防盗防师兄,还得防师生恋啊。不管小嫂子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安全啊……”

    “……”周纯瞬间黑了脸,然后咬牙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我也会劈山开一条!对了,明天玉雕作坊学徒的招聘面试,你也来,见识见识啊。”

    这下,轮到余蒙黑了脸:我又不懂玉雕去看什么看啊?公报私仇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因为雷雨墨鱼家断网,俺也大姨妈附身懒惰了,几天木有写~~今天开始恢复~~~状态不好双更木有写出来,争取明天再双,T T……原谅墨鱼,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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