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赌石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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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博物馆逛了一圈,周纯也简要介绍了自己数次相亲惨败的经历,之后,恰好到了正午饭点,金玉带着周纯去了当地最知名的餐馆,介绍说:“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就预定了土锅子,这是当地的特色火锅,这家店也是老字号了,挺不错的。”

    “还需要预定?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周纯夹了一筷子豆皮蘸了蘸酸中带微辣的酱汁塞进嘴里,享受着这提前两小时预定的美味土锅。

    金玉带着一丝期待的问:“觉得怎么样?”

    “嗯嗯,好吃!”周纯连连点头。其实,他从不讲究吃穿,味道怎么样根本无所谓也吃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关键在于,金玉的这份心意相当美味!

    只看重份量的吃货周纯,心情一舒爽食量更是瞬间上升,他觉得一个小号土锅不够,又让人拿来了菜单准备再点菜,顺带还关切着问:“对了,你原来是姓‘撒’,回族吗?吃东西有没有忌讳?”

    “我不是回族,户籍上是满族,”金玉摇了摇头,示意周纯随便点什么都可以,“其实,正确的读音不是sǎ是shà,只是没人这么念,就自己心里知道罢了。家里祖上是辽国乙室王耶律·撒合,当初大辽被女真灭国,为了保命我家这一支就‘潜伏’到建州女真部去了,到清朝建立又被融合成满族。据说,以前还有族谱和传家宝,可惜遇到日军侵华——除了命,什么都没了。”

    “祖上是贵族啊?难怪你看着气质这么好!”说这些话的同时,周纯看着她那规规矩矩的坐姿,优雅的用餐礼仪,突然觉得鸭梨山大,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嘛,他甚至已经瞬间美滋滋幻想了一下这样的老婆教导出来的小孩能有多乖多听话。

    金玉则谦虚着摆摆手,轻声道:“没有啦,我家在清朝、民国的时候就是普普通通的琢玉工匠。”

    “工匠也不差啊,我家祖上,就是山民、土匪。你别笑,真是土匪!”周纯说着自己也笑了,乐呵呵八卦自己家的历史,“东北胡子,听说过?《林海雪原》里有,那可是出了名的凶悍。我家祖上活不下去了就拉扯几个兄弟进山,队伍弄得不小但和乡民关系挺好,只吃大户。后来日本鬼子到了那地界乱来,大家气不过干脆就变成抗日队伍了,反正,枪弹都现成的,枪法、功夫也一流,打起仗来顺手!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嘛——仗义每多屠狗辈,关键时刻,土匪也能成好人。”

    “负心皆是读书人……”金玉呢喃着补充了下半句话。

    这古人说的话,其实挺有道理,金玉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傻,选丈夫居然只图外表和一些看起来很光鲜的东西,却忽略了人品实质。而眼前这位军官,外表上看跟陈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金玉在吃饭的同时,悄悄打量着周纯。在她眼里,大校同志长得虽然不很壮,但整个人气质精干、彪悍,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还隐约带着一丝匪气。

    要换成之前,她肯定完全不会考虑粗犷类型的男人,可是这么几次相处下来,金玉却觉得周纯为人可靠、正派,性格率直,心胸坦荡,做事豪爽,讲话直言快语没什么弯弯肠子,和他相处时,有一种特别惬意的感觉,不用小心翼翼的担心自己说错话丢人,不用纠结什么身份地位。

    因为,他话里话外总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衬托出别人什么都好,哪怕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也嘻嘻哈哈的只用玩笑语气一带而过,感觉特别亲切,质朴。

    “这样的人,或许不会嫌弃我离异的身份?虽然流过孩子,可因为年轻底子好,也没太伤身体……这种家里从来都管不了的人,肯定也不会像陈杰那样对他妈言听计从;常年不回家大概不存在什么婆媳关系问题……”金玉想着想着又突然回过神来,不由羞得脸微微一红。真是的——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幻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她瞟了一下周纯,看到他正专心研究美食没发现自己走神,这才舒了一口气。实际上,大校同志那火眼金睛的,早就瞅见金玉在偷眼观察还似乎有些心猿意马,他不过是假装没注意罢了。

    周纯已然猜到金玉是在琢磨他可不可取,估摸着自己能给她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可他没能完全猜准小姑娘究竟在盘算什么,不然的话,一准睡着了都会笑醒。

    一个被战友评价为“满肚子坏水”的人,居然在金玉眼里是“率直、没有弯弯肠子”!在多年之后,周纯对此事无语感慨:“你啊,傻妞一个。以后看人这种事情别做了,压根儿就没一个能看准的!”

    也就看玉眼光还不错,因为,死物比活人老实。

    “吃好了咱就继续逛去,这顿我请啊,你可别跟我抢,”周纯从不纠结无意义的事情,猜不出小姑娘的心思那就继续好好表现自己创造机会呗,他直接笑道,“至于你说要道谢请吃饭,就先欠着,下次出来玩儿的时候再说。”

    最好是一直循环欠着,永远都有出门约会的理由,直到拐回自己家圈养为止!

    两人吃过午饭继续和顺镇一日游,既然这里被成为翡翠城,沿途免不了能看到多家卖玉的店铺,甚至还有赌石摊,那里围着一圈游客热热闹闹的。

    周纯打望了一下,似乎听见有人在说:“涨了、大涨了!大家看看啊,这就是出绿了。大哥,你看这样好不——你三千买的,我八千回收成不成?”

    “看起来也不怎么绿啊,他那个能值八千?”周纯瞧了两眼,然后扭头咨询身边的专业人士,“这种赌石是真的有赚还是纯属骗游客的?”

    “……”金玉默默看了一眼那块远在八米开外的地方被人拿在手里的,菜碗大小的原石,郁闷道,“太远了,我看不清——你眼睛真好。应该是有能出绿的原石,只是几率肯定不大,便宜没好货。”

    “视力不好当不了狙击手,”周纯顺口回答了,又饶有兴致的提议,“要不咱们也过去玩一把?你指点我试试。”

    “赌石学问很深的,现学现卖没什么效果,都是靠运气,”金玉犹豫着,提出了另一个方案,“你可以凭感觉选几块拿到角落里,我悄悄帮忙看看挑一个最好的,免得凑在游客堆里东说西说——那样,别人或许会觉得我们在砸场子。”

    “行!”周纯干脆利落的一应,挽着袖子走上前了,那摊位堆放了不少石头在地上,有蒙头料也有半明料,大致分为了三堆,一千以下、一千至三千、三千以上,最贵也不过万余,看样子是专门做游客生意的。

    每块石头上都用记号笔写有价格,不会弄错,所以,当周纯挤入人群,东挑西捡拿了好几块石头又走到一边给金玉看时,站在台阶上俯瞰摊位的老板之一并没有阻止。

    他只在看到金玉从随身挎包里取出强光手电筒时,眼神突然一变,似乎有些惊讶又有点为难。

    “你看这块多便宜,才300元,长得圆乎乎的就跟鹅卵石一样。这种翡翠原石的外表和鹅卵石有啥大区别啊?颜色深一点还是粗糙点?”周纯指着他选出来的一块石头,很是好奇。

    金玉捧起石头皱眉看了看,又掂了掂重量,最后连电筒都没用就直接往旁边一放,紧接着,她用一种带有指责意味的神情看了一眼店主,这才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没什么区别,不值钱。”

    说罢,她就继续埋头看周纯挑出来的别的毛料,习惯了时刻眼观八方的大校同志却敏锐的发现,当他说出“鹅卵石”这词儿,金玉回答“没区别”时,店老板居然隐约面露凶光!

    真是用鹅卵石在坑人?周纯把心底的这点疑惑按下不提,就看着金玉将两块看起来很像的石头并排在一起打电筒看了看,又伸手仔细摩挲。

    “这两块都是达摩坎的黄岩砂,那个场口,主要有黄砂皮和黄红砂皮两种原石,出的翡翠质地不错,挺细腻温润的,”金玉先说了两句好话,马上就开始转折,“但是,你选的这两块掂着有点轻飘,说明种不够老,手电打出来的光圈很小不透,说明皮壳厚或者是里面的内容水头差,不值得用三、五千块去赌。”

    其实,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金玉没说,之前她用指甲扣了扣毛料的皮壳,没有细小砂粒的触感,顿时,相当怀疑这石头表面的砂发感觉是用钢丝刷擦出来的!能用鹅卵石冒充翡翠砖头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很可能继续作假。

    只是,因为老板走近了一直盯着她,就不方便再直接跟周纯说大实话。或许是因为拿出了手电筒,也可能是手上的冰种镯子透了底?这架势一看就是玩玉的行家,马上就被特别提防了。

    连续否了三块石头之后,只剩下了最后一块有大裂的毛料,它售价一千块,惹得金玉忍不住问道:“明显有瑕疵的你都要啊?”

    “祸福相依嘛,说不定就是好东西呢?”周纯半蹲着嘿嘿一笑,“而且,我总觉得它特别沉,摸着心里舒坦,就直接搬过来了。刚才还有人跟我抢呐,但是他没我手快。”

    “表现挺好的,白砂皮,微微有点扎手,像是摩西沙的料子,你看,灯一打光散得很开,说明水好,如果是冰种,不带色也能大赚,”金玉轻声讲解着,又遗憾道,“就怕裂多,整个是废料。”

    她沉吟着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把手捂在了那道大裂上,让周纯把一整瓶矿泉水慢慢倒上去,在手掌圈出来的那捧清水中,可清楚的看见有小气从裂纹中冒出来。

    “就买这个,一千块的摩西沙老坑毛料,挺划算,”金玉站起身,马上就开始掏钱包,周纯想要把石头递给她好自己付钱,却被阻止了,“你先拿着别离手,等会儿我们再来‘分赃’。”

    人精周纯虽然看不懂玉石,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金玉话里有话,马上提起精神戒备着老板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出所料,刹那间,一个年轻小伙子直接伸手过来抢玉石,老板也同时吆喝起来:“今天收摊了啊,不卖了!”

    周纯脸一沉,用了比他更大的嗓门呛声道:“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我已经选好了你凭什么不卖?!”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那块石头肿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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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普:

    土锅子:传说元朝末年,朝中派一位大臣到腾冲守关。来到边陲后,看到每天送到边关给战士的餐食都变冷了,为让守边的战士能吃热乎乎的菜饭。他叫当地工匠烧制成土锅子用来煮食,既方便,又省事,遥远的路程都能吃到热乎乎的饭食。

    土锅子用鸡和鲜排骨熬成骨汤,底菜丰富,锅子是陶土制作成的,能够吸收锅中原料的香味,且保持原汁原味。

    北方民间把土匪称作“胡子”。因为,他们住在深山老林,隔段时间出来打家劫舍,然后又蜗居老巢,时间一久胡子长了又懒于打理,当地人一看这种长相的人就知道是土匪。久而久之,“胡子”就成了土匪的别称。

    《林海雪原》作者曲波根据自己的经历创作的长篇小说。书里所写的是有关于1946年冬天,东北民主联军一支小分队,在团参谋长少剑波的率领下,深入林海雪原执行剿匪任务的过程。这小说就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的出处哟!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曹学佺,明代官员、学者、藏书家,闽中十子之首。万历二十三年进士,任四川右参政、按察使、广西参议,以撰《野史纪略》得罪魏忠贤党,被劾职。唐王时在闽中称帝,授礼部尚书。清兵入闽,自缢殉节。曾谱写闽剧的主要腔调逗腔,因此也被认为是闽剧始祖之一。

    继续上图,达摩坎黄砂皮:

    摩西沙冰种紫罗兰原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