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翁也凑过来,看了看地势,又与孙大用、辛烈治等人商议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什么招都没有,还是得硬打。”
好在锦衣卫枪不离手,几十名锦衣人手一杆长枪,轮番射击,十几阵排子枪打过去,对面的箭就稀疏下来,只是间或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
等到队伍又前进了三十多步,却听仓库那面一声爆响。过不多时,从山上几十人挥舞着兵器,如猛虎下山一般从了下来。少林的僧兵自然当仁不让,举着兵器迎了上去。没想到山上那些人战斗意志居然十分顽强,武功也很不弱,采取的是以伤换伤,同归于尽的打法,少林僧兵连带着任盈盈的亲兵被砍倒了六七个。
这时锦衣卫也冲了上去参战,总算靠着人数优势,把局面稳定下来。郑国宝也佩服道“这些嵩山派的人,居然这么能打?与以前见的那些软脚虾似乎不太一样,难道是有什么太保在这坐镇,要是那样就好玩了。”
任盈盈却道:“看着不像,这里面有几个人的身手,怎么看着像是关外女真人的路数?”
这场战斗的残酷,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之外。仓库防守一方,居然全军覆没,一个俘虏都没抓到。郑国宝一方,也死伤了二十来人。在以往的战斗中,从来没出现过如此惨重的伤亡,虽然死伤多为僧兵。但也要让郑国宝暗自佩服这些人的战斗力。到最后时刻,还有人试图点燃仓库。将军械库烧毁,却被分兵上去的河南绿林中人把火扑灭。
在仓库里找到一个被炸的满面是血的伤号。多半是鸟枪突然炸膛,把人炸的昏了过去。剩下的鸟枪,也没人敢操作,便索性下去拼命。还有两个留守的见战局不利,就想放火玉石俱焚,这股子狠劲,着实让人佩服。
郑国宝道:“这帮人既然这么在意这个仓库,想必是有些要紧的物件,给我仔细搜。什么都别落下。还有这个伤号,也给我带回去,若是能救活了,这就是个重要的口供。”
那亲兵队的人下山去,挨家敲门,用拉走婆娘做压寨,搬走粮食充军粮的方式恐吓,把全村的父老都动员起来,从山上往下搬东西。又有人拿了郑国宝的金牌。去许州调拨夫子、车辆。
看着一车车的缴获,任盈盈道“这些军械什么的先不说,粮食、丝绸,一个好好的军械库。存这些做什么。”
郑国宝看着这些东西,冷笑道:“这左掌门,也是好大的志向。八成他是与关外的鞑子有些买卖要交割。这鸟铳,就是这班匠人造的。还是他们手艺不行。材料也不全,没形成规模。若是嵩山派手上。有上几十杆鸟铳,大师,你们少林派怕是第一个要不大方便。”
少林这次伤亡惨重,连死带伤十好几个,圆觉还想找国舅讨一笔抚恤。等看了这些军械,也都没了话。在河南地面上,居然有人能私造鸟铳?若是将来与嵩山火并起来,有人直接把鸟枪一端,那还打个球?
打掉这个铁匠铺,从长远角度看,最大的受益方,还是少林寺。因此那些要好处的话,圆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反倒觉得自己后知后觉,让这么个大祸害在少林势力范围内生存,实在无颜去见嵩山父老。
那些匠人们个个满肚子冤枉,非说自己是朝廷的人。还有人拿了份文书出来,说这是朝廷的人给他们写的东西,证明他们的军匠身份。自己打鸟枪,是有朝廷批准的,凭什么被捉?
郑国宝见那文书上盖的印章虽然是假的,但是仿冒的水平非常高端,非是老衙门口万难识别。再一细问,才知这些铁匠都是京师兵仗局的匠人,不过算不得出色,平日也多干些杂活。后来有小太监找他们,让他们支援河南军卫,只说是河南用兵,兵器损坏严重,急需人手前去修补。
到了地方上,又有人接头,一直把他们带到这村子。到时候有人来送饭,又替他们雇佣了小工打下手,这些原本的二流匠人,到了这就成了师父,也乐得在地方上干下去。
又有人来报,那些死尸检查了发饰,里面果然有女真蛮子。郑国宝冷笑一声“那些丝绸、铠甲、粮食多半就是女真蛮子要的货。这帮穷鬼,为了保护他们的东西,自然就咬着牙跟咱玩命了。这些人也确实不大好惹,看来对他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又转头朝任盈盈道:“这回便宜你了。你的亲兵队,这下子算是鸟枪换炮。这里有三十几副铁甲,还有四杆鸟铳,全都归你们好了。至于弓弩,你们自己看着挑,剩下的缴存入库。”
任盈盈也不道谢,只是吩咐自己的手下前去接收。只问道:“那这些工匠、学徒,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个好办的很。他们不是喜欢做师傅么?西北那地方,现在就缺工匠。哪怕是那些学徒到了那,都可能被当做师傅看待,这些造个鸟枪没事就炸膛的匠人,到了那也是人才。下拨送交不出赎金的人去河套时,把他们也拉上。工匠一个值五两,小工一个值二两,比卖和尚还能多点。”
这徐州铁匠铺被破获的消息,还是原镇嵩军军马统计处,也就是后来简称军统的情报机构送来的。镇嵩军叛乱之初,军统的全体成员就集体反水,重归嵩山建制,继续为左掌门服务,也算是嵩山的重要耳目。
按说他们在搜集河南地方情报上,确实有一定的能力,在与少林的几次明争暗斗里,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不过郑国宝这次袭击许州,事先全无征兆,也没调动边军及地方上的营兵。只说是带着任盈盈去散心的,突然动手,打了嵩山派一个措手不及。等听到消息时,整个铁匠铺的产业,已经全军覆没。
等到左冷禅下令,请各路太保开会,那些太保们便炸了营。乐厚道:“掌门,现在还想什么?咱们与奴而哈赤做生意的事一旦暴露,也是个灭门的罪过。左右就是这么大的事,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吧。奴而哈赤以十三副铠甲就能起兵,咱们嵩山,手上的铠甲何止十三副?还有这么一支马队在手,若是发动奇袭,未必就不能成功,犹豫下去,可就什么都晚了。”
汤英鄂却道:“这使不得。这里又不是关外,咱们又不是那些建奴。如今河南这驻着这许多边军,若是咱们敢造反,只要国舅爷一声令下,咱们全都得完蛋。前者河南八营何等了得,怎么样?一起兵马上就成了过街老鼠,咱们起兵,不是找死么?”
“可是那铁匠炉的事发了,咱们也活不了啊。再说女真人把马都付了,咱们给不了货,他们能饶的了咱么?”
“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些女直鞑子能否饶的了咱们。他们在关外,能把咱们如何?即使来河南找麻烦,人也不会多,倒没什么可怕,咱的人到关外做生意时,多加点小心就是。现在的问题是,国舅能不能饶的了咱们。铠甲、火枪,这可都是抄家灭门的罪过啊!”
左冷禅现在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一时贪心,去接这笔生意。这生意里,张鲸要分走四成以上的利润,可是真出了事,他又不会替自己背书。至于乐厚说的起兵,若是镇嵩军起兵时,嵩山派肯全力协助,则未尝不可在河南之地,与官兵周旋一年半载;若是崔少白发难时,左冷禅与他同一阵营,也未尝不能借东厂之势与国舅拼个不胜不败;乃至后来朝少林开刀时,若是嵩山派与少林保持同一阵线,也未必不能独霸嵩山,让国舅不敢等闲以视。可是这些机会已经一个一个,从手指缝里溜了出去,那么还谈什么起兵?现在嵩山起兵,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