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原本没什么深交,但宁中则对郑国宝的印象却着实不错。尤其在他提出华山思过崖大开发项目后,觉得这确实是老天派给华山的贵人。就连他与灵珊的婚事,都已经不再那么抵触。而经过今天郑国宝这番伏低做小,二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又拉近了几分,连说话也随便多了。
郑国宝道:“话不是这么说。卫里也好,宫里也罢,我见过不少好功夫。但是他们舞的剑,耍的刀,都不如嫂子舞的漂亮。”他是在京师久走闺门的,自然知道,此时绝不能露出一点轻佻表情,否则非被打成熊猫不可。因此说的一本正经“他们的武功或许高,但是使的不得法,看着难看。”
宁中则道:“功夫是用来杀人防身,不是用来看的。也就是兄弟你这样的富贵人物,才把功夫看做一种把戏,不在乎是否好用,只在乎是否好看。嫂子这点功夫,遇到真正的高手,怕是根本交不了手。”
郑国宝伸手自腰间解下转簧**,递到宁中则眼前“嫂子你看。对上这个,你说谁交的了手?便是一两只打不到人,百十支铳轮着打,我想便是那东方不败,也一样没有便宜。所以我说,功夫一定要好看,若是为着杀人,那就还得用枪。我卫中如今有转簧枪几千只,今后谁敢欺负嫂子,我就带人上门去,乒乓一通打。到时候与嫂子做对的成了死人,谁敢说不是嫂子赢了?”
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的宁中则忍不住笑道:“国宝兄弟往日里挺精明个人,怎么今天说起孩子话来了?嫂子要是用这个,今后还有脸见人?江湖人比武,斗的是功夫,讲的是真才实学,不管是用权势,还是用枪炮,都不算好汉。”
“嫂子果然是巾帼英雄,佩服佩服。不过话说回来,还说这武功的事,您说宫里那些高手比您厉害,可是那有什么用?依我看,谁的功夫好看,谁才厉害!两个饭店抢生意,菜的味道固然要紧,可是来人先看的是门面,是装潢,是小二是否会招待客人。这与功夫是一样的,嫂子与人斗武,打的好看大家自然就希望你赢了。给您吆喝鼓劲,这气势上先就胜了三分。那对手便是真侥幸赢了嫂子一招半式,也会被人说是什么侥幸,甚至说是暗算也有可能。自有人为您找败阵的借口,理由,总之您胜了是胜了,败了也是胜了。”
宁中则听的有趣,她爹虽然是官场中人,但是为人端方守正,不苟言笑,也没这么多奇怪言论说与她听。岳不群更是不会与她说这些笑话,因此听的津津有味,只听郑国宝又道:“古人有李广射石,初时我还不大肯信。今日见嫂子,木剑穿树,便不再疑心。只是不知嫂子舞剑时,想刺的是谁?若是想刺的是小弟,那我只好抱头鼠窜,逃之夭夭了。”
“少耍贫。我舞剑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只是那些五岳剑派的前辈,仿佛我也在与他们并肩应敌,与魔教妖人死斗一般。仿佛眼前,就是那魔教长老,这一剑,随手就刺了出去。”
郑国宝道:“嫂子,便是那魔教的张乘风,张乘云都在,也抗不住你那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我知道,你看了那石壁上的记载,便想着这招被破了,那招被破了。不过你想,最后死成骨头渣滓的,可是十长老,而不是五岳联盟。这帮失败者,困在石壁里等着饿死,自然就幻想着,把五岳剑派打翻在地,不得翻身。那些所谓的破招,也许是一招出来,自己想上三天,再把破解画出来,做不得数,当不得真的。从来败犬们就喜欢琢磨着,自己当初若是这么着就不会败,那么着就不会输,要不就是说赢家赢的不光棍,是趁自己体力耗尽,身子不适时才赢的,自己才是第一。这些人的胡话乱写,就不必往心里去了。对打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说道,赢了就是赢了。”
宁中则听他这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心头几日来的困扰,去了多半。又想近年来,五岳剑派与魔教的争斗中,确实也没听说哪位高手被敌人把招数全都破解后杀害,看来国舅说的或许为真。觉得这国舅越发顺眼“国宝兄弟,珊儿那丫头生病的事,你知道了?”
郑国宝一点头。宁中则道:“那丫头虽然不小了,可还是个孩子脾气。她大师兄与她喂招时,失手将她的碧水剑打落悬崖,她添心疼的不得了,因为这个生了病。说来那宝剑再怎么金贵,也是个死物。为了个死物,却伤了身体,我怎么劝,她也不肯听。”
郑国宝对兵器没什么兴趣,敷衍道:“那碧水剑莫非是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我在京师里有一干勋贵朋友,他们是武功世家,家里多有些宝刀宝剑,我若是写封信去,让他们帮着找找,或许也能找的到几口宝刃。”
“那倒不是什么神兵。只是价值不菲。那剑出自浙江龙泉,乃是当地有名的‘炼青锋’打造的限量版,一共才打了十二口,价值足足三十两一口。师兄买这口剑时也是肉疼的很,平日当作佩剑使用。还是珊儿过生日磨着师兄,才把剑给了她。”
郑国宝闻听笑道:“炼青锋的限量版啊。这就好办了。据我所知,炼青锋还想做军卫的生意,在华阴县也开着分号,一直想包办秦军的军械供应。只是这事一时半会是谈不成的,他们的人就都留在这。我回头跟他们当家的说一声,给我侄女照样打一口就是,嫂子给灵珊送去,哄她高兴。这些天,让她先用着我的截虹剑吧。”
宁中则闻听大喜“截虹?可是炼青锋出的那截虹?这兵器据说价值千金,还是有价无市,她小小年纪,万一弄丢了,可是不好赔。”
郑国宝满不在乎“没什么不好赔的。这东西是炼青锋大当家的亲手打造,全程自己手工制造,不委学徒而已。除了这个,也没甚金贵,丢了便丢了。我本就有两口,给侄女一口,我也有的用。真丢了,我让他罗东家再打一口,也不费劲。嫂子回头给丫头送去,让她高兴高兴。”
宁中则一摇头“我可不去。还是国宝兄弟,你自己去把剑给她吧。到时候凭你这说的死人翻身的嘴,定能哄的珊儿欢喜。”二人又闲谈几句,宁中则恢复了气力,接着便又演练几套剑法。郑国宝虽然不懂武,但却善于奉承,他这功夫是经过宫里锻炼的,用来对付宁中则,等于是牛刀杀鸡。
宁每使一套剑法,他都能找出一套合适的言语去恭维,虽然细看起来全是水,但听上去,却是真知灼见。让宁中则生出一种,人生得遇知己的感觉,觉得郑国舅虽然不会武,但确实真正懂武的。当然这其中的矛盾关系,她也是理不大清。
等到二人分别,天竟然已经过了午时,她心头暗惊:没想到两人居然待了这么多时候,师兄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自己这也是为了师兄啊,国宝兄弟答应送碧水剑给珊儿,说不定珊儿将来就自己心甘情愿的嫁了。至于冲儿那孩子,师娘也只好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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