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初纯子芳心可可,她恍然如梦,想起了那一段最黑暗的记忆,双手双脚在如雪的刀光之下被砍断,随之而来的是剧痛,四个断口却被用胶质封着,舌头被割掉,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的躺着在潮水般的疼痛中渐渐麻木中死去。
她听到哀嚎哭泣,她听到悲鸣怒吼,她听到了死亡的声音,什么都做不了,她看到了火光冲天而起,看到了鲜红危险的火焰燃烧了房间,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静默中等死,那是死亡的恐惧,但香初纯子并没有什么好惊惧的。
死,也就死了吧。
后来就是无边的黑暗,香初纯子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断掉的双手双脚舌头,都完好如初,仿佛那些痛苦悲哀绝望都是梦境一般的,可是她知道,那些都是真实的。
吱呀一声,有朦胧的灯光随着门被推开,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香初纯子眼眸眨了眨,定定的看着温和而笑的云落,一些散碎的记忆浮现,那是蓝色神秘纹路的猿猴面具,那是温暖的怀抱,那是一抹鲜红如火的吱吱声。
是他救了自己吧?
香初纯子这样想着,身子娇弱无力,都起不来身,想要盈盈拜倒,就像是那些媚忍老师教导的那样,都做不到了。
“没事了,放心,你还活着,这就很好。”云落淡淡的说着,随手救下香初纯子,对云落而言是很随意的,要是香初纯子与他有害,他也不介意随手杀了。
这般的云落,看着香初纯子的眼神,带着温和的笑意,红鼠糖糖懒洋洋的趴在云落右肩上,眨巴着蓝宝石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香初纯子。
香初纯子柔媚的开口答谢,说出来的日语却是不成字句,新生出来的香舌她还不能控制自如,可也听得出清音柔媚娇腻。云落微微一笑,香初纯子就失去了意识睡了过去。
……
云落对京都感到第一次惊奇是听到布谷鸟叫,不在树底下,京都也不算绿树成荫。
东京的第一次签售会,也是海妖的粉丝见面会,非常的成功,云落一天下来,握手签书的足足有五千六百七十三个,这还是云落注意着不让自己太过超凡了,可这样的成绩也让清水田中很是惊讶的赞叹不已。
香初纯子静美娴淑的跟在云落身边,红鼠糖糖乖萌的趴在女孩香肩上,云落有意无意的让糖糖一直跟着香初纯子,也有着让红鼠盯着香初纯子的意思,要是香初纯子做出不该有的举动,那糖糖小朋友就会让香初纯子知道,四级异兽的狠戾。
在清水田中那边,香初纯子是以云落的导游身份出现的,云落也没有跟清水田中详细介绍过,清水田中很有分寸的也没问,只是在清水田中的眼中,大概是将香初纯子当成了援助交际的姑娘了,谁让香初纯子又纯又媚的像一只小狐狸。
从火车站出来的人第一眼望京都保不准会失望,眼前是现代的街道,现代的公交车站,穿着现代的行人,哪里看得到一丝古意。站在红绿灯前,等着过马路,绿灯亮的一瞬间,人行道上传来鸟叫声,很清脆。
京都人真想得出,伴随着绿灯竟然是鸟鸣声声。不只一处红绿灯,从西本愿寺走到二条城,过马路,一路听鸟鸣。有两种,一种不认识:啾,啾,啾,像只小鸟儿在一饮一啄,抬头时就欢快地叫一声。另一种叫声很熟悉,是布谷鸟,布谷,布谷。
让云落听了有回到春天,站在原野上的感觉。比起稍显拥挤的京都站前,城西的南北大道宽而空旷,东西的小巷静而幽深,低低的木格子门,纸窗,渐渐显露出作为古都的京都式风情。香初纯子乖静的跟在云落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偶尔柔顺的浅浅笑。
日式园林之美,云落是从一个瓦片上开始领略。
京都的园林散布在不同方位。寺庙,历史名人的宅邸都以庭园景观之美而闻名。从地图上看,西本愿寺最近,于是云落把西本愿寺定为第一个游览地,再往北一点是二条城。香初纯子很自然的挽起了云落的胳膊,云落随她去,暂时来说,云落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她。
美人与我,不过浮云。
香初纯子也不知道,身边这个大明星海妖,这个神秘强大的男人,还在琢磨着她的生与死。香初纯子从初生到长大,都是被大家族掌控着的,是被培养出来侍奉那些大人物的,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什么都没有,就如浮萍一般。
日式的寺庙给云落第一眼感觉很素淡,灰色的屋顶,深色近乎发黑的立柱支撑或木条镶嵌,浅黄或白色的墙面,洗旧色的木格子窗,无一不朴素,但朴素的洁净,好象雨水冲洗过无数次,微尘不染的洁净。
第二眼细看,这素淡颜色中又有一种规律性的排列,那是通过线条来表达。屋棱的线条,窗格子的线条,疏淡有致,说不出特别在哪,只是一抬头望过去,有一种和谐的韵律感。
老树和黑鸦,是第三眼的印象。
寺庙的古老不只可以从脱落的壁画来判断,院中的老树亦是默默无言的证人。 西本愿寺的老树上,还落着毛色漆黑的乌鸦,乌鸦的叫声虽不太喜人,和这空旷的庭院甚是相配。 好象乌鸦从半空飞过那一声声啊啊的叫声,把这空旷的庭院的寂寥又延展到天空中。
这里没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此地除了老树,疏疏栽了些日本松,苍劲之绿绝无花木之深的明媚。 唯有一棵粉色紫薇树正当花季,好比老僧前面站着个小花童。
看来日本的庙宇还真是清修的地方。甚至颜色都单一,不像泰国和华国的寺庙首先用大面积的重彩给你视觉上的冲击,甚至佛像全身贴金,而这里的佛像不是高高坐在显眼的地方,却隐在神龛里。 从门外看进去,昏暗之中,不甚分明。
这让云落想起藏传佛教的神秘性,教徒们也是席地而座,静谧无言。 还有巴厘岛的印度教家庭,礼拜的神像外还加一道门,一年要特别的日子才打开这道门。有种云落心知道,秘而不宣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神佛放心中,日日摩拜的也不过是化身。
这也提醒云落日本到底是一个岛国,岛国文化总有其神密之处。即便现代的日本经济如何发达,它在细微之处还是保留着一种神秘主义,让你了解,但也可以似是而非。
其实关于西本愿寺,云落本无心坐下去听那穿着黑白衫的住持和尚对着教众讲听不懂的经文,一个字也听不懂。云落领悟到的不是佛礼,或是道义,独喜园林之美,始于屋前细流之涓。香初纯子由于新长出来的香舌还没熟悉起来,说话还是会跑音,就喜欢沉默。
云落寻着水声,走到一处水流之所。这并非天然溪流,而是不知何处引来的水汇在一处,在顺势而下,从高处滴落。在滴落的地面侧放着青灰瓦片,于是营造出雨滴的声响,真是神来之妙思。香初纯子清美的牵着云落的手,十指相扣,素手洁白温软,仿佛无骨。
滴嗒声响,涓涓细流,让人静且闲。
这里有汉乐府的质朴,唐诗的意境,宋词的底韵。而那水流跃到瓦上的一跳,还有南北朝时期小调的活泼。难怪日本人很葱白松尾芭蕉的俳句,古池塘阿,青蛙跳入水声响。
扑通一声水声响,似是打破宁静的瞬间,重归寂静之后,这声水响,反倒增加了宁静之感。看似没道理,细想很有味道,这不就是人们所说日本园林的禅意之美吗?这里没有古池塘,西本愿寺的庭院之前,只有老树昏鸦,还有青瓦片阿,细流跳落雨声响。
东山从银阁寺到清水寺,一路均是游览胜地。如果说西边的景观好比北方的山峰肃穆,庄重和质朴,东山的风景就好比红fen佳人的南方,倍添柔媚。
云落牵着香初纯子站在知恩院前,阳光明亮,和二条城的阴冷似乎隔了一个时代。延着石阶而上,山门前有两位游客在门柱下闲坐,站在门廊的阴影里,风吹过来,清冷,携着树叶香气。不巧,知恩院的大殿似乎在维修,庭院里逛逛也不错。
上坡左手有个红色的亭子,这种红掺了橘的色调,比正红还要俏丽,还特别用白色来衬托。在日式冷色调为主的庭院里忽然出现这么少女风的亭子,实在出人意料。
佛教的宗派很多,知恩院属于净土宗,信奉人生本来就是苦的,寄希望于往生世界。它是京都最大的寺庙,有一口十几人合敲才能敲响的巨钟。云落本来就是来看园林的,所以没听到钟鸣也不觉遗憾。 至于这个红亭子,倒让云落百思不得其解。
华国的寺庙喜欢在外墙上涂上不太鲜明的黄色,到了日本这个国度,黑,灰,冷绿,淡金为主色调,倒也体现了出家人的静寂本色。R1152 BAIDU_CLB_fillSlot(\"957512\");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