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出任何答复,当他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再次把头转向窗外,一言不发。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们还说,你这个人一直是在偷师学习招数心法,对吗?”那个人等不到回答,声音渐渐的颤抖。
是或不是,又怎样?
墨十沉默,一如既往。
“你...这里不适合你。跟我……一起走吧,离开这沧浪剑宫,离开这西界。”
“离开这里,墨心师姐!我不想见你!”墨十就像是被人刺到了最不能揭开的秘密,转过头来咆哮着,狠狠捶打床沿。
那一刻,他简直就像个临死前潦倒无比的酒鬼,对着家人发着最后的一场酒疯。
她没有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在皎洁的月光停了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那一夜,墨十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第二天,早上醒来,房间已被整理地干干净净。
她来过了?墨十讶异。四下环顾,却没有她的影子。
为什么,自己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没有人愿意信任的人,她仍然来照顾他?
墨十的眼前,浮现的是昨天她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她之所以离开,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那失望至极的表情。
“墨十,你……你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下去?”墨十目光呆滞,轻轻地对自己说道。他的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腿上的伤口,一脸茫然。
“我姓墨!沧浪剑宫的人,都姓墨!我是沧浪剑宫的人!可是……我们还是一家人吗?我究竟是姓墨……还是姓牧野……?”自己来自牧野家族,这件事,墨十从来未对别人提起过,当然也包括……她。
每一次她来的时候,他便会转过脸去。
每一次她走的时候,他便会偷偷练习那无法再一次成功的秘技。
“何必呢?他不会再站起来了。你应知道,这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大师兄说的时候,打量着低着头的墨心,似乎很是感到可惜。“倒不如重新找一个也好。虽然这样对不起南宫,但是……他会理解你的。”
“……因为,这毕竟不是你的错。”
墨心不置可否,自顾自的磨着药。
大师兄四下一扫,蹲在了墨心的旁边,手轻轻的搭上了她的肩膀。“其实,你这样,墨十师弟他也会不好受啊,倒不如……”
“大师兄,麻烦你离开。”墨心冷若冰霜,没有搭理他,继而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去拿草药。
大师兄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当墨心前往墨十的房间时,背后传来那恶狠狠的声音:“你迟早会变的,没有人会守着那个瘸子。”
墨心的心中无声地流着泪。
瘸子也好,不能站也好,她没有在乎过。哪怕一辈子只能自己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地去照顾他,她也绝不会后悔。又什么可后悔的呢?有谁会知道,那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墨心,背后隐藏着的身份,却是轩辕家族死对头——君家的二小姐,君纤纤!那日沧浪剑宫与轩辕家族的战役,她正是幕后的策划者!没想到因为家族的内斗,有人从中作梗。将自己置于险境,若不是墨十相救,恐怕自己此时早已殒命!
家族中平日的高高在上,让她渐渐淡忘了生命的可贵。但是,那个英气逼人的他,那个把自己藏在身后的他,那个一人独战的他,唤醒了她心中渐渐无形的那份情感。对于这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惜性命的的男人。她有种道不明的奇妙感觉。但他如今,为何会颓废至此?
……
推门而入,墨心的脸上还是那份从容的淡笑。墨十照例靠在窗前,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除了她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愿意光顾他的小屋。
“师姐,以后不要来了。”墨十还是这一句话。墨心只当自己没有听见,放下了熬好的草药。
“以后不要来了,跟我在一起……不好的。”墨十犹豫着,转过了头。
墨心没有作答,只是直视着他。
“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的。我相信你。”墨心说,眼睛不自觉的开始发潮。于是她转过身,跑了出去。
就算不会和以前一样,又有何妨呢?
难道你真的认为,我爱的是那沧浪剑歌?只要你答应我,我本打算立即治好你的伤!可是,你为何那么固执呢。
第二天,墨心察觉到异样的感觉。虽然自己久居乾元,因为美貌,平时也是极受关注,但是今天的关注,明显的增加了许多指指点点。
窃窃私语。
墨心没有在意这些,仍是一如既往地磨药,煎汤,午时一到,便走去后山那间孤零零的墨十的小屋。
门,没有推开。
锁上了吗?墨心狐疑的推了推,还是不行。
“不用了,我们以后不会见面了。”墨十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为什么?”墨心勉强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现在就发出哭腔。
“反正,我也是个残废了……你的好……我不需要。”那个声音,竟是如此的决绝!
“墨十,你可以的,你肯定……”墨心拍打着房门,不甘于这样的结局。
“走!”那是一声让人肝肠寸断的怒喝。墨心捂着嘴巴,离开了那扇房门。
究竟发生了什么?重重疑问使得她百思不得其解。当她无限落寞地收拾行装准备离开沧浪剑宫偷偷返回君家之时,她猛然醒悟:门,为什么是锁上的?
按说,轻易不会有人去墨十的房间;而他的腿又怎可能自己下床?难道…….
想到这里,墨心再次返回了墨十的房间。但是,这一次,她停在了窗口之前。
“满意了吗,大师兄?”墨十的声音,显得沧桑无比,与方才的决绝,完全不似一人。
“别怪师兄做得绝,师弟。毕竟有些事情,我们都不希望别人知道。”大师兄的声音显得很满意,却又充满了假惺惺的安慰。
“我知道。”墨十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挖苦。
“好了,这么做是对的。要不然,只要我说你想让墨心偷偷地带着沧浪剑歌的心法远走异地……估计不仅是你,就连她也将死无葬身之地。”邪恶的声音得意的笑着,似乎很中意自己的这番说辞。
墨十没有说话。
“还有,如果她明天还来,还是赶她走吧。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看你了。现在我们这些同门都在说,你们俩已经私定终身了;这要是师傅知道……呵呵,你不希望这样吧?”大师兄继续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个有趣的笑话,在给重伤不起的墨十消愁解闷。
“你!你答应过我的!”墨十突然愤怒吼道。
“昨天是走火入魔,今天是私定终身,谁知道明天我还会说什么?这里不会有人相信你。未来门主的位置,是我的!”大师兄的声音渐渐狰狞。“让她走了,我才能确保那天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这一点,想必你也是能想清楚的吧?”
沉默之后,是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了”。
“还有,师傅最近开始在密室之中传授我沧浪剑歌心法的口诀了。所以,你这个瘸子就安心吧,除了你,还是会有人为剑宫争脸的……哼,还有,”说到这里,大师兄突然一顿,只听得屋内传来了一声墨十的惨叫,“师兄问候你的腿。”
门打开了,大师兄笑着,离开了这里。
剩下的,窗里的一声叹息,窗外的一阵抽泣。
天上的飞鸟仍在随波逐流,地上的人却已经泪流满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