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人行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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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我缓缓转过身,掩饰着心头的慌乱。

    “我发现她手臂上有一个咬痕,不是太深,已经结痂了。”肖双低声道,“她注意到我在看,忙把衣袖拉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我的脸sè,“也许没事?”

    慕容瑶与我虽是校友,但我们关系并不比其他同事密切。何况,若她真变成丧尸,就是所有活人的敌人,我不可能偏护她。肖双这小女子,有些多心了。

    “嗯,你……”我正要说话,却见高圆圆从校对室里跑了出来,直接打开大门冲到了外面。白依婷追了出来,看到我们就大声道:“她非要回家!拉都拉不住!”她跑到门口,手扶着防盗门,看着按了电梯的高圆圆,急得直跺脚,“外面多危险啊,快进来!”

    我和肖双也跑了过来。只见高圆圆站在走廊里,盯着闪烁的指示灯,狂躁地原地走动,不时地踢一下电梯门。

    “你先进来!想回家也行,咱们先商量好再行动也不迟!”我冲她喊道。但她不理不睬。

    “不行,”白依婷像是下定了决心,决然地看着我,“我得陪她回家!”

    āo,你们这些女人能不能懂点事儿,一个个都这么自私任xìng!一阵狂躁涌上我的心头。白依婷打开门走了出去,高圆圆抱住她一个劲说谢谢。我把肖双拉到一边,低声道:“让慕容瑶待在校对室,弄一张办公桌堵住走廊,两张也行,叠起来更安全。你和阿妹待在客厅,等我回来。”

    肖双脸sè一变,“你也要走?”

    “我得送她们回去,路上肯定不安全。况且,还得弄点东西回来,咱们这破办公室里要啥没啥。”我安慰地拍了拍她娇小的肩膀,“放心,我一定回来。”

    肖双神sè不定站在原地。我不管她。总不能事事都靠我一个人。

    “叮——”电梯来了。

    “等一下,我陪你们回家!”我一边朝门外大喊,一边从拿起一张办公椅,使劲往地摔。

    很快,椅子摔散架了,我左手提着椅背,右手拿了两根木腿冲出大门。

    “把门关好!”我朝肖双喊。

    冲进电梯,我把两根木头分别递给她们。双手紧握着椅背,看着指示数字不断变幻,最后变为1。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她们两个挡在身后。

    门开了,正前方安全。

    我探出头,出口通道空无一人,安全。

    “你们在这里挡住电梯门,我到出口那看一下。”

    沿着墙根一路小跑,刚到出口处,就听到有巨大的喧杂声从街道上隐隐传来。怎么回事,人们都上街了?还没来得及细想,我就看到一个丧尸,摇摇摆摆向这边走来。他的一条腿腐了,一只胳膊像是断了耷拉着,脖子也歪向一边,显然已经被人狂扁过一次,现在他又重新站了起来。仅从外表来看,和一个流浪汉没有太大区别,只有嘴里发出可怕的低吼声,提醒着人们他是一个丧尸。

    我鼓着勇气,准备冲上去再次将他K倒。可心里又没底,办公室里的女孩是一回事,再怎么说她们也没多大力气,可眼前这个丧尸看上去挺壮实,而我体育从来没及格过。正踌躇着,只听一阵脚步响,从后面跑过来几个手持钢管的民工,“乒乒乓乓”一阵狂揍,那丧尸男人又倒下了。

    看着几个民工跑向街道,我连忙招手让白依婷她们出来。

    “咱们跟着他们,安全一点。”我向她们指了指那几个民工的背影。路过那个丧尸时,我发现这几个民工朋友竟然没有敲烂他的头部。唉,还有许多人没有看过丧尸片吗?我举起椅背对准他的太阳穴,狠命杵了几下。没有达到头开浆流的效果,但时间紧迫又没有合适工具,只能这样了。

    一来到大街上,我们三个顿时傻眼了。尼玛,人山人海,人如háo涌,比抗美大游行有过之而不及。我一直觉得伍家坡这边相对偏僻,平时路上也比较清净。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平时都藏在钢筋水泥高楼里,如今都倾巢而出了吗?

    虽然被这前所未有的场面给吓了一大跳,但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么多人,还怕个**丧尸!

    一拉身边仍在发呆的两个女生,“赶紧奔家啊!”我们走了相反方向,“往哪走?”

    “往南,王家坡。”白依婷指了一下。

    听起来有点熟,虽然我是路盲。“是不是很近。”

    “恩,两站路。”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马路上,车来车往,喇叭乱响。好在,大家都还算遵守交通规则,各行其道。我注意到,车流与人流的方向相反。大部分车往北开,大部分人往南走。稍微想了一下,北边不远是一三大道,连接高速路;而火车站和汽车站在南方。

    尼玛,即使在末rì,**丝与土豪走的路也不同啊!

    不过,貌似省高速就那么一条,在城市的东部。这么说来,大家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哐、哐、哐——夸查!”有巨响从前方传来。

    我抬眼往去,一个小伙拿一把那种截钢筋的大铁钳,敲烂了一家服装店的玻璃门,然后……竟然淡定地进去挑衣服了!尼玛,淡定哥你有那么缺衣服穿吗,现在可是大热天啊!一大群年轻人也冲了进去,淡定哥无法淡定了,抢衣服大战瞬时展开。看了看门店上面的牌子,“捌牌”!我顿时凌乱了,这有啥好抢的,好歹也去抢什么“范思特”、“优卡丹”啊。

    “走走走,”我推着她们两个往前走。女人呀,人家抢个衣服你也爱看,转眼就把丧尸忘在脑后了。

    “把这木头丢了吧。”高圆圆回头道,“人家手里都没拿……这类东西。”

    “先拿着吧,等你安全到家再说。”这时候还顾什么好看不好看。

    我扫视了一下身边的人,他们大多背着行李,大包小包,行sè匆匆,脸sè仓皇;但我也发现,也那么一些年轻人,手持各类杀伤xìng工具,如钢管、钢条、长刀、菜刀、球棒、面杖等等,大大咧咧,悠闲地在街上走着。他们喝着饮料,抽着香烟,边走边聊,好像这是一场hūn节庆典。

    “呃——”一个人发出了怪声。

    旁边的人群马上躲开了,只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独自站在那里。他愣了一下,马上对围观的人群大声吆喝道:“看什么看,我清一下喉咙不行吗?”说完,呸地把一口痰吐在地上。

    “龟儿子,你再晚几秒不说话,老子就擂在你头上了!”一位大叔晃了晃高举在空中的大铁锤。

    眼镜男一看大叔的架势,马上态度软化,连连躬身:“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喉咙痒,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龟儿子!”只有一米六几的大叔,扛着铁锤转身走了。

    一个头发斑白的大爷走过来,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下次再喉咙痒,忍着点,忍着点!这可不比平时。咳……咳……咳!”

    围观人们也纷纷散开。

    我提起来的心又放下了,人民大众都很理智呀。

    “哎~你们去哪里?”一个瘦高个子凑了过来,“咱们方向一样不一样?”

    他年龄和我们差不多,个头比我还高一点可能快一米八,长得比我还丑一点脸上好多粉刺坑,从眼神看起来不是坏心眼的人。

    两个女生jǐng惕地不说话。“我们就到前面一点。”我说。

    “哦,我去火车站。我老家在黄冈,你们听说过吧,中学试题很出名的。从常沙坐火车两个小时就到。我是来长沙看天天向下节目录制的,结果碰上这事。”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过,大家现在都说火车可能停运了。火车不行就坐汽车,汽车再不行就只好步行了。反正都得往东走,对不对?”

    “是,”我觉得他还不错,“火车站在东边,省道高速也在东边。”

    “太好了,”他显得很高兴,“我还怕没走对方向。很多人都沿着大道向东走,太傻了,现在大道上人太多了,非常不安全,不如走这样的小街先向南走,到时候再拐过去。”

    āo,这小子还挺有心眼,怕没走对,竟然套我话。“嗯,小街上人也不少。”

    我抬头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意识到一点:现在我们非常安全!虽然有许多人,都想趁机占点小便宜什么的,但并没有实质xìng伤人事件发生。如果此时一个丧尸出现在大街上,那它就是掉进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它淹死。

    “知道品月湖小区吗?”这小子突然问。

    “嗯,好像在河西江边上吧,怎么了?”

    “听人说,那小区好像出大事了,”说到这里他凑近我压低声音,“听说那小区全都变丧尸了,目前武jǐng、部队全开到那边去封锁和格杀,从早上现在一直有枪声在响呢,不信你听听。”

    我仔细听了听,真的好像有放鞭炮的声音,一阵阵的,隐隐约约就是从河西传来。高圆圆和白依婷脸sè苍白,显然听到了这小子的“悄悄话”,她们是长沙本地人,肯定知道品月湖小区。

    “听说那小区有四五万人,想想都吓人。”这小子又补了一枪。

    “河东这边看上去挺安全。”我说这话是为了安慰两个女生。四五万人,玛德!我上学的时候,学校有一万多学生,每次下课时全校的大路小路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那小区四五万的丧尸……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是很安全,要不然街上的人怎么会这么悠闲?”这还叫悠闲??“听说河西大学生们都疯了,公交挤爆了,一大早全都跑步20公里过江,橡胶桥都快踩塌了!”这小子听到的消息还真不少。

    我突然停住了脚,想到了办公室里的阿妹她们。“现在外面相对安全,我得赶紧回去通知她们!”

    “呃,对!”白依婷也反应过来。趁着现在人háo涌动,该回家回家,该逃跑逃跑,都好过在办公室里等死。

    “你们……没事吧?”没亲自送到家,我心里有点不放心。

    “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办公室里还有几朵花等着你护呢!”高圆圆jīng神恢复得挺快,都能开我玩笑了。

    见瘦高个子还站在这儿没走,我上前握住他的手,郑重道:“哥们儿,我叫慕小白,你叫什么?”

    “巩自亮。”

    “巩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两位美女就交给你了,路上多照看点。”

    “没事,交给我吧。”巩自亮爽快地答应了。我把半截椅靠递过去,他犹豫了一下接住了,“也好,以防万一。”

    高圆圆、白依婷与我,就此分别。

    仈jiǔ点的朝阳,新鲜而明亮的光芒,打在她们的背影上,将她们的秀发染上了金边。

    ……

    几年后的某一天,我正在老家的院子里,给刚抽出新穗的麦子浇水,水珠映着太阳发散出彩sè的迷光。

    这时候,从大门进来两个少妇,每人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孩子。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她们的面容。那么美丽,那么娇艳。

    “圆圆!依婷!”我惊喜地叫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白依婷微笑:“我们就是来找你的,不远千里,跋山涉水。”

    “快进来!”我拉住她们的手,打量着她们。她们还是那么年轻,脸上散发出一种美妙的光辉。

    “呵,孩子们,”我低头看看两个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心中一阵酸酸的,时光如梭,我已经老了,仍然孤身一人,“他们的父亲呢,怎么没来?”

    “你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高圆圆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直接将我雷焦在原地。

    “怎么可能?”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圆圆肯定是疯了,我把目光转向白依婷。

    “是真的。”白依婷肯定地点了点头。

    “啊?怎么……可是……我们连亲亲也没有过一次。”虽然我也曾在意识之海中与你们有过亲热行为,那可不作数的啊。

    “巩自亮把我们强%jiān了。”

    “什么?!”我再次惊呆了,脑海中闪过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那个畜生!枉我那么信任他!

    “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我咬牙切齿,心如刀割……她们是被我害的,是我亲手把两个女孩送入了他的魔掌!

    “他已经死了……所以,我们来找你。”高圆圆道。

    “因为,他……那个……我们的时候,”白依婷咬了咬嘴唇,“我们心里想的都是你。”

    “所以,这两个孩子等于……就是你的。”高圆圆接着说道,“你看,他们长得和你多像!”

    “孩子们,叫爹地!”

    “爹地!”

    “爹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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