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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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号公车刚刚开过了,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搭配米黄色半身长裙的女孩气喘吁吁地站在站牌前,几缕黑色长发因为急跑而散落在脸颊边,被晶莹的汗水沾湿,紧贴在苍白的小脸上,显得十分狼狈。她并没有在意,发青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淡黑的柳眉下弯,眼角隐藏不住露出了她喜悦的情绪,乌黑的明眸闪烁着笑意如无尽的黑夜中闪亮的明星,似乎她所经历的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过往的路人都不自觉地投过去惊艳的目光,仿佛她就是挂在天边恬静的皓月,让人移不开眼睛。

    很快,下一班137号公车到了,她飞快地跳上公车交好钱,坐到对靠近后门的位置上。车里的空调开得正猛,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路旁的树木飞快地倒退着,她手中紧紧拽着刚刚寄到的成绩单,心早就飞到补习社去了。天知道她有多么想插上翅膀立刻飞到他身边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要加油哦!”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永远带着无边无际的笑意,让她难忘:“如果你考上重点,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每每想起这句话,她就觉得充满了动力,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下一站,情侣街,到站的乘客请准备下车!”广播突然响起,拉回了她远去的思绪。她连忙对司机大叔喊道:“司机大叔,我要在这一站下车!”不知道是怕大叔听不到,还是她故意为之,她喊得特别大声,甜美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

    司机大叔哈哈笑着说:“小姑娘这么着急,是急着去跟男朋友约会吧?别担心,不会迟到的,哈哈!”说着,他还从倒后镜向她投去了一个明了的眼神,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她苍白的小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也不反驳,嘴角挂上了一丝浅笑,甜美的笑容似乎在向世人诉说她的幸福。车上的人似乎受到了她的感染,都笑了起来,心底不约而同地默默为这个陌生的女孩祝福着。

    公车停在站牌前,车门才开了一半,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车。下车前,她调皮地向倒后镜眨眨眼,说:“大叔,我要去向我喜欢的男生表白了!”

    司机大叔又哈哈笑了起来:“孩子,加油吧!我祝福你!”

    “谢谢你!”她快乐地点点头,飞快地向她的目的地跑去,只留下一个笨拙的背影。

    她飞快地跑过一间又一间店铺,掠过一对又一对情侣,留给过往的路人一抹浅黄色的背影。人们下意识地移动目光,看着那曼妙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消失在耀眼的阳光中,心里一阵感触。最后,一位银丝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分地说:“年轻真好……”说不出是何种情绪,可是她嘴角挂上的那丝笑意却是在祝福着这个年轻的孩子。

    一间破旧的音像店里正播放着她喜欢了半年之久的歌: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一厢情愿是种烦恼

    只要换你一次微笑

    就算是做梦也会笑

    ……

    今天,她再一次听到这首歌的心境已经变了。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向着小路尽头的补习社跑去。今天,她要告诉他,她爱他!

    全世界的人不知道

    我不在乎付出多少

    我想这就是幸福写照

    任何人不能阻止我对你的好

    ……

    “呀!依依你来啦,已经一个月没见咯!”门口坐着一个英俊的男生,他叫陈家良,是这个补习社的主管老师。一见她跑进来,他的脸上立刻挂上了一丝笑容,样子更加帅气了。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地向陈老师笑笑,眼睛一直四处寻找着什么。

    和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相处了半年多。这半年来,她哭过,笑过,这位陈老师也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是在找什么。他戏谑地看着她,双手支在桌子上,悠悠地说:“咦?依依,你在找什么啊?是不是在找我们补习社里最帅的帅哥啊?”

    听出了语气中的戏弄之意,她白皙的脸上爬上了红晕,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陈老师也没打算栏她,随意地往椅背上一躺,说:“不用找了,他在休息室里打电话呢。”

    她退后两步,眼睛看向别处,神情十分不自在:“我……我现在过去!”说着,她拔腿便向休息室里跑,留下一个狼狈的背影,引得陈老师哈哈大笑了起来。

    飞快跑过转角,远远便看到了休息室的木门,她放缓了脚步,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正是午休时间,走廊里的人很少,远远看到她走来,几个聚在窗边聊天的老师向她投来了温暖的微笑。有个和她稍微熟悉一些的心理指导老师暧昧地调笑她说:“依依,好久不见了哦,你来找默然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乎整个补习社的老师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她的脸更红了,却没有躲藏地点点头:“嗯!”

    看到她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十分耀眼,老师们笑得更开心了。心理指导老师指了指休息室,说:“他在休息室里呢!”还十分体贴地补上了一句,“里面没有其他人。”眨眨眼睛,她用嘴型对这个认识了半年的小女孩说,“加油哦!”

    “谢谢老师!”她展颜一笑,仿佛全天下的花都为她而开了。那是十分幸福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感染着所有人。她定了定心神,走进那扇木门,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尽管她强装镇定,颤抖的手早已出卖了她紧张的心情。

    “谁?”休息室里传来了她再熟悉不过的低沉的嗓音。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放声说:“老师,是我。”他曾经说过,放声说话,就不会让人注意到心底的那丝颤抖了。

    “进来吧。”

    她依然推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你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休息室里光线有些暗,他又站在窗边,正好把光线挡住了。她关上门站在门边,双手因为紧张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背对着她,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放在胸前,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手中拿着一个装着热咖啡的陶瓷杯。

    他最喜欢喝的蓝山咖啡。

    站了许久,久到让他几乎以为她已经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老师,我考上重点了!”他一颤,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她。她低着头咬了咬唇,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目光,几乎用尽了她的力气喊道:“老师,我喜欢你!”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充满震惊,他看着几步之外的女孩,意外地从后者的眼里看到了坚定和期待。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那个忐忑不安的女孩,好不容易把她的话消化了下去,平定了一下心底的震惊,挣扎了许久后,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轻轻的三个字,却如巨石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她似乎没有觉得意外,垂眸不再看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生。最后,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看得他心底一颤。她十分冷静地说:“也是哦,老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能让老师为难呢?”说着,她再也没有等待他开口的勇气,转身开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走廊上的老师们都去工作了,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飞快地跑过长长的走廊,夺门而出。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陈老师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变得有些清冷:“然,这样真的好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小女孩还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很惊讶,因为他——那个她喜欢了许久的男生——她的老师正站在转角处,手里握着一只白陶瓷杯,杯子上印着她和他的照片。黑曜石眼睛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悲痛,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他说:“我无心伤害她。她还是个小孩子,或许……只是新鲜感罢了。”他低着头,眼睛盯着手中的杯子,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涌出,让他十分难受。

    “那你呢?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她吗?”陈老师冷笑着回过头去,看向转角,“没有喜欢过,为何一直拿着它?”

    他愣了愣,苍白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在发泄着他心底的躁动不安,即使疼了,也不及他心疼的一半程度。熬夜了多少个夜晚直到病得无法再工作,他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了,现在她的出现又扰乱了自己的心。

    坐在办公椅上的帅气男子突然又回过了头去看着门外,之间门外明媚的阳光正洒照在大地上,地面冒出腾腾热气,让人看不清远方,平添了一丝模糊感。许久后,屋内的冷气突然增强了,冷风“呼呼”地吹出,送来了一句轻语,轻得让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若真的爱上了,她能放下吗?”

    他呆了呆,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突然想起自己下午还有课,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