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忙摇手说:“老先生过誉,小侄岂敢当此“精深”二字,古玩虽小,若想精深,谈何容易?若说此二字,唯有我恩师可当。”
裴原问道:“不知先生恩师何人?”
龙武答道:“恩师翁同胥。”
裴原又问:“可是两代帝师翁同龢之弟翁同胥老先生?”
龙武答道:“正是。”
裴原起身正色说道:“原来是名师之徒,怠慢,怠慢。”
一个是名门之后,一个是明师之徒,互通家门之后,两人忽然都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裴原说道:“翁老先生乃当今古玩界泰山北斗,不仅学识渊博,且品德高贵,只是老汉无缘结识,还请贵徒回去后代为致意,只可惜其兄翁同龢戊戌年支持变法,被太后贬黜回籍,郁郁而终,辜负了一代栋梁之才。”
龙武说:“老先生心怀国事,令人敬佩。”
裴原说:“老汉我既已身处江湖之远,本已不问时事,只因还有一子,在太原为按察使,有时听他说起,所以朝中之事尚闻一二。”
龙武说:“恕我冒昧一问,老先生乃世代簪缨之后,为何却屈居于此?”
裴原道:“不瞒贤侄,老朽平生喜爱古物,趣在收藏,又闲云野鹤惯了,不拘一格,常和三教九流往来,怕叨扰了村内族人,故在此处建几间房舍,权作交往之所。”
裴原又道:“老朽虽然喜爱古玩,但有个癖好,有三种人我不与之来往,第一是洋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落到他们手里;第二是不懂古物者,好东西到了他们手里是暴殄天物;第三种是坑蒙拐骗者,除了这三种人,老夫倒也结识了不少古玩界的朋友。”
龙武听了,知道这是位世外高人,喜好古玩为的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并非牟利之徒,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大可放心。于是说道:“老先生结纳四海,见多识广,听张三讲,老先生最近新得一宝鼎,不知能否容在下一观?”
裴原听罢,沉吟不语。
龙武见状,忙说道:“恕在下冒昧,老先生若有不便,便当晚生并未提及此事。”
裴原叹了一口气说:“并非老朽不愿意拿给贤侄看,实是不巧,这鼎已于昨日被上海来的一位朋友拿走了。”龙武听得此话,犹如冷水泼头,从上到下来了个透心凉。他满怀希望,千里之行,却扑了一个空,不免十分懊恼。
裴原看到龙武的样子,不无歉意地说:“看来贤侄对钟鼎之物情有独钟,虽然此鼎不在了,但与此鼎同时出土的还有一物,贤侄不妨一观。”龙武已经意兴阑珊,但听说还有一物,又打起了精神,忙说道:“如此,多有打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