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宫中外人极多,都是听了噩耗而赶来的文武百官,另加上他们的随从。张珏这张生面孔在宫里走来走去,并未惹人嫌疑。殿里,贵由和他的妻妾、兄弟围在脱列哥那的遗体周围痛哭,其下百官跪地,个个都拭泪。
张珏目光扫过,除了达格娜,未见着一个五星联盟成员,或异星之人。这让他心生疑惑,汗宫当是重地,五星联盟怎可能不派人驻扎于此?况且可敦暴毙,更应该派人来看看,张珏甚至猜想,脱列哥那之死与五星联盟有关。
“这位小哥,可敦是怎么死的?”张珏小声问身边的一位不知是哪个大臣的随从。
随从小声答:“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坠楼摔死的。”
“坠楼?究竟怎么回事?”张珏更觉有蹊跷。
周围的人听他们聊此事,虽知道不能议论,但也抑不住好奇,聚拢过来各抒己见。
“我听宫里的人说,确实是坠楼。可为什么可敦会上那幢久无人住的小楼,那就没人知道原由了。”
“有人说,看到可敦发了疯般,在庭院中奔跑。像在追逐什么,可目击的人除了可敦,什么都没看到。”
“既然有人看到可敦的异状,为什么不上前阻止呢?”张珏奇怪了。
“谁敢啊!脱列哥那可敦自己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她的宫殿,不许任何人干涉她的行动。”
“为什么啊?”许多人都感慨。
“听说脱列哥那可敦死前,召见了阿阑萨满……我不说了,会杀头的!”
召见萨满,还不让人靠近,不由得使人联想,可敦或许在行巫蛊之事。也许请神失败,受了神罚,以至于发疯狂奔,最后失足从楼顶摔下。
张珏不停鬼神,怪异背后,必有神秘势力插手,极可能是五星联盟蓄意谋杀。至于为什么要她死,张珏就想不通了。而他并不需要探寻这件事的真相,他来宫里的目标是寻找杨萃。
正当随从们聊得火热之际,张珏退出了人群,潜入汗宫深处。
宫中的重要人物现在都聚集在殿内,凭吊脱列哥那,后宫中只剩宫女和内侍在行走。张珏抓住个落单的内侍,丢入一间摆放杂物的房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内侍是个阉人,尖声尖气,更如女人般抹了些香粉在脸上。他以为遇上潜入宫内的刺客,吓得磕头求饶。
张珏此刻蒙了面,对阉人道:“放心,我不会杀你。但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汉尽管问,知无不言!”
“我问你,达格娜可敦是不是有个容貌不佳的亲戚?”
阉人短暂地想了瞬,立刻答:“有!有!是达格娜娘娘从南方带回来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的女儿,现在与豁阿公主住在一起!”
张珏还没问人在哪里,阉人自己就说出来了,省了他不少事。“豁阿公主在哪儿?”
“在,在蓉锦宫。”
“找不到那地方,你带我去。”
阉人抹了香粉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好汉饶命!好汉还是杀了我吧!蓉锦宫那地方去不得啊!”
“为什么?”
“若是女人到无妨,可要是男人接近了那里,必死无疑!豁阿公主有怪癖,专杀男子,以至于到如今都没嫁出去。没男人提亲,公主的脾气更加不好,男人去那里自寻死路……”
“你又不是男人,怕什么?快带路!”张珏踢翻这个胆小的阉人,威胁道。
“可好汉你是男人啊!”阉人合十相求。
张珏顿觉被将了一军。“少废话!我不是普通人男人!”他揪起阉人,丢他出门。
阉人欲哭无泪,想呼救,没那个胆。只好乖乖带路。
沿途没遇上宫中巡逻的侍卫,只是偶尔路过几个宫女。阉人解释说,越靠近蓉锦宫,越不会有卫兵巡逻。以前发生过侍卫在附近失踪的神秘事件,那之后没人敢到这儿巡逻,大汗也默认了他们的逃避行为。
不用说透,张珏也知道怎么回事。回想起这位豁阿公主,自己与她也算有段缘分。蓉锦宫已经可见,青瓦青墙很朴素,却透着股阴森。阉人已经吓得两腿哆嗦,不敢再往前,向张珏作揖求饶。
已经到了这里,张珏不再需要他了,把阉人丢在此,自己向宫室迈步。
营锦宫面积不小,宫室外观素却不俭,仔细观看,竟让人感觉到清颖的华丽,可见大汗对公主的喜爱之重,才赐她如此宫室。
宫外无人把守,偶有宫女路过,皆被张珏躲了过去,他轻轻松松就进了宫室中。
许多房间空着没人住,却被大小盒箱堆积如山满,这些盒子,箱子外观华美,像是送来的礼盒,有不少连封纸都未撕死,就已落满灰尘。张珏从这些房间旁经过,正想要不要抓个宫女,问清公主或杨萃具体在哪儿,就听到了隐隐女子笑声。
这笑声极悦耳,听起来就感觉是个美人。
“表姐,你看这套绣花的袍子好看吗?我打算明日穿这套。”
“太后刚去逝,穿这么鲜艳合适吗?”
后面说话的女子声音极熟悉,张珏听出来,是杨萃,激动得向声音来源处快走几步,他到了窗前,半掩的窗里有两个女子的身影晃动。一个穿着蒙古服饰,手持袍服在身上比划;一个安静地坐着,背对着窗户,张珏确定,这个背对自己的汉装女子就是杨萃,那是杨萃的背影。
豁阿公主嬉笑道:“她又不是我亲生母亲,甚至是母亲的竞争对手。正因为她死了我开心,才要穿艳丽的衣服。没了她,我母亲就可以嫁给大哥了。”
“公主,请慎言。宫里不比其它地方,被人告密,这可是对太后不敬的重罪。”杨萃提醒。
“谁敢告密?宫里我母亲说了算!就算告发出去,有谁会信?有谁敢信?就连大汗哥哥都不会信,因为他听我母亲的话。”豁阿抱住艳红的衣袍,翻起白眼,认真说道,“说起母亲和大哥的关系,我到着了难。表姐你说,以后我该怎么称呼大汗?叫大哥,还是叫父汗?”
杨萃只有叹气声,这类事在汉人的观念中属于****,她想不通这种奇妙的关系,更别说思考它的称谓了。
豁阿没指望杨萃为她解难,自己思索着。
“是谁?”突然,公主对着窗户大喝。
这一声让杨萃警觉,她亦感到房外有人。正要冲出查看,豁阿的身手胜于她,抱先开门。
张珏没打算躲藏,他已有现身之意,主动到了门前。开门的是豁阿公主,张珏面对十多年不见的公主,神色微动,比之初见时,豁阿更成熟了,十多年的岁月并未把她催老,反多了女人的韵味。
不过张珏只是微动而已,他很快将目光投向屋内的另一个女人,她其貌不扬,比起豁阿公主,犹有天地之距。
杨萃看到他,脚步不由前移,但豁阿公主的一声叫唤,生生阻住了她的动作。
“附马!”豁阿亲切地叫。58xs8.com